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4章 做人的底限

  但對日進斗金的盜版光碟生產商們來說，這是狂妄的挑釁，是浮游大樹、是螳臂當車般的可笑且不自量的。

  因為唯知技術全面封殺而差點要關門的千度網，原本是不願意在公司的搜索頁面上顯示相關訊息的，因為李顏弘清楚的知曉、現在的網際網路進入到了『眼球經濟』的時段，非傳統媒體的曝光會讓用戶們的注意力更加的集中、進而產生濃烈的興趣，因此他寧願放棄這種看似可以對唯知技術造成傷害、可實際上卻是為唯知技術揚名的機會。

  無視，也就是了！

  這是李顏弘怎麼想的，真的不重要。

  千度網已經被遠海集團所收購，集團董事長辛欣的一句話，就可以推翻李顏弘所作出的一切決定。

  重新裝修過的董事長辦公室、富麗堂皇，擺在桌上的那束鮮花、讓整個房間裡都瀰漫著淡雅的香氣，可李顏弘卻是鐵青著臉質問道。「要將盜版光碟產銷的搜索結果進行無限期置頂？為什麼？這麼做是違法的！」

  拿著指甲銼、正修整著指甲的木欣欣抬起眼皮道。「怎麼？做不到嗎？」

  「新聞出版署跟文化部已經聯合下發了文件，公開表態支持產業資本協助公安機關打擊盜版光碟產業了……」

  「那又怎樣？有法律規定不允許網際網路搜索公司將網民們的搜索結果顯示出來嗎？」

  被她那輕慢的態度給激怒，李顏弘深吸了口氣便道。「跟國家作對是找死啊！上次千度網被查封就是……」

  「就是什麼？還不是我一句話就讓千度網重新上線了？」木欣欣將指甲銼擺在了桌上，正視著李顏弘道。「別跟我說那些不相干的！我就問你，技術上有沒有難度、做不做到的到？」

  「沒難度！做得到！」

  見李顏弘怒容滿面、木欣欣故意擺出了有些詫異的模樣。「怎麼？你還不服氣？遠海集團入主之前、難道千度網這種事兒就沒做過、還做得少了嗎？求醫問藥的排名競價說白了就是在謀財害命！別以為你自己是乾淨的，你肚子裡的壞水可比我要多得多了！」

  作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留過洋、自詡為社會箐英的李顏弘來說，這樣的指責簡直比當眾扇他耳光還要令他難受。「你、你怎麼……」

  「我怎麼了？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

  李顏弘的不馴服、不配合、甚至陽奉陰違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木欣欣氣惱卻是也一直在敲打著，可這一次事關唯知技術、她的火氣可就按捺不下去了，將擺在手邊的那份文件甩了過去，喝令他立刻看。

  打開那文件瞄了一眼，李顏弘的臉色驟變。

  數十家醫療機構，過百位的患者，上千萬的醫療費用，十多名病逝者。

  「這些死掉的人、可都是通過千度網搜索而去走進了鬼門關的，可不但錢花了、命也沒了……」

  李顏弘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醫院又不包治百病！哪個醫生敢打包票說是只要病人來了就能痊癒的？」

  「是呀！沒人敢說包治百病，」木欣欣笑了起來，不過那目光卻是越發的冰冷了。「李顏弘、李總，這份文件不少人是屬於因為延誤治療而病情惡化的，他們年齡最大的是七十二歲、年紀最輕的才五歲，所患的也並非是絕症、甚至有的僅僅是一些小病，可他們因為選擇相信了千度網『權威且公正』的醫療機構排名，而去了本不該去的地方……」

  李顏弘臉色鐵青。「辛總！誰告訴你是因為延誤治療的？」

  「還嘴硬？」木欣欣搖著頭從抽屜里又取出了厚厚一摞文件、遞了過去。「這是一份屍檢報告。死者是個足月的農村孕婦，在手術室里實施破腹產手術的是個殺豬匠，而麻醉師更是沒有任何麻醉經驗的騙子，孕婦大出血、竟然沒人想到要將人送去大醫院搶救，全都給嚇跑了！承包科室的承包人跑的慢了、才被孕婦家屬給逮住打了個半死，當初你在搞醫療競價排名時、若還有丁點的人性，至於鬧到最後成了一屍五命嗎？」

  李顏弘愕然。「一屍五命？怎麼可能？」

  「孕婦懷著個雙胞胎，全男孩！她男人家裡是三代單傳，結果就因為老婆、孩子都死在了手術台上，那男人在醫院裡跳了樓，男人的老娘聽說了之後在老家上了吊，結果正好也就沒人再追究這事兒了……」

  辛欣說到這裡嘆了口氣，緩緩的站起身、突然拿起桌上的水杯潑了李顏弘滿頭滿臉、這才怒視著他道。「造成了這麼嚴重的後果你都不會內疚、不會覺得慚愧、不會覺得你有責任？」

  「我、我有什麼責任？關我什麼事兒！」

  「關你什麼事兒？啊？關你什麼事兒！就因為承包科室的那騙子給的錢最多、所以你就讓搜索結果顯示那家醫院的接生條件最好、安全性最高、保證母子平安啊！你連具體的情況都不去了解就只管收錢，你不但是幫凶、你甚至比那造成一屍五命的騙子都可恨、都該死！」

  見她竟然拿起水杯準備砸過來、李顏弘慌不迭的後退。「我、我哪兒會知道出這種事兒啊，我也不想的啊……」

  「不知道會出事兒你就敢收人家錢？你不想出事兒就不會出事兒了？」木欣欣本也沒想真的用水杯去砸他，坐下來之後可就譏諷道。「你連這種錢都肯收、都敢收，你還有有做人的底限嗎？我交代的事情、僅僅是謀財、僅僅是攻訐而已，可你所做的是既謀財還要害命啊！你還有臉在我面前做出這麼一副吃驚的模樣？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還在嗎？」

  「我立刻安排下面人跟進，」李顏弘說完便抬起頭認真道。「辛總，我想請幾天假、去下美國，那邊有些私事兒需要處理一下……」

  「去吧、去吧，我交代的事兒只要你辦好了、我才不管千度網賺的錢是不是沾著鮮血的呢……」

  李顏弘的認栽、並沒有讓木欣欣心情舒暢，她反倒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憋悶和憎惡，心想自己現在所做的事兒雖然不如他幹的那些勾當無恥，但都已經沒有了做人的底限了。

  可五十步笑百步，自己又哪裡來的喜悅、怎麼可以如此的理直氣壯啊……

  木欣欣不解，她苦思良久卻依然無法讓自己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