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懵了

  不該來的，還是來了。

  自己成了替罪羊，還根本就不給解釋的機會，這可怎麼辦？

  坐在餐桌前興如嚼蠟的吃著早飯，付正明思索著。

  騙貸案的損失極大，可自己至始至終就沒有跟香江永祥地產的梁年永正式打過交道，唯一見到的那一次，還是信貸部老總打電話將自己叫過去簽署文件的。

  付正明清楚的記得，坐在小會議沙發上的梁年永是個禿頂、胖如肥豬般的傢伙，而坐在他身邊負責整理資料的女秘書倒是嬌小玲瓏、一臉的青稚。

  當時在小會議室里除了信貸部的老總之外，還有法務部、稽核部的幾個老總，所有人都圍著騙子在轉，而自己卻連靠近些的資格都沒有，只能是站在角落裡負責簽字。

  厚厚的一摞協議和合同，當時自己連看內容的時間都沒有，只是刻板的將名字簽好就被示意可以出去了。

  付正明還隱約的記得，在自己出去將門準備關好的時候，梁年永的女秘書還有些好奇的詢問自己的身份，而當時信貸部老總只是輕描淡寫說，自己只是個辦事員……

  雖然他即將邁入而立之年，進入鵬城銀行也有兩年多了，可級別仍然不夠、資歷依然太淺，別說是信貸部老總可以隨意的無視了，就連信貸部經理有時候都可以指著自己的鼻子破口大罵的。

  人離鄉賤，原本在邗州市商業銀行所取得的成績都已經作廢，更別提自己在大學期間曾經擔任過學生會主席的過往經歷了。

  「老公，能一會坐你們的通勤車在醫院門口下嗎？一大早就熱死人了，打傘站在車站也吃不消的……」

  付正明的思緒還沉浸在今天上班該怎麼辦，聽到嚴雅的話茫然的轉過臉來，等她又重複了一遍可就搖了搖頭，心想雖然處罰決定還沒有在行內下發，可通勤車上有些人估計已經知道了消息，這個時候可不能再招惹出事情來，於是笑著將手按在了嚴雅的肚子上，問道。「感覺怎麼樣？」

  嚴雅扁了扁嘴，故作生氣狀。「還能怎麼樣啊，胎動比以前更加頻繁了些，大白天的也經常踹我，想睡個午覺都難！」

  付正明笑了。「不要坐通勤車去醫院了，今天是周一，通勤車上的人多，你自己打個車過去吧，還有四周孩子就要出生了，再怎么小心都不為過的。」

  「從這裡打車到醫院要十五塊錢呢，都夠給你買條魚燉湯了……」

  見嚴雅捨不得，付正明心裡很不是個滋味，趕緊摸出錢夾準備再多給她些家用。

  嚴雅按住了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不用啦，錢夠花呢。就是想跟你多待會兒而已……」

  一想到自己有很長一段時間連周末休息的時間都用來查資料、看文件、跑客戶，付正明滿心的歉意。「對不起啊，總是覺得自己在這裡沒站穩腳跟，所以也就不敢有片刻的鬆懈，委屈你了……」

  察覺到付正明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妥，嚴雅趕緊展顏笑道。「不會啦，老公！你比很多人都努力、都辛苦，如果連你都不能成功，那真的是老天沒長眼啦……」

  坐上了通勤車，付正明還在想著嚴雅以及她肚子裡的孩子，以及她最後所說的『老天沒長眼』的話，所以直到通勤車進關停下來接受檢查時，他這才察覺到車裡有人在悄悄的觀察著他，不過只要他將視線轉過去，這些人就會立刻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挪開視線！

  難道說處分決定已經公開了？

  可上周人事部助理可是說的很清楚的，鵬城銀行的處分決定有三天的申訴期，最早也該是在明天才會全行通報的啊？

  付正明的心亂了。

  下了通勤車走向信貸部的這一路上，他覺得身邊每個人都似乎知道了些什麼，有的是同情，有的是疑惑，有的是譏諷，有的是嘲笑……

  如芒在背，等付正明好不容易進了辦公室，熟悉的辦公環境令他不由得舒了口氣，趕緊跟往常一樣捲起袖子開始打掃衛生。

  十分鐘後，付正明剛坐下來想要喝口水，夾著公文包從外面進來的信貸部經理瞅了他一眼，便一臉不耐煩的衝著他說「小付，跟我過來一下……」

  躲是躲不掉的。

  付正義正準備將周末看完的兩個公司資料也拿上，經理卻黑了臉。「趕緊的！怎麼總是磨磨蹭蹭的，每個人的時間都很寶貴，你不在乎可我很在乎！」

  信貸部經理毫無來由的發火，引得不少伏案工作的信貸員們抬起頭來，付正明的心裡越加難受，但還是趕緊拿上資料跟了過去。

  走進辦公室坐下，信貸部經理看都不看付正明放在他面前的那幾份文件便說。「回去整理下個人物品，馬上去人力資源部報導！」

  「報導？」付正明懵了。

  「對，就是去報導！你的工作要進行調整，也許是下櫃面，也許是去點鈔室……」

  說完，信貸部經理還很是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付正明忍不住了。「經理，我的崗位是信貸部，就算上周的處分決定下來也不存在調崗的問題啊！」

  信貸部經理抬起了頭來。「這是上面的正式研究決定！有意見你去找人力資源部，或者去總裁辦公室、行長室，你跟我說不著！」

  「經理，我……」

  「甭廢話了！知道因為你的處分給信貸部帶來了什麼？管理人員全部被扣了上半年的獎金！」

  付正明覺得自己必須說點什麼了。「經理！騙貸案你知道我只是負責簽字的，那筆貸款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參與，就連那公司老闆我也只是見過一面而已，而且還是當著信貸部老總的面……」

  不等付正明的話說完，信貸部經理便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甭廢話了！有意見你去找上面談！總裁辦、行長辦、人力資源部、法務部你都可以去！但你就是別在這裡跟我說這個！信貸部所有人都因為你的原因被扣了錢，我給你留了面子還沒有在部門裡宣布，要是你給臉不要臉，那你自己出去跟信貸部的同事們解釋？」

  「我……」

  信貸部經理一指辦公室的門喝道。「你什麼你！出去！」

  不得不從經理室退了出來，付正明一時間腦子裡全是空的，直到他木然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的思維能力才略有些恢復。

  信貸部經理所發出的怒吼，自然是被信貸部大部分的信貸員所聽到，見付正明失魂落魄的坐在位置上發怔，有跟他關係好的便趕緊湊過來詢問原因。

  福田區的騙貸案，在鵬城銀行內部不是什麼秘密。

  付正明被上面指定為經辦人，更是曾經引得信貸部一些老信貸員們的嫉妒和眼紅。

  無需付正明的過多解釋，僅僅是一個『調崗』就可以讓所有人明白，信貸部、甚至是上面的領導這是準備幹什麼了。

  有人氣炸了。「簡直是不要臉！」

  有人愕然。「幾個億的損失讓信貸員扛，太荒唐了……」

  有人感慨。「這就是標準的卸磨殺驢啊……」

  還有人冷漠的旁觀，更有人在看笑話……

  只不過礙於信貸部經理的權勢，即便是不少人義憤填膺，但也只敢在私下裡進行交流。

  木然收拾著自己的個人物品，付正明所聽到的、眼角的餘光所看到的，令他在百感交集之中，卻隱隱有了絲頓悟。

  什麼能力，什麼努力，什麼辛苦，都是沒有意義的！

  只有爬的更高、站的更穩，才有資格不被人欺負！

  十多分鐘後，付正明將本就不多的個人物品收拾好，他剛站起身準備去人力資源部報導，桌上的辦公電話響了起來，接起來就聽到對方在問他是不是付正明？

  陌生的口音，顯然是人力資源部的，憤怒的情緒在付正明的心中堆積，不過他也只能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你好，我是付正明……」

  「我是趙廣華，馬上來我的辦公室！」

  咔撻，電話掛了。

  抓著話筒的付正明懵了。

  趙廣華？

  上周才履任的鵬城銀行的新行長趙廣華？

  他找我幹嘛？

  懷著諸多的疑問，付正明一路小跑著來到了行長辦公室，見已經被宣布成為趙廣華秘書的小張正坐在行長室外的辦公桌後，他的步伐不禁緩了下來。

  原本這個位置可能是屬於自己的，可就因為騙貸案自己不但失去了競爭行長秘書的可能，還將會被調崗、乃至於被逼著辭職！

  橫豎也不過就是走人，自己還不到三十歲，怕什麼！

  如此想著，莫名的輕鬆感讓付正明懷著無所謂的心理，敲門、走進了趙廣華的行長室。

  坐在辦公桌的後面的趙廣華，抬起頭來的看了看付正明，過了足有五分鐘才摘下了眼鏡，平靜的問道。「從現在開始擔任我的秘書，你有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我？」

  付正明無可抑制的驚呼出聲，他面對著沖自己點了點頭的趙廣華，徹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