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會那麼巧麼

  「爸爸！」莫曦拍著手叫起來。

  聽到莫曦帶著興奮的叫聲，莫淺語轉頭向台上看過去。看到台上的人，她有一瞬間的怔愣。因為她說哥哥留長髮好看，莫淺辰就沒再剪過頭髮。及腰的長髮配上他那張雌雄莫辯的臉，帶著淺淺的微笑時有種飄逸出塵的感覺。而此時，那頭墨色的長髮無風自動，在他的身後有規律的飄蕩著，卻不再有一絲柔美的感覺。充滿凌厲的戰意像一柄利劍，不僅逼的台上另一個人向後退了一小步，也刺的圍觀台上的人呼吸一窒。

  台上那個戰意盎然的哥哥對作為妹妹的莫淺語是完全陌生的。她知道自己的哥哥不僅是在同齡人中很強，還比很多為成為強者努力了一輩子的人強，但從沒有這方面的切實感受。在她和莫曦面前，莫淺辰嚴肅的時候也就只是皺皺眉頭。和李峰他們對打，不管是認真，還是只是鬧著玩，身上都不會展露出幾分凌厲。

  相比，她更喜歡平時接觸到的哥哥。因為看到這樣的哥哥，她崇拜自豪的同時會感到心疼。如果沒有父母意外早逝，如果她沒有先天基因缺陷，自家哥哥就不會過早的進入傭兵界。這一身凌厲可不是流幾次血就能磨礪出來的，那是一次又一次與死亡擦身而過累積出來的。對那些經歷，他不可能沒有一點怨懟，但絕對無悔。幸而他的付出有了回報，不僅成功驗證了那句寶劍鋒從磨礪出，還達成了他的目的。雖說她還需要跨過那道坎，但他能為她做的已經都做到了。

  想到這裡，莫淺語微垂下眼皮，包裹在布偶套裝里的手握緊成拳。有這樣一個哥哥，她沒有選擇放棄的權力。即使有，她也不允許自己放棄。上輩子經歷那麼多不美好的事，她都從沒有想過放棄自己那條命。最後那段日子，哪怕有一絲希望，她都有去爭取。這輩子擁有這麼多，再說希望已經擺在那裡，她更不可能放棄。

  比起台上的人，穆元天和穆元宇更在意在他們這面的兩個小的。莫曦見到莫淺辰上台就逼著對手漏了怯，興奮的直拍巴掌。相比之下，莫淺語就顯得太安靜了。莫淺語不是個擅長隱藏情緒的人，所有的情緒都表現在眼裡，一看就能看出來她看著莫淺辰的目光里崇拜自豪夾雜著心疼。心疼這個情緒很平常，但帶著那樣濃重的心疼不該是一個孩童擁有的。再結合她被綁架時的表現和穆元天這些日子觀察到的一些東西，一個答案便呼之欲出——重生者。

  莫淺語知道穆家那兩位一直在觀察她，那兩位沒掩飾他們的情緒，很容易就從他們眼中看出他們似乎看出了什麼。對此，她一點不擔心，哪怕對方看出來的是重生者這件事。雖然直覺這東西不是絕對的可靠，但她還是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穆家的人對他們這一家三口沒有惡意。在她看來，既然沒惡意，那就不用擔心他們做什麼。

  再說對重生者這個身份，她不覺得有必要像劉琦和林科叮囑的那樣小心。哪怕是擁有古地球人記憶的重生者這個身份也暴露了，只要她不表現的太突出，相信不會有人會因此就特別重視她。古地球徹底消失是人類心中不可磨滅的痛，但不能因此就否認古地球上的東西不都是美好的。

  科技神馬，那肯定沒法和這個時代比。有價值也是懷念價值，她要是能把那些鼓搗出來，或許可以開個博物館賺點參觀費。可惜她對曾經接觸過的那些科技只限於使用，能畫出個模樣已經算是不錯了，不可能把那些再現出來。

  文化之類的精神文明遺產，那得是專業領域才有給予重視的價值。她上輩子讀了大學，學的是市場營銷專業。雖說裡面有些東西現在應該也行得通，但在不同的規則下那些理論已經很老舊。偶爾能用到已經算是難得，根本沒有研究價值。就算有人感興趣也沒用，她跨出校門後就把學的那些東西都還給老師了。

  美食或許會讓一些人非常感興趣，她弄出來的那些雖然比不上上輩子那些大廚，但比起那些弄的似是而非的絕對是精品。她要是開一家餐廳，她敢保一定會吸引很多人慕名而來。美食帶來的錢途肯定很好，但再好的錢途也得有命享受。得罪至少一個還有更大發展空間的人，那還能有好日子過麼？由此也能看出，在自己沒實力的時候有強健有力的大腿可抱是多麼重要。

  除了這些，她那個古地球重生者的身份也沒什麼值得關注的地方了。當然，不排除有人喜歡聽古地球的事，請她去講故事。如果身邊的人想聽，她很願意給他們講講。可惜包括她家哥哥在內，誰都沒問過和古地球有關的事情。雖然沒講過，但相處了這麼幾天都能猜出的事情，那些人精級的人不可能猜不出來。她明白，這是對她的保護。

  不管她家哥哥和李峰他們當初是因為什麼走到一起，現在九個人是真真切切的把彼此當兄弟，甚至可以說給予的信任比家中那些有血緣關係的人要多出很多。看著他們，莫淺語時常會想起一個人。那人是她上輩子唯一的朋友，不可能成為戀人的知己藍顏。如果要問上輩子有什麼人讓她無法忘記，肯定就是他。

  她沒有把友人離世的悲傷留給她，因為他先她一步和那個世界說拜拜了。和她一樣，他也是得了那種絕症去世的。要不是知道那種絕症是不可能傳染的，她那些突然幡然悔悟的家人都會把她的病歸罪到他身上。

  因為他先發病，所以走的比她早。走的時候，她去送了他。想起那個時候，她就會想起他當時拉著她的手說：「丫頭，如果咱們下輩子還能相遇，要乖乖的叫我老哥啊。就是你老是叫老禿，哥這輩子都沒能混上個媳婦兒。下輩子哥一定得混個媳婦兒，只要順眼，男的哥也要。」

  其實老禿長的挺帥的，叫老禿是因為他左太陽穴上面的頭皮因為小時候的意外有紀念幣那麼大一塊不長頭髮，他懶得遮掩就乾脆總剃成光頭。因為光頭，最初相識時她一度把他歸類到黑社會，熟悉了才知道他是做地質勘探的。他比她大十歲，在叔和老禿兩個稱呼之間，他寧願被叫老禿，也不肯被她叫叔。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在他活著的時候從沒當著他的面叫過他一聲哥。有機會再見，她一定不會再讓他遺憾了。

  發現自己重生了，她便覺得這輩子或許會再和老禿見面。有件事，她誰也沒說。她懷疑他們會患上那個絕症是因為春遊時遇上的意外，她的空間也可能是因為那個意外才獲得的。似乎老禿也有些奇遇，不然他不會和她說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了。如果能帶著記憶重生也是因為那個意外，那老禿也可能會在這個時代重生。她和上輩子一樣叫莫淺語，老禿也可能和上輩子一樣叫穆元郗。想到老禿的本名，她想起眼前兩個男人都姓穆，而且都是叫穆元什麼。眨了下眼，會有這麼巧麼？

  「怎麼了？」感覺到坐在自己腿上的小人身體有些僵直，穆元天低頭問道。

  莫淺語剛想回答沒什麼，目光落到已經和莫淺辰打鬥起來的人身上，他動作中的一些小細節立刻引起了她的注意，「穆三哥，那個人的躲閃動作和那個影殺好像。」

  聞言，穆元天便把她之前的僵直歸結到想起了被影殺等人綁架的那段記憶。抬手拍拍她的腦袋，「這個人和影殺是一個組織培養出來的人。就是發現有他們的人混進了諾爾學院，我才有理由留在這裡。你哥哥會和他相遇，是在確認了那人身份後特意安排的。對於你被影殺等人綁架的事，你哥哥的怨氣可不小，了解到他的身份就主動要求他來。那位才只是雙A級異能者，身為S級異能者的你哥哥對上他或許會讓人感覺有些欺負人。」

  「哪有欺負人的樣子？從開始到現在，我哥哥都沒有用異能。」莫淺語微挑眉，怪不得她家哥哥上台就一副殺氣凜然的樣子，原來根源在這裡。雖然很少旁觀自家哥哥和別人對戰，她對他的戰鬥習慣還是很了解的。除非需要一招斃敵，他更喜歡用拳腳讓對方知道他多麼有誠意的想讓對方知道他最真實的想法。就比如現在，他正用疾如暴風驟雨的攻勢讓那個人了解他對她曾被綁架的憤怒。

  穆元天輕笑，「兩個級數不低的異能者用體術決一勝負，看起來段數都還不錯，這很有搶體術科風頭的嫌疑。」

  莫淺語撇了下嘴角，「比起怨念別人搶了自己的風頭，我覺得他們更該在意的是他們平時練的那些是否是台上那兩位的對手。要是比不上，最好的選擇就是閉緊自己的嘴巴。」

  穆元宇眸光閃了下，插嘴問道：「小淺語，有沒有人說你有時給人的感覺不像一個孩子？」

  莫淺語把臉轉向他，「這個沒有。不過有人和我說過，孩子還是有個孩子的樣子比較好。」

  穆元天伸手把莫淺語的腦袋轉向比武台，「咱家的人不用理會別人的想法，想怎麼樣，你自己覺得好就好。」

  莫淺語嘴角輕抖了下。從穆元天的態度看，他應該對她家哥哥沒啥企圖。但這個咱字用在他們的身上，真是想不讓人多想都難。想了想，她決定在這件事上做回正了八經的小孩子。大人的感情問題就讓大人自己去折騰，只要不對她家哥哥有負面的影響，她就不在一旁咸吃蘿蔔淡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