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蝴蝶效應 上

  坐在車裡啃著充當早飯的粢飯糰，付正義見學生們一個個推著車子走進考場但身邊並沒有家長的陪同時，腦海里不由得浮現出了十數年之後高考時在考點外所能看到的那一幕。

  人山人海，親友團們會自發組織起來去阻斷交通、禁制車輛鳴號，甚至還會有家長們聯合一起提前將考點四周大樹上的知了清除一空，唯恐因為『知了』的叫聲干擾到孩子的思路、影響了最終成績……

  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想到這裡的付正義不由得嘆了口氣。

  95年參加高考的這一屆學生，運氣可並不算好。

  大學還沒有畢業，國家就不再包分配了。

  接著大學剛上完，全國範圍的高校擴招就開始了執行，隨著大學畢業生數量的大幅度提升，高考的升學率也被強行提升了一倍還多，環繞在大學畢業生們身上的光環迅速褪色，『寬進嚴出』招生的方式，更是讓絕大部分的大學生們不再是什麼所謂的『天之驕子』了……

  鐺、鐺鐺、鐺鐺鐺……

  八點三刻了。

  考點的第一遍鈴聲被敲響。

  莫名的荒唐感與喜感混雜在一起，胃口全無的付正義將視線投向路南，五分鐘之後才看到蹬著那輛阿瑪尼山地車曹運江，急急忙忙的衝進了校門，被守在門口的警衛吼了一嗓子，這才訕訕的下來推著車往裡面走。

  一隻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兩周以後引起美國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捲風……

  徒然想到了『蝴蝶效應』這個詞的付正義，心想當今天早上的考試結束，可就意味著95年高考的徹底完結，並且還由於自己未能領取到的那張准考證，導致許多考生們的座位發生了變化。

  之前過來看考場的時候，本該坐在第一組最後一拍的曹運江，現在的位置變成了倒數第二，而班上那學霸級的班長，卻從第二組的第一個變成了第一組的最後一個，坐在了曹運江的身後。

  座次的變化，想必是有可能讓曹運江的高考成績被提升的，那麼他很可能就會因此而獲取到比前世更高的成績，可能就無需在邗州電大讀兩年的專科就進入社會。

  希望曹運江能抓住這樣的機會，能幫你的就這麼多了……

  這已經是連續第三天守在考點外了，負責開車的方大剛見付正義似乎又陷入了思索，便悄悄的下了車點了根煙，瞅著考點的大鐵門，心想要是今天再看不到師院附中的那個教導主任章亞楠，那坐在車裡的付正義會不會就此放棄呢？

  並不清楚下了車去抽菸的方大剛在想這個，坐在停在樹蔭下車裡的付正義，等發現兜里的煙盒已經空了，徒然想到了一個事情。

  今天是7月9號，是高考的最後一天，而在前世陪伴他的巨貴搖搖，應該距離被生出來不到一周了！

  挪到駕駛位置的付正義，喊方大剛上了車之後，油門一踩就沿著古運河向東直行，在即將抵達躍進橋的時候，這才停在了路邊的牛肉湯店門口。

  下車買了些店家用來熬湯的帶肉牛膝骨，付正義這才開上車直奔鹽阜東路。

  五分鐘後，見付正義將車停在了個園門口卻拎著那裝牛膝骨的塑膠袋去了運河邊，本就納悶為何會來此的方大剛跟上來，見他沿著運河旁的小道低著頭似乎在尋找什麼，就開口問道。「找什麼呢？丟了東西？」

  「幫我找一條狗，有些髒但個頭不算小……」

  知道付正義慣來喜歡狗的方大剛問。「土狗？還是什麼類型的？」

  「貴賓，好像是黑色的，但也可能是因為髒的厲害所以顏色不太好確定……」

  知道了原因方大剛見運河邊的小路南側野草叢生，便跑回車裡取來根木棍，拍打著路邊的野草叢，想要讓被找的狗自動跳出來。

  聽到拍打聲轉過臉來的付正義，趕緊制止。「輕點，那條狗應該是快要生了，小心被嚇的躥出來咬你一口！」

  「沒事，我都是輕輕撥動的，這裡應該是有不少的排水管，如果那條狗真的藏在這裡的話，應該就會在排水管里做窩的……」

  並不清楚那條母狗是不是在這個時間就已經出現在這裡，沿著運河邊的小路找了一個來回都沒找到的付正義，便繞過了北城河橋到對面繼續尋找。

  前行尋找了不久，徒然聽到一聲驚呼聲的付正義一抬頭，就看到在前面的河堤斜坡上有個短髮女孩，她一手拽著根桑樹杈而另一隻手正努力的向草叢裡探去，身體搖晃著隨時都可能會跌落下來。

  趕緊跑了幾步過去，揚起臉來的付正義見那拽著桑樹杈的女孩雙腳已經懸空，雖說她將探出去的手也收回來抓住了那根樹杈，可隨著那樹杈發出的咔嚓聲徒然斷折，這女孩可就尖叫著從那斜坡上掉落了下來！

  女孩所站的位置距離地面有三米多，向上跳起的付正義跟方大剛一起將女孩給扶住，這才讓女孩安全的回到了地面。

  之前被女孩手裡的塑膠袋破了，灑落在那斜坡之上，見是些剩飯和骨頭的付正義可就瞅向了那草叢，很快就發現在那斜坡上有個隱藏在草叢中的排水管出口。

  掉落下來的女孩蹲下揉著她的腳踝發出著嘶嘶的痛呼聲，見方大剛手裡拎著木棍雖說有些害怕，可仰著臉的付正義倒像是個學生，於是便衝著付正義苦笑道。「謝謝啊，要不是你們正好扶了一把，我可是要摔慘了……」

  「排水管里有什麼？」

  女孩一驚，愣了下才仰起臉去瞅了瞅那排水管說。「沒東西啊，我就是想上去摘幾朵花的，沒想到那樹杈這麼不結實……」

  女孩解釋時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猜到在那排水管中應該就躲著那條狗的付正義，小心的爬上了那斜坡，抓住那野桑樹的樹枝慢慢挪到了那排水管旁。

  裡面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到，遺憾於沒帶手電筒過來的付正義，便讓方大剛將之前買的裝有牛膝骨的塑膠袋扔上來，揪了幾片桑樹葉先墊在了下面，這才將塑膠袋裡的牛膝骨都倒在了上面。

  見付正義已經發現了那排水管里的秘密，站在下面的女孩扶著河邊護欄可就焦急的大嚷了起來。「你在幹什麼！別亂給往那裡面塞東西啊！」

  「我塞進去的東西是帶肉的牛膝骨，可比你準備的這些剩菜剩飯要好吧？」

  瞪著眼的女孩一臉的愕然，張著嘴指著付正義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站在斜坡上的付正義俯視著下面的女孩，覺得其有些眼熟，想了又想這才回憶起來，於是便問道。「哎，你正月初二的時候是不是在CC舞廳？」

  雙眉當即便橫豎起來的女孩，火了。「說什麼呢！誰去過舞廳！人看起來不算大，怎麼就跟小流氓一樣說話啊……」

  雖說在夜場裡看人跟白天所看到的存在極大差異，可幸好這個年代就算是進入夜場的女孩，也絕對不會有多麼厲害的化妝術，因此俯視著那女孩的付正義就越瞅越覺的自己沒看錯。「我沒跟你開玩笑啊，正月初二那天的晚上，你是不是在CC舞廳的二樓喝多了，當時你是長發、臂彎里搭著外套坐錯了位置，喝了我的一瓶飲料，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隨著付正義的講述，雖說女孩是真不太記得那天喝醉之後的事了，可見時間跟地點倒是完全對的上，所以瞅著還站在那斜坡上的付正義，她可就有點不好意思了。「呃……那天我確實不記得了，但時間跟地點好像是沒錯的……」

  從斜坡上跳了下來，付正義伸出手道。「我叫付正義，師院附中高三三班的！」

  猶豫了下才伸出手來的女孩，輕握了下便趕緊抽走。「我叫馬睿芮，那天晚上的事情我是真不記得了……」

  「沒事，不就是一瓶飲料嘛……」

  見付正義似乎並不是特別在意的，馬睿芮就指著那排水管奇怪。「對了，你是怎麼知道那裡面躲著條狗的？」

  「之前我在河對岸見過，剛才沒找到所以就來這邊看下的，你那塑膠袋裡又是剩飯又是吃剩下的骨頭，我自然就知道那條狗是躲到這邊來了……」

  見付正義下來前就將那裝那牛膝骨的塑膠袋塞在口袋，馬睿芮有些有些不解的問。「你很愛乾淨嗎？連塑膠袋都帶回來？」

  「塑膠袋要是被吃下去會有大麻煩的，何況那條狗肚子裡還有小狗，所以就必須格外注意些！」

  「呀！這個我可真不知道……」

  自認為很愛狗的馬睿芮感覺有些窘，臉也刷的一下就紅了起來，只不過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於是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見此時才剛剛過了早上，心想眼前這個小子不會是在騙人吧？

  今天是高考的最後一天，最後一門的考試應該還沒結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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