第426章 宇宙播種者

  蓋亞是所有人類的母親，她所言的父親又是誰？

  GOD的數據雙眼閃過無數訊息，關於蓋亞的傳說數之不盡，理之不清。遠古時代的薩滿，古武時代的祭祀之法，近代的天人理論。神話傳說，現代理論中，都是把她當成最至高無上的自然崇拜。

  沒有人大膽到敢給「地母神」加個爸爸，騎在她頭上，這挑戰了人們心中的禁忌。被宗教人士聽到，估計要打爆你的狗頭。

  此時從蓋亞口中聽到「父親」二字，鳳凰凶真知道了自己可能了解到宇宙的一部分真相。

  女孩在海水中皺眉，似乎這個詞語對於她來說也很陌生，回憶關於祂的事情也很痛苦。

  「光，我看到了光。並不是那位亮晶晶的孩子，而是驅逐宇宙黑暗的溫暖之光。祂是宇宙播種者，曾穿梭於此界，播撒下生命的種子。我甦醒的時間太短，並沒有親自見過祂，只知道祂曾降臨過此處。」

  蓋亞透露的話令凶真顫抖，按在護杆的雙手不自覺用力，直把堅固的金屬管按彎，其他正在緊張工作的一位位科學家早已心不在焉，聚精會神的偷聽鳳凰院長與蓋亞的談話。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接觸到宇宙真相又更近了一步。

  「宇宙播種者？是此界的創世神嗎？您知道我們此片宇宙誕生於何時？是否人為？宇宙究竟有多大？祂為何會出現降臨，我們能主動見祂嗎？」

  鳳凰凶真一口氣問出了壓在他心中的諸多疑問，這一個個問題都是困擾他多年的究極問題，代表著此片宇宙的真相。

  這一刻，本就在划水的諸人不在擺弄計算機，而是紛紛轉頭看向了中央蓋亞，那裡鳳凰院長一臉凝重到可怕，雙眼蘊含痴狂神色的盯著星海深處的女孩。

  甚至連盤坐虛空中的GOD也看了過來，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回答。

  「ヽ(ω`)

  不知道，畢竟我只是一顆球。」

  眾人的表情凝固了，許久後鳳凰凶真才吐出一口濁氣，「也對。」

  越是與蓋亞交流，凶真越是感到她的博大精深與複雜。她擁有兩面性，一面是神性，生而知之，觀眾人命運如掌上觀紋，一清二楚。

  一面是人性，如同初生的女童，對人世間的情感等事充滿好奇。

  「不僅是人有雙面性，神也有。」鳳凰凶真意有所指的說道。

  這一次交流的信息被聯邦命名為最高機密，事實上每一次與蓋亞的對話，都是經過層層把控，即使是鳳凰凶真也不能為所欲為。

  根據心理學家判斷，如果一個人時常與蓋亞接觸，是有機會塑造她的三觀，只要稍稍借來蓋亞的一縷力量，就能改天換地。

  尤其是在如今蓋亞教運動越演越烈的情勢下，人與神的對話更是不能外泄，以免再刺激到民眾。

  而關於蓋亞父親，疑似光之創世神的存在更是被列為究極機密，被GOD保存在最高等級的資料庫中，至於在場的研究人員，則被聯邦上層以保護法為由，驅使GOD刪除他們的這處關鍵記憶，填補虛構記憶來補充。

  只有寥寥數人才有權限保留，其中自然包括鳳凰凶真，不過連他的助手都被刪除、填補記憶，可以想像這次的事情嚴重性。

  沒有人懷疑蓋亞的話，進化為神的一批人知曉了，宇宙中原來還有這麼一尊無上存在。

  「宇宙播種者，光之創世神，祂是否就是第四紀毀滅的元兇？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祂在哪裡？宇宙之外嗎？最基本的世界觀是什麼？」

  了解的越多越困惑，短時間收穫了如此多的信息，鳳凰凶真並沒有急著繼續再與蓋亞交流。

  也有外界運動的因素，因為聯邦久久未表態，蓋亞教眾的示威活動越來越激烈，機械蓋亞人也在天網上作祟，開始謀求兩大系統的權限，他們也知道天帝與GOD才是最關鍵之物。

  蓋亞聯邦的憲法規定，任何合法公民都有權使用天網，因為他們的精神力也貢獻了出來，理論上來講每個人都能驅使天帝。身處社會不同階層的蓋亞教眾各施手段，竟然還真從官方的虛擬統治下，劃分出自己的一份區域網。天帝的一部分計算權被奪走，劃分新的小數據神，成為叛逆軍的守護神。

  「各位同胞，我們目前已經停止了與蓋亞的交流，據我們所知，在失去我們的日子裡，正不斷成長的蓋亞覺得寂寞許多，還曾發出「你們呢」的精神波動。

  我們的交流並不是禍事，反而是人與自然的一大步。無論我們做不做，母星意識就沉睡在星海，反而因為我們的教導，她成長的更快。」街道上的廣播播報著官方態度。

  眼見與蓋亞的交流暫時停止，所有研究員都被暫時遣送回家。原本打算越鬧越大的蓋亞教眾也暫時冷靜下來。

  再加上此時聯邦下了殺手鐧，直接播報了一段蓋亞嫌棄教眾祈禱煩人的聲波，這是降維打擊。

  「煩死了。」

  用機械之音模擬的蓋亞聲音竟然有神聖異象，使得百草吐露，千樹朝聖。

  「儘管我們用最好的技術合成模擬蓋亞的話，但依舊不足以模擬她萬分之一的慈祥與神聖，我們播放這段音頻只想告訴大家。你所想的，並不是神所要的。

  主不在乎世人對祂的態度。祂身處星海甚至還會因為無人交流而寂寞，而此時，我們，目前蓋亞星上當之無愧的霸主，自然有權能與她交流。我們並無錯，也不敢擅自以自己的意志改造她的三觀。

  人能改變天的意志嗎？」

  這番降維打擊使得氣勢洶洶的遊行活動如同潑了一盤冷水，聽著心中的至高神的厭煩聲音，明明是宛如睡夢中被吵醒的小女孩，但卻像是一顆核彈直墜入人們心中。

  廣播播告的大街上，當即有成百上千位臉上貼著蓋亞貼畫的人跪地嚎啕大哭，你所想的，並非她所願的。

  被蠱惑的大部分群眾冷靜了下來，絕大多數人並沒有那麼極端，不過是少數骨幹挑逗，冷靜下來，人與自然，人與星球的交流的確沒這麼壞，有時候不能把事情想得這麼糟糕。

  這使得蓋亞教眾的核心人員心中焦急，他們熟知造反流程，歷史早已證明，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一旦被分化，等待他們的就是滅頂之災。

  「怎麼辦？難道要提前開啟奪權行動？」

  最紛雜的南大陸的一處小國內，有人在竊竊低語。外界不知道的是，此處名為諾莉亞小國高層已經完全是蓋亞教的人，這裡幾乎可以說就是他們的大本營。

  「沒辦法了，再不動手就遲了，武裝起義吧，我們不能在坐以待斃下去。誰知道那些人接觸蓋亞母神，不斷蠱惑、斷章取義下，後面又會發生什麼。」一位掌管軍事的主教當機立斷。

  黑暗的議會中，一位位神秘強者皆點了點頭，他們中有身軀古銅色，皮膚刻滿猙獰圖騰的原始武士，也有身穿紅衣的前沿主教，來自五湖四海，分為自然系、原旨系、中立系，皆是為了一個共同目標匯聚，聯合組成蓋亞教的統治階級。

  「既然打算和聯邦徹底撕破臉，那001號也可以動手了。你們覺得如何？」此時，其中一位戴著眼鏡的自然系主教提議道。

  「001號嗎，如此突然，是不是太衝動了，畢竟可是他，我們唯一有希望聯繫到母神的人物。」有人遲疑，打算就這麼讓最特殊教徒動手太可惜。

  其他人也在深思，與母神的聯繫渠道最是重要，但偏偏被聯邦重重保密，連研究基地他們都沒找到，更別說搶奪，也就是001號有希望聯繫上無上主宰。把蓋亞教的聲音傳遞給母神。

  「這段時間，聯邦剛好封閉基地，大批科研人員被遣返。這是我們最好最後的機會了，001號也受到了排擠，不知是否被人發現了端倪。長久下去，他會被趕出前線，到時候更不能聯繫到母神。」

  「既然如此，那就在十天後8月8日蓋亞祭祀節上武裝奪權，也讓001號在那天一併動手。我們要向愚昧的眾生揭開事情的真相，主不可欺，主不可觸犯！」

  最終蓋亞教首們決定了起義大事，定好在隆重的祭祀節上向聯邦動手。隨著最高指令傳達，一位位核心骨幹人員默默擦拭機槍、裝甲，之後閉目向天祈禱。

  星海深處的蓋亞突然皺眉，黑暗的基地中，中央投影泛起漣漪光華，蓋亞似乎又聽到了無數的禱告音，她不高興的翻個身，繼續美美沉睡。在她沉睡之時，周圍溫暖光點如螢火蟲圍繞著她，飛舞間溫柔的融合進她的身軀之中.

  大地上暗流涌動，各國政要們本能的感覺到不對勁了。

  「怎麼前些天鬧騰的蓋亞教突然老實了下來？難道蓋亞母神的話這麼有打擊性？令他們不攻自破。」負責此事的一位官員揶揄說道。

  「有點不對勁，很快就是一年一度祭祀大地的隆重蓋亞節，今年不比以往，大家要嚴加防範。警惕有人借題發揮。」

  「天帝，你監察天下，有察覺到什麼嗎？」有總統問向天帝。

  數據交匯間，電子閃梭時，威嚴天帝由虛化實出現在眾位執政官面前，他的雙眸如天道浩瀚，閃過虛擬世界的億萬交流。

  「蓋亞教的登錄下線十分頻繁，具體交流什麼我並不能查詢到。他們很小心，依靠從我身上剝奪的一小份神，構建了自己獨立的區域網，我如果強行進入融合不過是打草驚蛇。

  我只從他們那裡截獲到【蓋蓋蓋】的行動代號。」

  「鈣鈣鈣？」眾人迷惑，這又是什麼暗語？一番相談，眾人只能令各軍警戒部隊小心。以不變應萬變

  月落日升，朝來潮去，時間不以任何人的意志而改變，如西去之河水緩緩流淌。

  十日後，盛大的祭典來臨了，這是傳承萬年的隆重節日。古人常以皇帝為首，登山祭祀天地社稷，感謝大地的饋贈。今年在如此特殊的情況下，真的聯繫上母神後，無論是官方還是民間，都不敢怠慢。

  各家各戶掛滿蓋亞畫像，插上象徵生命的綠柳枝，供上能拿得出手的最高祭品，街道上蔚藍氣團漂浮，投影的蓋亞擬人化搖來搖去，其樂融融。

  有大人牽著小孩，手握藍白小旗搖頭晃腦的聚會慶祝，暗地裡，有一支支全副武裝的部隊在巡邏監督。

  縈繞在所有人心中的【蓋蓋蓋】讓人緊張，今天如此重要，肯定有大事發生。

  「聯邦已死，自然當立！拯救母神，天下大吉！」

  隆重的慶典上，有一支高舉蓋亞旗幟的隊伍出現，他們身穿藍白鎧甲，帶著原始頭盔，充滿莽荒自然氣息。

  「你們想幹嗎？」當即有衛兵走來，回答他的就是一道槍聲。

  「砰！」

  這是一個導火索，接下來短短十分鐘內，在天帝的雙眼中，整顆蓋亞星突兀間燃起熊熊大火，身處世界各地的起義軍打著蓋亞大旗，裹挾民意公然造反！

  【蓋蓋蓋】的行動代號正是約定在此時一同動手，一道道槍炮聲出現了，更有莽荒機甲飛天遁地，闖入城中行政官府，一腳踏扁官員，血濺四方。

  嗖嗖！

  一道道飛彈出現，狙擊起義軍。對方都亮劍了，選擇武裝起義，自然各國聯合的聯邦軍也不在手軟，他們才是大勢。要不是屢屢受束縛，真正強行鎮壓，蓋亞教的人根本不是他們對手。

  但最糟糕的就是軍方也被腐蝕了不少人，士兵們竟然攻擊自己人。

  外界炮火轟隆，有無數人在尖叫著逃跑躲避，越是危難之時，人們越是高呼蓋亞真名。

  原本只是淺信徒的禱告，在現實危險的逼迫下，化為無比真誠的祈禱。

  人都是很現實的，只有越危難才越虔誠。同樣的禱詞，原本只是砂石，如今卻成為鑽石。

  星海中的蓋亞女孩蹙眉了，她聽到了很多哭泣聲，本能的感到煩惱。

  「咔噠。」

  空無一人的黑暗基地亮起，一台台計算機自動開機，一列列數據從屏幕中閃過。

  一位身穿研究白袍的人穿過幽深的走廊，在機械藍光的照耀下走向了中央投影。

  一道顫音從他口中說出：「尊敬的蓋亞母神，您能聆聽到我的聲音嗎？」

  「滴答。抱歉，您的權限不夠，不能驅使GOD連接。」

  一台主機上閃過這行字，這位教授早有準備的從懷中掏出一個U盤，插到了主機上面，一列紅色數字從屏幕閃過，從天帝中分割出來的藍色的守護神出現在了屏幕上，蓋亞教竟然把最重要的守護神都轉移到他手中！

  受守護神影響，GOD的幻影如信號不穩定般顫抖。

  「連接星海。」

  唰唰，這時中央3D投影漸漸出現了，那位令人崇拜的萬物之母出現在他眼前。

  教授啪的一聲跪在地上，雙手撐在地上，頭不敢直視，顫抖的說道：「萬物之母啊，您最虔誠的信徒祈求您，不要受外界蒙蔽。您是一，也是萬。是剎那，也是永恆。

  至高無上，孕育萬物，回收萬物。之前我們人類斗膽教育您，實在是最大褻瀆，請原諒我們的過錯。」

  這段話使得數千台計算機閃過數據流，經過GOD的重重翻譯傳遞，最後被女孩聆聽到，本就煩躁的女孩嘴唇微動，長長的睫毛跳動，似乎想醒來看看複雜世界。

  「奇怪，你不也是與我交流。不是先前那位小傢伙，而是另一位。你們人類還真奇怪，你所來何為？」

  看到蓋亞回話，教授激動的瞪大雙眼，感到一生最榮耀時刻就在此時。

  「我、我想要您阝」

  「啪啪。」在教授衷心祈禱之時，幽藍的甬道中走出了一位人影。

  「竟然是你，張教授，之前就察覺到你的思想比較偏激，太崇拜蓋亞了。沒想到你真是蓋亞教的，你是教中哪一系？自然系？放置系？還是說中間系？」

  身穿白大褂的鳳凰凶真緩緩從黑暗中走出，他的身後跟隨著一如往常般的克里斯蒂娜。克里斯蒂娜難以置信的看著跪倒在蓋亞面前的張教授，這可是成名數十年的科學大拿，沒想到也被宗教蠱惑。

  張教授眼中閃過一縷驚詫，他抬起頭看下院長，並不是很意外：「果然逃不過你的眼睛，後生可畏，院長你是真的聰明，看來你之前從我的隻言片語中就懷疑我的思想狀態。」

  話語一頓，張教授突然笑了起來：「有一點你猜錯了，我並不是主流的自然系，而是最少見的淨世系！」

  他驀得轉頭，雙眼帶著痴狂神色的看向無上母神，伸出雙手，高呼：「無上的主宰啊！罪惡的羔羊祈求您，降臨世間，為大地帶來滅世洪水，淨化世間污垢吧！」

  咕嚕，這道意念傳來，星海頓時渾濁，久久不得安息的名為蓋亞的小女孩，睫毛跳動，終於睜開了天道法眼，剎那，整顆星球停止自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