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先後啟程

  乘坐前往雲省春城早班機的付正義，並不知道那一筆十萬塊的匯款，意味著什麼。

  可是對於聚焦欄目組的趙立強來說，在他第四次接到付正義的電話、看到傳真機上那張十萬塊的匯款憑證時，他的腦袋可就嗡的一下炸了。

  93年畢業，進入聚焦欄目組還不到一年的趙立強，雖然是燕京大學新聞系的高材生，可是進了這裡之後才發現，身邊都是不比他學校差、學歷差的大學生和研究生們，所以他原本那驕傲的脊樑也就不得不慢慢的彎了下來。

  可是他在在論資排輩的聚焦欄目組裡，就算是這樣裝起了孫子的趙立強還是被不斷的排擠，雖說還是熬過了見習期也順利的轉了正，但卻被派到了線索收集的部門負責素材，每天都在應付那些天南海北、稀奇古怪的各種爆料。

  長期接聽電話，讓他的耳膜都有些損傷了，因此滿肚子怨氣之下當他在八月初接到付正義的電話時，趙立強那時候實際上是心不在焉的。

  只不過對方所爆料的內容還是引起了他的一點興趣，但因為有關這種詐騙公司的爆料太多了，欄目組一般都是不願意去跟蹤進行採訪的。

  可是對方卻是相當的執著，兩天後趙立強就又接到對方的電話，剛巧他手邊有著一張副主編的公務名片，一時心起就故作嚴肅的告訴對方，欄目組為了防止有人爆假料，所以類似的新聞線索想要讓聚焦欄目組進行追蹤，那麼必須繳納十萬塊的採訪保證金。

  94年的十萬塊，那可是一大筆錢。

  在趙立強看來那些想一夜暴富的詐騙參與者都不值得同情，都是些沒有腦子的笨蛋、蠢貨，這世界上哪裡會有什麼天上掉餡餅的事兒啊，所以在掛了電話他還跟熟悉的採編當笑話說了這事，採編組的那同事大笑之後，他就這事給拋置於腦後了。

  但到了周五，當對方真的將十萬塊匯過來時，趙立強立刻就明白大事不好了！

  雖說現在有償新聞在媒體界不是什麼新鮮事務，可聚焦欄目可是北方電視台搞出來的金牌節目，自己要求爆料者繳納保證金的行為，說輕的都可以算是索賄了，要是再上綱上線的那可就是犯罪了！

  冷汗都下來的趙立強可以預見那可怕的後果，他立刻就給付正義撥打了電話想要進行解釋，但電話不通他就沒轍了。

  後果嚴重到了涉及犯罪，不敢再耽誤下去的趙立強立刻去了主編室，老老實實的將自己所犯下的錯誤進行了陳述，丁點添油加醋都不敢。

  從聚焦欄目的立項到成立、開播，主編可是付出了極大心血和代價的，聽完之後自然是大發雷霆，將趙立強罵了個狗血淋頭、魂不附體。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雖說這是欄目組下面的人目無組織、目無法紀，可作為聚焦欄目的主編，可是清楚屁股下面這位置正遭受著多少有著紅眼病同行和同事的窺覷，丁點的差錯自己就有可能被踢出局、拱手將成績送給別人的。

  所以主編在權衡了利弊之後，當機立斷的決定這一次的爆料必須認真對待，如果事情是假的最好，對方匯來的那十萬塊正好彌補採訪的費用以及相關的支出，也好警告那些假爆料的別有用心的人和單位。

  要是事件本身是真實的，那麼一個專欄節目就可以應時而生，對欄目組來說非但無過、反而有功！

  說干就干。

  既然是趙立強招惹出來的事情，於是主編一聲令下，讓他立刻去採訪組挑選最好的攝影師，選取最先進的拍攝、錄音器材，立刻買機票前往版納市去跟爆料人匯合，揭開版納市這家詐騙公司的真相，戳穿其中的奧秘和內幕，最終一定要給老百姓一個朗朗的乾坤，還所有受騙上當者一個公道，還要讓詐騙者付出應有的代價！

  被主編欽定為聚焦欄目採訪記者的趙立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主編室的，他簡直不敢相信最終竟是這樣的一個結果，他覺得自己要幸福的暈過去了。

  在採編組挑攝影師很簡單，但到了領取相應器材的時候卡了殼。

  欄目組正好有一批進口攝錄器材入庫，其中有一套價值七八萬的微型竊聽設備。

  剛剛大學畢業的趙立強可是個懂行的，當即便要求領取這套證據採集的利器。

  但價值這麼高的設備要交給一個剛轉正的小伙子，採編設備庫房的主任可是不敢的，最終一路向上捅到了主編哪裡，誰都沒想到主編竟然二話不說就批准了。

  打了領條拎著兩個小箱子的趙立強，帶著攝像師小錢立刻就去訂了機票，當天晚上就從北方直飛雲省的春城，準備在爆料人抵達版納市之前，他們可以有時間先去那詐騙公司摸摸情況，防止在採訪初期就被人蒙在鼓裡，讓此次採訪變成了某些心懷不軌者打擊報復的工具。

  沒有料到聚焦欄目採訪組會這麼精明的付正義，在趙立強等人搭乘前往版納市的飛機時，他所乘坐的飛機才剛剛起飛，透過舷窗他可以清晰看到下面那座長江大橋。

  暈車的人並不一定會暈機，但這些天來不但忙而且還很累的付正義非常的疲倦，所以很快就睡著了。

  他沒有能夠睡很久，飛機下降落經停後開始了上下客，在十一點多的時候才再一次升空，直飛雲省的春城。

  空姐開始了送餐，中餐還算是不錯，但份量可不夠填飽付正義的肚子了。

  幾口就吃完的付正義要了杯果汁，剛吸了一口他人就被從座椅上彈了起來，幸好習慣性的將安全帶繫著，這才沒讓他跟周圍的乘客一樣東歪西倒的那麼狼狽。

  廣播開啟了，機長先是抱歉，然後便宣稱遭遇了氣流，請大家將安全帶系好，不要隨意在機艙里隨意的走動。

  飛機很快就開始了劇烈的顛簸，上上下下讓不少乘客開始了嘔吐。

  並沒有感覺特別難受的付正義發現，經濟艙的空姐竟是全跑進了商務艙，而且跟著機長的廣播就再次開啟，原來商務艙里有乘客被食物噎著了，需要緊急救助，希望乘客中的醫生或者是護士能夠施以援手。

  心想估計就是剛才那突如其來的顛簸讓某個乘客被食物給噎著了，這種事情司空見慣，救治起來也相當的簡單，所以付正義便將安全帶縮短了一些，準備再睡會。

  可是被空姐帶去商務艙的兩個準備幫忙的乘客，顯然沒有取得效果，神情遺憾的很快就退了出來，並且機長的廣播中的聲音也顯的焦躁起來。

  食物要是卡住了氣管，窒息的時間一長可是真會死人。

  趕緊解開安全帶的付正義站了起來，走向了商務艙。

  神情慌亂的空姐見付正義過來，立刻就將他攔下微笑著示意衛生間在後面。

  「我知道一種呼吸道異物排除的辦法，趕緊讓我過去看看情況！」

  也許是見付正義的樣子實在是不像醫護人員，平日裡在飛機上遭遇喜歡看熱鬧的乘客也太多，因此那空姐沒有讓開路而是繼續追問。「對不起先生，請問您是醫生還是護士？」

  隔著門帘付正義都已經聽到了頭等艙里的叫嚷聲，站定下來的付正義沉下了臉。「窒息死亡的時間很短，如果你不願意讓我過去，那事後我一定會向空乘監管部門詳細告知發生在現在的情況！」

  神情有些掙扎的空姐，猶豫了下還是讓到了一旁，這樣的責任她可不敢承擔，放進去一個看熱鬧的，對她而言倒是責任很小。

  掀開門帘走進商務艙的付正義，立刻就看到被平放在座椅上斜躺的病人，以及其身邊幾個鼻樑高聳、眼藍、眼綠的外國人。

  將擋在通道里的一個白人老頭推開，付正義這才看清楚病人的狀況。

  金髮碧眼，皮膚白皙，面容姣好的這外國女孩表情扭曲雙眼無神，捂著喉嚨的雙手已經有些發紫，情況相當危急。

  見付正義過來，聚攏在這女孩身邊的幾個外國人都趕緊讓開，但就在那女孩身側的身材高大壯碩的青年雖然神情慌張，但還是豎起手將付正義擋住，開口便是一連串的外語，讓站在不遠處的兩個空姐滿面茫然。

  對方這一開口，就聽出來是法語的付正義，前世的時候因為自己的老婆是翻譯，因此他不但能聽懂法語，還可以簡單的進行對話交流。

  只不過青年竟是到了此刻還想著先核查自己的身份，這倒是將其所謂的自尊心強的法國民族特色，表露無疑。

  「是讓我救人，還是先對你解釋我的身份、學歷以及掌握的救治技巧？或者說你覺得現在對你進行解釋，比立刻對這位女士進行救治還要重要？」

  一連串的質疑，令那青年愣了下後便趕緊縮手道歉，沒有學過醫術更不是醫護人員，但付正義對於一些應急救治手法還是有所掌握的，他將已經快要昏迷的白人女孩從椅子上拽了出來，站到其身後用左臂勒緊她的腹部，左手攤平向外，右手成拳，跟著便猛的用右拳擊向他的左手掌心！

  嘭的一聲！

  動作相當快的付正義令那青年臉色驟變，而付正義跟著就身體微微下蹲讓女孩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跟著付正義的雙臂交叉向內勒緊之後，便猛然的繼續向內猛地一勒！

  女孩的上半身因為付正義雙臂向內、向上的猛烈擠壓，猛的一下就被頂的挺直了，嘴一張就將卡在喉嚨里上不得、也咽不下去的食物，給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