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7章 最寂寞

  天，陰下來了。

  依照門衛所指的方向，來到彷如是天井般的小花園時冉穎不禁縮了縮脖子，一臉感慨的道。「到底是有著四百多年歷史的學校，怪不得感覺比校外陰森的多呢……」

  付正義轉過臉認真的看了看她才開了口。「你是不是覺得脖頸涼颼颼的，就像是有誰在你背後吹涼氣？」

  冉穎一臉的驚悚。「大白天的，你可別嚇唬我！」

  付正義找了張長椅坐下，仰起臉便淡淡的道。「十七世紀這裡曾經駐紮過數千名士兵，後來還變成了監獄，有許多將被押上斷頭台的囚犯就被關在這校舍里。到了法國大革命時期，攻打巴士底獄的那一天這裡爆發了非常激烈的戰衝突，巴黎市民有不少被保皇黨們槍殺在教學樓前，直至今日還有彈孔可尋的……」

  扭過臉見身後根本就沒人，冉穎衝到他的身旁便搓著胳膊一臉哀怨的央求道。「你別嚇唬我好不好？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人嚇人是能嚇死人的！」

  見她臉色煞白、左顧右看的很是惶恐，付正義沒好氣兒的道。「你之前站在走廊的風口上，要是不覺得脖頸涼颼颼的才真的是奇怪呢……」

  冉穎被鬱悶到了。「過份了吧？」

  「還有二十分鐘下課，總要找點話題吧？」付正義說完便指著牆壁上的那塊銅牌。「吶，銅牌上的刻的名字是克勞德伯納德，他逝於1878年，是路易勒格朗中學第一位研究生命科學的學者、科學家，他發現了糖尿病，並因此而獲得了法國科學院的獎勵……」

  轉過臉見那銅牌上雖說有克勞德伯納德、1878年等字樣，可並沒有他所說的這些內容，冉穎有些詫異了。「你猜的？」

  「昨天晚上我在唯知貼吧里找到了路易勒格朗中學，裡面有介紹這所學校歷史和著名人物的資料，當這些科普性的內容覆蓋了絕大多數的知識點時，你覺得唯知技術的發展還會存在競爭對手嗎？」

  冉穎愣住了。

  她沒想到他會在在這裡、在這個時間提出這樣的問題，她不明白這是在考自己，還是說僅僅是因為距李雪瑤下課還有些時間才隨意提出來的，因此思索了片刻才不太確信的說。「可問題是唯知技術所能提供的這些資料，其他網站也都可以引用、並輕鬆的據為己有，目前國內網際網路行業方興未艾，就連美國去年所頒布的『避風港原則』法案，在實際操作中也因為存在著諸多弊端而飽受詬病，所以……」

  付正義笑了起來。「所以你覺得唯知技術做了那麼多，其實也只是成為了後來者們的墊腳石，幫助後來者們更好的適應、更快的發展？」

  這問題可就越發的難以回答了，冉穎猶豫了許久還是點了點頭。

  「其實啊，網際網路上有些資料是應該能夠免費共享的，例如路易勒格朗中學的歷史、開設的學科，甚至這邊的宿舍是四人間的還是雙人間的，又或者是食堂里的例菜都有那些、都什麼價格，其實都不具有保密性，所以越多的人將這樣的資料上傳、與人分享，就能夠幫助到更多的人，這本身是好事、而不是什麼壞事，」說到這裡付正義習慣性的掏出煙來，愣了下又塞了回去。「而創造性的知識，才是需要著重保護的，這也就是為什麼國外的作家可能只要寫一本暢銷書，就可以一輩子衣食無憂的根本原因……」

  「付總，你的意思說資料站本身就應該是開放的、免費的，是可以被共享的，但牽涉到版權、牽涉到著作權的不忿則需要嚴格保護？」

  「你這話就說到點子上了！我見不少貼吧里都有著求下載連結的帖子，所涉及的除了電影、歌曲之外，還包括不少專業刊物的論文，這些可都是創作者們耗費了時間和心血的，是本應該享有智慧財產權、獲得保護的，可國內的網民們遭受了誘導，已經認為所有的一切都該是免費的，這也就導致內容提供商是有口難言……」

  冉穎一驚。「付總，你不會是覺得現在就該提倡版權保護了吧？」

  「版權保護任何時候都是要倡導的，不過就連一些國外成熟的市場都存在著盜版，以目前我們國家的發展狀況而言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去提倡版權保護，想必一定是會撞得頭破血流、卻很難有什麼收效，」說到這裡見冉穎很是鬆了口氣，付正義搖了搖頭便繼續說了下去。「不過呢，版權保護是一定要去做的！否則作為一個有良知、想要承擔社會責任、已經成為行業領跑者的大公司，那豈不是太無良了？」

  冉穎可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繞來繞去、還不是在說版權保護的事兒，有些苦惱的道。「你的意思是唯知技術要啟動版權保護？」

  「回去之後你辛苦一下，讓技術部門提供相關的數據，爭取能夠在元旦前後展開這個項目，媒體、公安機關、版權局這些部門，都是要派人過去聯繫、溝通和協商的，唯知讀書上線幾個月了，可距離正式收費還欠缺一個好的契機，正好藉助於這樣的行動將唯知讀書給推出來，碎片化的閱讀是趨勢、更是重要的啟蒙行動，提高著作者們的收入其實早就應該提上日程了！天涯發展了這麼幾個月，我看裡面有不少文筆優秀的作者，什麼時候能夠讓這些人通過寫作獲得收入、獲得社會的認可甚至是尊重，什麼時候我們國家的文化娛樂事業才能夠迅速成長起來……」

  「付總，你真覺得在網際網路上寫小說能成為職業？就能養家餬口了？」

  「當然！文學創作的門檻不該很高的，尤其是我們國家所使用的漢字，認識並掌握四五千個漢字和相對應的詞彙，就完全能寫出一本膾炙人口的小說了，你知道英語作家們需要掌握多少詞彙量才能去寫作嗎？」

  冉穎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當即被問的有些懵了，皺著眉頭思索了許久，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想要成為使用英語寫作的作家，最少需要能熟練使用兩萬個以上的單詞，否則行文就會空洞、甚至是詞不達意，我們中國人有著天生的優勢不去好好利用，豈不是太浪費了？」

  路易勒格朗中學的下課鈴，響了起來。

  冉穎隨著他一起站了起來，見李雪瑤還沒出來便繼續問道。「付總，你真的覺得在網際網路上寫小說就能年薪過百萬、過千萬？」

  「你不信啊？」

  冉穎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真覺得是無法相信的！」

  「你看著吧，只要對盜版採取零容忍的態度，別說年薪百萬、千萬了，就算是年薪過億都是可以期待的！寫《哈利波特》的羅琳第一本的收入才兩萬英鎊，第二本因為我的介入就讓她獲得了近百萬英鎊的收入，第三本單是出版社的版權分成、她好像就獲得了五百萬英鎊的版權金，華納願意掏一百萬美元將她寫的故事搬上大熒幕，可我覺得就算華納肯掏一億美元出來，我也是捨不得賣掉的！」

  路易勒格朗中學的學生們從大樓里涌了出來，冉穎讓到了路邊便感慨道。「可是像羅琳這樣的作者實在是太少了吧？」

  「想跟我打個賭嗎？」

  冉穎毫不猶豫的搖頭。

  付正義黑了臉。「又不肯相信、又不敢跟我打賭，你要鬧哪樣？」

  冉穎縮了縮脖子、低著頭咕噥道。「不賭！絕不跟你打賭！我既沒錢也沒什麼可以輸給你的，這些年跟你打賭輸慘了的人那麼多，我又沒病！」

  隨著李雪瑤走過來的米莎莎正好看到了這一幕，立刻便嚷嚷了起來。「冉姐？怎麼了？是不是付老師欺負你了？我讓瑤瑤幫你討回公道！」

  冉穎嗔了一句。「胡說什麼呢！今天都上了那些課？」

  米莎莎苦了臉。「哲學！完全聽不懂啊！」

  見李雪瑤目光之中有著探尋，付正義將運通銀行寄過來的包裹遞過去、讓她回去再拆，然後便將之前所討論的問題說給她聽。

  手裡的包裹似乎有些沉，李雪瑤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放進了書包里，聽完他說的才抿嘴笑道。「打賭總是你贏，當然沒誰願意跟你打賭了……」

  「無敵最寂寞啊……」

  付正義的自嘲，令她們都笑了起來，米莎莎想要開口但李雪瑤卻捏了捏她的手、衝著她搖了搖頭，這才算是打消了她的念頭，但還是撅起了嘴、一臉的不忿。

  李雪瑤的小動作自然是瞞不住的，付正義雙眼一亮可就衝著米莎莎道。「怎麼？你不服氣啊？」

  衝著他做了個鬼臉，米莎莎道。「不服氣！什麼無敵啊，你就會自吹自擂！」

  「那就跟我賭呀！」

  米莎莎鬱悶了。「你以為我傻的呀？」

  「我不是以為，我就是這麼認為的！」

  付正義一本正經的糾正，氣的米莎莎直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