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公寓

  時間都沒過午夜，付正義就攬著劉美佳的纖腰站在她公寓的露台了。

  涼爽的夜風，跟拉斯維加斯那邊乾涸的味道決然不同，海水裡的腥咸之味也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身處環境的改變。

  沒去理會那只在睡衣里作怪的手，劉美佳認真數完了手中的八張支票後便驚呼起來。「天吶！八分鐘不到的比賽就讓你淨賺了一千六百萬？」

  「是啊，我猜現在拉斯維加斯的博彩公司正在滿大街找我算帳呢……」

  劉美佳扭過臉來，一臉正色的辯解道。「這種事情誰能猜得到！要是博彩公司只接受贏不接受虧損，誰還會去買他們的彩票？」

  不欲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付正義將下頜擱在她的肩窩裡問道。「對了，你不是買了個大莊園嗎，怎麼到現在還住在這裡？」

  「莊園還不能住人呢，主宅早就已經被白蟻蛀了，所以是打算重新蓋的，目前只保留了西側的一個小屋。美國工人做事認真確實是個優點，可他們根本就不接受加班是我不能理解的！為了保持原本建築的風格，所以我即便是再憤怒，可也只能是忍著……」

  想起之前劉美佳兩天之內就花出去了上億，付正義不由得笑著問。「當地的媒體還追著你不放嗎？」

  「這裡是舊金山啊，這裡可是有好萊塢的！媒體的興趣是哪個明星跟誰好了、跟誰分了，哪個明星被人揍了、或者是揍了誰，我這麼一個小銀行的總裁可沒資格長期霸占當地媒體的重要版面！」

  察覺到劉美佳的語氣有些酸，付正義一時間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便岔開話題問她弟弟為什麼放假了也不在這裡？

  「躲在家裡對他的語言來說不會有提高的，語境是非常關鍵的，我覺得他的語言問題還是依賴性太強，所以我讓他自己出去打工了……」

  「你沒給他安排？」

  「我為什麼要給他安排？現在這邊的工作很好找，只要不嫌棄的話，一天打三份工都沒問題！」

  付正義很是有些無語了。「是不是太嚴厲了些？」

  「正義，我是靠你才站在了這裡，可他除了我是他的姐姐之外沒有任何值得驕傲的！美國人的孩子十四五歲的時候就會趁著寒暑假出去打工賺錢了，我弟弟今年都十八歲了，怎麼就不可以出去打工呢？」

  劉美佳的反駁，讓付正義一時間無話可說了。

  難道這就代表著她已經完成了『西化』，從一個東方傳統女性變成了西方『崇尚自我』的女人？

  「莊園那邊上個星期我還去看過的，如果快的話要不了兩個月我就可以搬進去了，只是主宅破損的太嚴重了，所以才會賣的這麼便宜。只不過就算是經過了修整那房子也太大了，我一個人住的話會害怕的……」

  「那你當時還要買最大的這一套？」

  「便宜呀！十英畝相當於國內的六十畝地呢，雖說花了三百五十萬美元，可折算下來一平方米還不到九十美元呢，而且還是永久性的產權！只要我說『NO』，那麼就算是總統來了也不能進！」

  「永久性產權所帶來的就是每年要繳納房產稅，而且面積大了你還必須僱傭園藝師進行打理，不然也就會存在破壞環境美感等諸多的問題，導致法院給你的傳票激增……」

  不等付正義的反駁結束，劉美佳就拉著他的手坐了下來，認真的說。「正義！我給你講個故事。有個個體戶在當地銀行貸了些款，於是他的企業也就越辦越大、效益越來越好。可沒想到一場車禍，讓這人連句遺言都沒留下就走了，於是銀行立刻凍結企業的帳戶，而得到了消息的供應商就只能是進廠子裡去搬原材料、搬成品抵帳，而等交了錢的銷售商過來時，企業就只剩下那些設備可以拉走了……」

  說到這裡劉美佳仰起臉，見付正義依然還沒有明白便搖了搖頭，繼續道。「其實如果讓這家企業繼續生產下去，不但供應商的債務可以還清，就連銷售商和銀行都不會受到損失，可就因為銀行的規定，一下子將這個家庭打入了破產邊緣，銀行自己也要承擔不小的損失……」

  「你想說的是損人不利己？」

  嘆了口氣，劉美佳攥緊拳頭佯怒道。「不！我只是想說一個投資環境的問題！華夏不可能出現微軟這樣的企業，單純的想要通過努力便獲得成功，在華夏十多億的人口基數之下根本就是不可能！過來吧，來美國！你應該可以在這裡找到你的合適位置，如果你也有了綠卡就可以獲取美國國籍，到時候我相信你在華夏就不會遭受那麼多的無奈和干擾了……」

  「美佳，怎麼突然間想起要跟我說這件事？難道你有了綠卡還不滿意？」

  「光有綠卡只代表我可以在這裡定居、找工作，可是如果我需要幫助的時候就只能打電話給大使館了，你能明白那種客居異鄉、沒有歸屬感的日子是多麼難熬嗎……」

  徒然間有了宣洩的對象，劉美佳將這半年來自己的委屈、自己的彷徨、自己的無助、自己的迷茫都講述了出來！

  輕拍著蜷縮在自己懷裡的女孩肩膀，付正義說。「美佳，我希望可以在國內做出些成績來，相對而言美國已經發展起來了，所以不公平、不公正的事情不需要我去考慮，但國內的弱勢群體需要被關注、需要支持、需要被幫助，所以我希望自己能盡最大的可能去幫助他們，給予他們改變自身命運的機會……」

  「正義，你不是上帝，更不是聖人！你改變不了多少人的命運……」

  「能改變多少、就改變多少！自反而不縮，雖褐寬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

  怔怔的瞅著付正義，劉美佳過了片刻才嘆了口氣道。「哎，你想要做的事情一定會非常艱難的，你不是聖人，所以你做的越多就會錯的越多，瑕不掩瑜只是說說而已，一旦你觸碰到了核心，你的缺點就會被無止境的放大！直至將你打倒、再踏上一隻腳！」

  「不去做，又怎麼知道會做不到？」

  「好吧，我勸不住你。但我希望你能夠記得，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會站在你的身邊，你要我了、我就來，你不要我了、我就走！我永遠不會讓你覺得討嫌……」

  劉美佳說著眼淚就在眼眶裡開始打轉，那傷心欲絕的口吻令付正義一時間不禁愕然！

  咔噠！

  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劉美佳倏然一驚，趕緊從付正義的懷裡跳了下來，抬手便將客廳的燈給打開！

  「小弟？」

  「姐？」

  背著單肩包站在門口的年輕人，目光從劉美佳身上轉向了付正義，肉眼可見的他神情間有著怒意在堆積。

  「小弟！過來！叫哥！」

  將單肩背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劉智勇指著付正義怒道。「姐！這種小白臉有什麼好的？麥迪比他強一萬倍……」

  劉美佳沖了過去，狠狠的便一巴掌打在了劉智勇的臉上，連帶著他想要說的那些話都沒有能夠說完。

  清脆的耳光聲，讓寬敞的客廳恢復了原先的靜寂。

  「小弟！如果我再聽到你說這樣的話，那你就回國重新去考你的大學！」

  瞪了付正義一眼，拎起地上的單肩包劉智勇推開門而出去，隨著那咚咚咚的腳步聲越來越輕，跌坐在地上的劉美佳捂著臉無聲的嚎啕了起來。

  拿起一包紙巾，順手將垃圾桶也帶了過去，付正義摟著劉美佳的肩膀將紙巾一張張的遞給她。

  「他被慣壞了……麥迪是我從其他銀行挖過來的，非常的優秀，雖然人長的不錯、對我也一直有意思，可我對他沒有任何想法，如果你覺得不好我將他調往分行去任職……」

  「傻丫頭，人是被你挖過來的，用完了就將人一腳踢開可不太像話……」

  「正義！難道你就不怕我被別人給搶走嗎？」

  「搶？誰敢違背你的意願我會跟他拼命的！」

  付正義很是誇張的語氣，讓雙眼紅腫的劉美佳終於撲哧樂了，但緊跟著她垂下頭低聲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說，如果不是被『搶』的話，你就無所謂了，是不是？」

  「我尊重你的意願，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男朋友，我所能給予的就是幫你實現你的願望，讓你能夠滿足、平安喜樂……」

  暗自嘆了口氣，劉美佳擠出自己認為最燦爛的笑容。「小弟還不懂事，平日裡我也管的少了，你別生他的氣，好不好？」

  「孩子嘛，還沒過叛逆期的那道坎呢，我哪裡會跟他置氣？」

  「切！你也不過比他大了兩歲而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都七老八十了呢！故作滄桑、噁心至極……」

  哭也哭過了，笑也笑過了，劉美佳讓付正義先去洗澡，自己開始整理客廳里滿地的紙巾。

  高檔公寓，一切都是舒適的。

  穿著浴袍走出盥洗室，用干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髮時，付正義注意到床頭櫃最底層的抽屜似乎沒被關好。

  本想說的，可劉美佳已經衝進了盥洗室且將門給反鎖了，付正義擰亮了床頭燈便蹲下來將那抽屜給拽了出來。

  兩本似乎經常被使用的厚厚筆記本。

  角落裡還有著幾支原子筆。

  掀開封面所見到的『日記』這兩個字，讓付正義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