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取證

  邗州雨瑤公司的報警電話，其實在半個小時前就已經有了。

  不過最先帶著人趕到了現場的那派出所的劉所長，卻因為接到了韓傳建的一個電話，於是便將待在外面那兩輛麵包車裡的司機都帶走了，只留了一個小警員在現場，去跟守在捲簾門前的那幫女孩子進行交涉。

  在公司里幹過銷售、導購，最後轉了財務的馬艷紅是當仁不讓的領導，見那小警察聽到裡面傳來慘叫聲想要喊人過來支援，眼珠一轉帶著店裡的女孩子們將他給圍在了中間，一個個嚷嚷起來不許他叫人過來！

  九月底的邗州，秋老虎還在發威，小警察哪裡見過這種場面，被七八個穿著吊帶衫、超短裙的女孩子拽著袖子、扯著衣服，手不敢推、眼不敢直視，臉紅的就跟關公一般，急的直嚷嚷卻只能是站的筆直，窘到了極點。

  指揮著一幫女孩們將這小警察給圍住的馬艷紅，早就已經笑不動了，趴在那捲簾門上聽裡面的慘叫聲微不可聞了，這才湊到他面前笑著說。「公安同志，裡面在放錄音呢，別瞎吵吵、讓外面的行人都以為這裡真出了什麼大事兒！」

  「你這是在阻礙公務！嚴格來說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馬艷紅將雙手攏在一起遞到了他的眼前。「那你就銬我走啊！再不行可以讓特警大隊的來抓我呀……」

  女孩子們轟然大笑了起來，一個個都衝著馬艷紅豎起了大拇指，表示敬佩。

  無計可施的小警察正無奈著，捲簾門卻是被人從裡面敲了敲，緊跟著方大剛的聲音就傳了出來。「開門！」

  掏出鑰匙將捲簾門抬了起來，瞅見裡面那情況的馬艷紅可就是愣住了。

  之前那幾個闖進店裡的壯小伙一個個都被堵著嘴、反綁著雙手、跪在地上，而那穿著法院制服的傢伙整張臉都腫成了麵包一樣，而雙眼腫的跟核桃一般，不仔細看都看不到那一條縫的。

  幫著將捲簾門給抬了起來，方大剛一彎腰便先鑽了出來，見門口只有一個小警察可就皺起了眉。

  馬艷紅趕緊解釋。「他們劉所長將開車的那兩個都帶回去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小警察也看到了裡面的情況，嚇了一跳可就嚷了起來。「你們、你們都幹了什麼？」

  「公安同志，我們抓到了一夥搶劫犯，他們闖進店裡搶手機、搶了財務室的現金，還準備將公司的保險箱也搬走，要不是公司的員工們合力將他們制服，我們公司損失將會上百萬……」

  方大剛說著便將兩份蓋了手印的『情況說明』遞了過去，可跪在地上的許盛軍卻差點給氣死，梗著脖子便想要嚷嚷。「胡、胡……」

  就站在許盛軍旁邊的那面相憨厚的銷售員，可不等他的話說完便一耳光抽了上去，揪著他的頭髮便拽著他來到那小警察的面前，恬著臉獻寶一般說。「公安同志，這個就是這幫搶劫犯的頭子！」

  見許盛軍的臉都破了皮，小警察面有不忍。「你們不能動私刑啊，就算他們犯了罪也要交給我們處理啊……」

  「是是是，我們就是一時衝動，誰能想到這幫人這麼兇殘，青天白日的距離你們派出所不過幾百米也敢公然搶劫，不狠揍一頓哪裡會知道厲害……」

  見有人能應付這個小警察了，方大剛便一彎腰又鑽回了店裡，疾步上到二樓進了他的辦公室，見坐在電腦前的那人忙的滿頭是汗、卻似乎還沒有搞定便問道。「怎麼樣？搞好了沒有？」

  「方總，我是只會點皮毛而已啊，想要這麼快就搞好那是不現實的……」

  方大剛急的是直跺腳，可也清楚越催越沒用，猶豫了下便撥通了付正義的手機，告訴他監控記錄實在是沒辦法短時間搞定，不敢交給公安。

  十分鐘前付正義就已經知道了方大剛這邊的審訊結果，聽他這麼一說才想起了一個問題。「剛子，公司里有多少人知道這個監控？」

  「知道的人不少，但這個監控一般都只是晚上才開的，所以大家也都以為是防盜的！」

  「行了，那監控記錄你先別說出去，我立刻叫個人過來處理，快的話明天一早就能交出去當證據了！」

  方大剛心裡一松，掛斷電話便讓那負責處理監控的銷售員出來，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便罵道。「平時看你小子見天兒的鑽網吧，真讓你辦點正事兒就慫了……」

  揉著屁股那銷售員一臉的無奈。「方總，這玩意已經是專業級的了，就算是交給攝影的那些人沒個三五天也搞不定的……」

  方大剛想再踹卻是被這銷售員給躲了，擺了擺手便道。「得了得了！水平臭就是水平臭！不過你小子可記好了！監控的事兒你壓根可就不知道，打死也不能說出去！聽見沒？」

  那銷售員連連點頭，轉過身竟是從旁邊的窗戶翻了出去，跳進店後面的小巷、騎上自行車逕自便走了。

  聽到樓下的人聲沸騰了起來，方大剛趕緊將監控的錄像帶給取出來藏好，換上盤新的帶子這才晃著下了樓，見是轄區派出所的劉所長帶著一幫幹警過來了，便掏出煙先敬了一圈，拽著那劉所長到了財務室指著被挪出來的保險箱說。「劉所長，這裡面可是有三十多萬貨款的，隔壁的倉庫里最起碼是四百台新手機，這案值要是上了百萬的話，搶劫的這幫混蛋能判幾年？」

  「嚴打的時候直接拉出去就槍斃！現在嘛，十年以上是沒跑的！」

  方大剛咧著嘴便笑了起來。「成！不過這保險箱鑰匙不在，你看是明天清點、還是你們先搬走？」

  「滾！這麼大一鐵坨子誰搬的動？今天物證科的人都沒回來呢，先貼個封條、明天讓市局的人過來清點……」

  見劉所長轉過臉便要喊人過來，方大剛趕緊壓低了聲音道。「劉所，這封條我幫您貼，成不？」

  劉所長斜著眼瞅了瞅他，又看了看那保險箱的大小可就翻了個白眼。「你這是想坑死他們啊？」

  方大剛雙手一攤。「武哥被捅了，事兒就是這幫混蛋們惹出來的……」

  「張文武是可惜了，不是被逼急了他根本是不會下狠手的，哎……」

  說著劉所長便沖外面一小警察招了招手，等他將封條送過來便蹲下去斜著貼在了保險箱上，不過有一頭卻沒用膠，轉過臉瞅了方大剛一眼，便彷如是在自言自語般的嘟囔道。「我可是什麼都沒聽見，這封條可不敢亂拆的啊！違法的，知道不？」

  方大剛笑著將劉所長送出門，見許盛軍跟那七個壯小伙都被塞進了警車、臉上的笑容可就越加燦爛了，轉過臉便衝著公司員工說，今天大家都提前下班，不想回去吃飯的那就一起去聚個餐，公司報銷！

  歡呼聲四起，帶著一大幫子員工招搖過市的方大剛，雖然臉上帶著笑、可心裏面卻是為張文武而著急。

  還待在市醫院裡的付正義，則是在跟方大剛結束了通話之後便衝著坐在面前的韓傳建開了口。「人都被帶去派出所了，即便說這個許盛軍是南河市中級法院審判庭的庭長，可帶著一幫混混們闖進雨瑤公司搶劫，總是跑不脫的吧？」

  「這種事想要扳倒一個庭長還難了點！我幫你問過了，類似的情況頂多算是個執法過度，想給他扣上犯罪的帽子、那必須有真憑實據，不然這事兒有的扯了……」

  「可他帶過去的人裡面有個說了實話，說被捅死的那個就是專門負責動手的，在當地就是個光棍，坐了七年牢才被放出來的……」

  見付正義還是沒明白，韓傳建嘆了口氣。「死無對證啊！張文武就算是被冤枉的，可這事兒他肯定還要承擔一部分責任的！」

  「賠錢！多賠點錢、能不能轉為民事？」

  「你說呢？只要是死了人那就是大案，限期破案的話我就不跟你解釋過多了，除非你能拿出在醫院走廊里那場衝突的錄像，不然單憑一兩個人的指證、張文武還是洗不脫罪行的。更何況方大剛是逼供，他所提供的那些錄音、文字資料都是無效的，他不是警察，沒權力進行時審訊，非法取證是不被法庭認可的……」

  「那也就是說，除非有明確的證據表明許盛軍帶著一幫人闖進店裡是搶劫，而張文武殺人的這案子也必須有錄像才可以證明他是自衛？」

  「小付！我就明告訴你一點，就算張文武是自衛、可死了人一樣是防衛過當，就算你抗訴、最後鬧到高法那邊，張文武去坐牢是肯定的，差別只是坐多久而已！想要無罪辯護、那是不可能的……」

  談了都快一個小時了，有了這麼多的證據卻依然不能洗脫張文武的罪名，付正義很是無奈的抽了根煙這才出了醫院，找了個公用電話給莫爾恰林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