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一意孤行

  鍾氏兄弟在十多年前創立了滾石，大哥鍾冼文沒有去擔任行政事務比較繁瑣的董事長，而是選擇了更需要親力親為的總經理職務。

  所以合約部負責人李召忠在得了鍾冼潭指示之後，董事長辦公室就沒有直接前往小會議室，而是躲進了衛生間，拿出手機給他的頂頭上司、也就是鍾冼潭的大哥去了電話，將目前的情況進行了匯報。

  正在新加坡巡視分公司的鐘冼文不等聽完就詫異道。「【Dream傳媒】？捧紅了一個名叫坎蒂絲的歌手，還讓她獲得格萊美大獎的那公司？」

  「是，而且這個美國公司還專門給坎蒂絲量身定製了一部電影，目前北美的媒體都稱坎蒂絲為『公主』，風頭正勁……」

  「關我屁事！滾石已經是華語樂壇的老大了，就算是索尼、EMI過來老子也不鳥他們！我阿弟是讀書讀的秀逗了，這麼多年了還不明白做生意的道理，純粹就是個書呆子……」

  電話那端的鐘冼文開啟了咆哮模式，可躲在衛生間裡的李召忠卻不敢出聲附和了。

  人家兄弟之間想怎麼罵都可以，但外人要是敢附和著一起罵，鍾冼文可是分分鐘翻臉的！

  也對，自家的事情怎麼都好說，外人要是想插手那就是純屬自找不自在了。

  足足五分鐘，咆哮完的鐘冼文這才問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老總，董事長說就依照原本的合同條款執行，只需要對方拿出一千五百萬台幣就可以解約了……」

  「草枝擺！跟對方見了個面就主動降七成？那可是三千五百萬的純利潤啊！公司捧出一個歌手多不容易啊，我滿亞洲跑著尋找有潛質的新人是有多難啊？現在可不比前兩年了，本土一張唱片都賣不到一百塊，即便是能賣出一百萬張唱片也不過才是一個億，公司從中不過是抽了三成，頂了天也就是三千萬的利潤啊！【大費周張】、【辛知杜明】也不過就是賣出去幾百萬張，我阿弟的腦袋是給門夾了啊？這麼蠢？啊？你說！你說啊……」

  李召忠哪裡敢應聲？

  只能是硬著頭皮繼續捧著電話，等鍾冼文下決定。

  幸好鍾冼文雖說是在火頭上，但身為滾石總經理的素質還是具備的，知道自己這個下屬有些話不好說出口，於是便先交代了處理的原則，跟著便將電話打給了鍾冼潭。

  一聽是關於蘇建信解約的那事兒，鍾冼潭立刻就明白這是李召忠報的信兒，趕緊開口解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說我們滾石怕哪個，而是生意場上要『和氣』才能『生財』的嘛……」

  不等聽完，鍾冼文可就怒道。「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更何況滾石現今已經是華語市場的老大了，當年咱們兄弟倆兜里就剩下幾百塊還敢創立滾石，怎麼現在公司發展的好了你竟是沒了骨氣？別忘了，是你不同意將公司以三十億台幣脫手的，是你自己確信滾石所經營的華語音樂能夠跟西洋樂分庭抗禮的，是你說滾石需要一步一個腳印走下去的……還有，我記得也是你自己說的，滾石要有憂患意識、要厚積而薄發、要儲備現金的，可問題是公司的資金並不寬裕，可你怎麼就能將送上門的幾千萬給推出去啊……」

  被大哥一通數落，鍾冼潭那張臉可就紅了，平日裡他並非不是不能說，可面對自家的大哥，即便說不上是心虛、可鍾冼潭確實有些難以反駁，只能任由他大哥在電話里咆哮。以沉默去應對責難。

  而在小會議室里，當滾石的董事長鍾冼潭帶著秘書離開之後，艾米麗依然不明白自己有那句話說錯了，不過隨行的王律師，倒是猜到了一些。

  「艾米麗小姐，你對鍾冼潭這個人不太了解，他看起來是溫和且儒雅，但實際上卻是個『外圓內方』之人，你的咄咄逼人讓他很是有些下不來台，尤其是牽涉到其公司內部管理和運營的部分，他是絕對不可能妥協的！因為滾石的事務是他主內、而他的大哥鍾冼文主外……」

  艾米麗倏然一驚，仔細回想了下剛才的一切，不禁有些懊悔。「王律師，有沒有補救的可能？」

  王律師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

  艾米麗並不會因為一時的失利而過於沮喪，她思索片刻便掏出手機給【Dream傳媒】的岡薩雷斯撥了過去，將情況大致匯報了一下，便問如果對方堅持，該如何處理？

  一大早接到了艾米麗的電話，岡薩雷斯也就在之後跟付正義取得了聯繫，知曉了此事的處理尺度，於是便很是爽快的將權限下放，授權她全權處置此事。

  不過說到了最後，岡薩雷斯還是站在【Dream傳媒】的角度叮囑道。「艾米麗，BOSS可能是一時氣憤、所以才會給予了這麼大的運作空間。可你自己要清楚一點，華語市場滾石是老大，為了一百二十萬美元的損失就跟滾石死磕到底，極不明智。何況滾石公司的估值也不過就是一億美金，如果耗費過多，就算是打敗了滾石那也沒有意義……」

  「我明白了，我會儘快提交可行性報告！」

  掛斷電話，艾米麗便取出了她的筆記本，翻開仔細核對了一下，心想如果能夠以滾石估值的三分之一為代價、讓滾石付出慘重的代價，那自然也就應該可以向上交代了。

  艾米麗正想著，滾石合約部負責人李召忠敲門進來，皮笑肉不笑的將一份解約書丟在了桌上，這才開口道。「不好意思，明天就是最後期限，五千萬台幣的解約金公司依然是一分錢都不會讓，貴公司即便在美國很有名，可這裡是台灣……」

  心裡有了準備，艾米麗也就反倒冷靜了下來，示意王律師看一下那份解約書，這才轉過臉衝著李召忠說。「那就是說，滾石公司執意要一意孤行？」

  李召忠冷笑了兩聲，這才開口道。「不！這不是一意孤行，而是本著契約精神所做出的合理回應！」

  「捫心自問，你相信你所說的這話嗎？」

  艾米麗的質問，並沒有出乎李召忠的意料，他反倒是踏前了一步，正視著艾米麗一字一句的說。「捫心自問？我告訴你，這件事我做的合情合理、無愧於心、更無愧於我的公司！我是滾石合約部的負責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基於滾石、而不是什麼所謂的道德和道義，所以你沒資格跟我談這些，我的職業履歷都是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

  對於這種『基於公司的利益』就可以放棄道德和職業操守的傢伙，艾米麗是深切鄙視的，但她也明白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等王律師審完了那份協議、確認跟上周所談的內容沒有任何差異，這才收好了那份協議認真道。「李部長，既然你認為公司利益高於一切，那這個虧【Dream傳媒】算是認了，明早我會過來簽字，周末前五千萬的解約金也會匯過來，不過在最後我還是需要告訴你，這個虧【Dream傳媒】不會白吃的，滾石也好、還是你本人也罷，都將為此付出代價！」

  李召忠雙眉一揚，失笑起來。「代價？沒關係，滾石從來不怕要挾，我李召忠更不是個怕事的，放馬過來！看最後的結果如何！」

  艾米麗點了點頭，說了聲『告辭』便帶著王律師走出了小會議室。

  不過在進了電梯之後，她沒有向下，反而是按了四樓的按鈕。

  見此王律師有些不解，但清楚艾米麗已經是被氣炸了，於是也就沒吭聲，隨著她來到四樓沿著走廊走進了一個大廳，見裡面亂七八糟根本就沒人，這才詢問到這裡來的目的？

  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艾米麗說。「王律師，【Dream傳媒】會在台灣設立一個分公司，如果你的事務所希望獲得長期且穩固的收入，那麼接下來所聽到的、看到的，就全都是機密了！」

  心中一凜，但緊跟著王律師可就是大喜！

  台灣律師事務所眾多，若是自己的事務所可以被某個跨國公司相中，可就意味著收益的大幅度增加，於是王律師臉色一整便趕緊點頭。

  「那就這麼說定了，等這裡的事情處理完我跟你會律師行，接下來一段時間你會非常的忙……」

  說話間艾米麗見似乎有人從電梯間走了出來，她便轉過身靜等。

  從電梯那邊走過來的胖子，穿著拖鞋、搖著蒲扇卻依然是滿頭大汗，走過來便將那汗津津的手掌伸了過來，衝著艾米麗笑道。「我就是這裡的業主代理……」

  艾米麗沒伸手，而是側著身指著那滿是垃圾的大廳問道。「從一樓到四樓，長租是什麼價格，出售又是什麼價格？」

  胖子愣了下，便大喜。

  站在一旁的王律師則是瞬間便彷如是石化了一般，愕然瞅著艾米麗，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