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點到即止

  提款機的說法，實際上是要到明年才會出現。

  付正義依稀還記得，這話是索羅斯所率領那幫國際遊資在最後一次準備洗劫香江金融市場時叫囂出來的，只可惜那次也正是他們折戟沉沙於香江的失敗之始。

  香江回歸，被國內視為大國崛起的里程碑事件之一，可連續三次在股市、匯市、恆指期貨上的慘重損失，逼的港府不得不向內地求援，依靠內地的無條件支持才最終抵定了勝局、粉碎了國際遊資將香江視為『超級提款機』的企圖。

  其實對香江以及香江人，付正義是有些意見的。

  前世要不是內地果斷出手斬斷了國際遊資洗劫香江財富的魔爪，香江哪裡會有之後十多年的金融穩定和民生大發展？

  只需要看看泰國、菲律賓、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等東南亞國家之後十多年的苦苦掙扎，任誰都該明白香江若是多經受幾次國際遊資的洗劫，又哪裡有資格站在國際舞台上翩翩起舞那麼些年？又哪裡有資格談什麼穩定和繁榮？

  巴掌大的地方，幾百萬永久性居民，沒了內地的物資供應和近乎於無條件的諸多支持，怎麼可能會有未來？

  只不過這些都太遙遠了。

  按照哲學上的說法，不能因為沒有發生的事情就提前進行否定，但事實上真等事實發生了再進行補救，那一定是會後悔的。

  在唐銘方的見證之下，與岳浩銘進行的這番懇談，在付正義看來是他對於未來國際金融市場動盪發展的猜測和有根據的推測，也是他目前所能夠做到的極限了。

  岳浩銘有沒有聽進去，是不需要在付正義書中交代的，他所闡述的這些結論，都是依照目前局勢變化而進行的合理推測，雖說是屬於在極端情況下才會發生的，可發生的可能性是存在的，絕非是危言聳聽。

  何況有些事情點到為止，說的多了反而會有麻煩。

  因此付正義表明了自己的觀點和立場之後，見岳浩銘再次陷入了沉思、而唐銘方也是一臉的沉重，也就覺得自己的義務已經盡到了，站起身準備離開。

  唐銘方見老友齊海峰還在沉思，隨著付正義一起離開了餐桌走了幾步，便壓低了聲音問道。「小付，真的會這麼嚴重？」

  「如果香江成為了國際遊資的提款機，對香江的經濟破壞性會相當大。資本是貪婪的，更何況是香江這樣擁有近千億美元外匯儲備的開放性市場，這麼好的一個目標如果保護不當，那遭受洗劫也就是必然的結果了……」

  見再往前走就是包廂區了，唐銘方將付正義拽住認真道。「小付，我是搞語言研究的，之前你說的那些我確實不太能聽明白，但你所說的後果太嚴重了、也太恐怖了，難道除了托市買入就沒其他辦法解決你所說的那什麼『金融閉環』問題？」

  「解決的辦法確實不會很多。我覺得這就是一場純粹的資金對抗，哪一方擁有更多的資金、更強大的獲勝信念、更多的支持，那麼哪一方就將占據優勢！」

  唐銘方眉頭又擰了起來，嘆了口氣之後瞅了瞅依然坐在那邊沉思的老友齊海峰，很是有些擔心。

  唐銘方堵在了通往包廂區的通道口，付正義一時間也就不好催他讓開，只好站定下來。

  片刻之後，唐銘方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小付啊，正好今天是碰到你了，由夢工廠製作的《怪物史萊克》中旬就會在國內上映，可【Dream傳媒】所制定的VCD、DVD銷售價格是不是有問題？怎麼會那麼便宜？」

  跟外國語學院下面的音像出版社的合作，都是交給【Dream傳媒】負責的，付正義之前也只是定了個框架，具體的內容和細節哪裡會記得，於是便詢問具體的情況。

  見付正義是真的不清楚，唐銘方說。「VCD不到二十塊錢，DVD還不到三十塊，這跟外面盜版碟的價格已經相差不多了，美國那邊說是製作了兩百萬份、會在八月份初運抵，你可知道目前國內銷量最好的進口大片也沒能夠達到十萬張的銷量，可人家那些進口大片的正版碟最便宜的VCD就要賣69塊啊……」

  「定價高自然銷量就低，以數量和質量換取市場，這在營銷上並沒有什麼不好的。更何況無論是VCD碟片還是DVD碟片，成本的差異並不是很大，外國語學院是負責銷售的，我記得之前的協議里約定了這部分的責任，要是最後運來的正版碟賣不掉，損失也是美國的【Dream傳媒】、而不是外國語學院和經銷商……」

  見付正義說的很是輕鬆，唐銘方一時間也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心想既然美國那公司都不怕碟片賣不掉、虧了本，外國語學院又有何可擔心的？

  只不過隨後唐銘方就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美國的【Dream傳媒】公司，去年在跟外國語學院磋商協議的時候就顯得相當溫和，除了對某些利潤的分配比例不願意做出過多的讓步，但最終所簽署的代理協議還是讓外國語學院占了大便宜，雖說整體估算下來的利潤也不會相當離譜，但只有有損失可都是會由【Dream傳媒】兜底的，這種協議別說是在各大高校在跟外方談判時很少見了，就是那些外向型的出口企業都享受不到這樣的優待，那是不是可以認為，【Dream傳媒】跟付正義這個大學生之間的關係匪淺，基本上就是以外國語學院朱副校長跟付正義最初所談的那些條件過來談判、簽約的呢？

  或者說，美國這個【Dream傳媒】公司跟付正義之間存在著隸屬關係？

  想到這裡唐銘方搖了搖頭，付正義能夠負責某個海外公司在鵬城蓋大樓的事情，但【Dream傳媒】可是一家美國正宗的影視製作大公司，明擺著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截然不同的行業，怎麼可能啊？

  唐銘方啞然失笑，轉過臉瞅了一眼餐廳，見老友齊海峰依然耷拉著腦袋坐在那邊沉思，唐銘方知道這傢伙不想明白今天是不會罷休的，嘆了口氣就往包廂區域裡面走。

  在包廂里陪著其導師元鎮海聊天的齊海峰，見付正義從外面進來便指著他放在餐桌上的手機打趣道。「付老闆，剛剛有幾個電話打進來，可元教授說齊院長的性子比較急，就沒讓我將手機給你送過去……」

  接住遞過來的手機，付正義見除了柯雅媛辦公室的號碼之外，就是謝運鵬的那個燕京的號，說時間晚了自己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便告辭準備離開。

  一整天都待在地王大廈了，要不是因為在這裡偶遇自己的導師元鎮海，齊海峰也早就要離開了，見付正義告辭也便站同時起了身，跟元鎮海打了個招呼便跟付正義一起離開了懷石料理餐廳，進了電梯之後便轉過臉來問道。「付老闆，你認識趙廣華？」

  「趙廣華？好像不認識……」

  見付正義神情不似作偽，齊海峰心中奇怪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哦，趙廣華就是鵬城銀行的新任行長，從北方調過來的，周一早上他撤銷了對你堂兄付正明的處罰決定，並且還任命你堂兄為他的新秘書，昨天就約我今天晚上一起吃個飯，說是要感謝我幫他找到了一個能力不錯的秘書……」

  這一周都在觀察幾個國家股市、匯市走勢，因此付正義還真的忘了之前託付齊海峰幫忙的這事兒，於是便笑道。「那就好。只要我堂兄能夠找到合適於他自己發展的位置，肯定不是表現差的……」

  「那晚上一起去赴宴？趙行長跟我的關係不錯，以後你們公司也要跟鵬城銀行緊密合作的，提前認識一下不會有壞處……」

  齊海峰的提議倒是不錯，只不過付正義記得前世堂兄擔任了趙廣華的秘書之後的第一年，可是被罵慘了。

  這個從北方調回來擔任鵬城銀行一把手的趙廣華，處事果決、但脾氣不好，尤其是對下面的工作人員簡直是以『惡劣』著稱，付正義還記得前世堂兄在很多年後才偶有提及，說他在擔任趙廣華秘書的第一年，趙廣華出去應酬時自己只能是吃個半飽、就要趕緊聽從安排。

  那想必趙廣華今天為齊海峰安排的晚宴，堂兄付正明一開始也必定是要到場的，付正義可不願意在這種場合下跟堂兄碰面，也是便笑著說。「齊市長，晚宴我估計是沒有時間了。不過還需要請您幫個忙，不要讓我堂兄知曉關於我的一切，拜託了！」

  齊海峰一愣，但還是點了點頭。「那趙行長那邊……」

  付正義點了點頭、表示他猜得不錯。「最好也別讓他告訴我堂兄！」

  齊海峰不由得樂了。「你們堂兄弟之間這是打什麼啞謎呦……」

  齊海峰去了地下停車場，等司機開著車經過地王大廈門口時他才看到付正義站在路邊等出租，便讓司機將車停在了他面前邀請他上車。

  已經召了輛計程車過來，因此付正義便笑著說不用了。

  齊海峰笑著打趣道。「付老闆啊，你們公司是不是太摳門了呀，連個座駕都不給你準備？」

  付正義一想也是，笑著說。「我聽說鵬城的黑牌車審核相當嚴，所以就忘了這碼事了……」

  齊海峰心中一動，故作豪爽的大笑起來。「再嚴也不能讓你們公司沒車用啊！得了，等上了班我就安排人給你們公司辦理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