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致娛樂至死的年代

  男人又自顧自地說：「一個人生活下去，必然經過各種壓力，而我最大的壓力竟然是我賴以生存的工作，真是諷刺。」

  「冒昧的問一下，你是什麼工作？」李驍明好奇地詢問。

  「你應該感到榮幸，你與引擎市最偉大的雜誌編輯坐在了一個桌子上，而他心情好的時候會賞你一些小費，拿著吧。」

  說完他從口袋裡拿出了20士丁，拍在了桌子上，有兩枚硬幣還滾到了桌子下，雖然錢不多，但可以看出他氣勢很足。

  「額，那你就先放在桌子上吧，別忙了揣回口袋裡，不妨向我傾訴一下你心中的壓力吧，然後痛快的把自己喝個伶仃大醉，接著一覺睡到天明，繼續重複的生活。」

  對方用詫異的眼神看著李驍明，喝了一大口啤酒說：「我叫哈森，你叫什麼？」

  「李驍明，很高興為你服務。」

  「嗯，很不錯的名字，你覺得一個雜誌編輯的工作日常是什麼？」

  李驍明思考了一會兒，緩緩開口說：「負責內容的搜集和整理；向那些作者們約稿，提高那些作者們的文學水平；每天審查手底下的人送上來的稿子，嘲笑著他們的夢想？」

  哈森說：「嗯，說的有點道理。不過這個世界是悲劇的，那些有才且孤傲之人，總是得不到重用。」

  「為什麼？好的內容大家都應該會支持和分享吧？」

  哈森又續了一杯啤酒，說道：「人們更喜歡那些帶來流量和利益的新聞，帶有噱頭的標題，會讓人有點進去的欲望，至於裡面的內容，誰會記住呢？」

  李驍明想起了手機上不斷推出的那些新聞，頓時覺得不悅。

  「所以那些標題黨，就是你們每天負責的內容嗎？利用人們的好奇心來騙取點擊量，然後賺取數不完的money？」

  哈森嘴角流出了哈喇子，看著酒花閃耀的燈球，含糊都說著：

  「這能怪我們嗎？這是這時代的選擇呀。隨機一段詞語女人、狗、男人、床、錢組成一個故事。有的人總會想歪，但實際上點進去就是男人和女人結婚了，他們買了一張新床，順便還收養了一隻寵物，你難道不願意承認自己點進去過嗎？」

  李驍明突然想了想，自己以前看到了類似噱頭的標題，可能會點進去，不過最近倒是覺得無所謂了，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那你現在為何唉聲嘆氣？」

  「這樣做是在消耗新聞的壽命，人們逐漸變得麻木夫人……麻木不仁的，他們對類似的新聞感到厭惡了，該死。」說到此處男人趴了下來，開始痛哭流涕。

  李驍明無奈地攤了攤手，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啤酒滿上，喝了一口。

  他們應該不會查酒水的銷售帳單吧？咱也可以記到這位先生身上，自己陪他聊天有點口乾舌燥，這位主編應該不會介意請自己一杯吧，反正已經喝的糊塗了，這啤酒也賺不了幾個錢。

  「這不是必然的結果嗎？當稀有的事變成習以為常，所有的熱度都將退去，人們對待感情也是如此，導致我現在看到推送的標題，我都能猜中新聞的內容了。」

  李驍明簡單闡述了一下心中的觀點，反正現在也只有這一位顧客。

  哈森難受地說：「唉，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那我的工作都輕鬆了不少，我以前剛入這個行的時候，隨便寫幾個民間瑣事，就能收穫不少流量，不過我主打的是寫偵探小說，那是對正義的伸張。

  「現在呢，你不僅要寫一個罪犯，還要挖掘出他悲慘的經歷，以及背後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真是閒的夠蛋疼的。」

  李驍明說：「可能是以前的反派過於單調，只是為了犯罪而犯罪，沒有個人魅力吧，順便洗白一波，多賺取一份流量。」

  哈森不由得露出苦笑說：「一個兩個的角色還好，可以增強人類的共鳴性，但是幾乎每一個反派都要這樣的悲慘經歷，圖啥呢？有的人生下來就是充滿了犯罪因子，天生的囚徒，就應該吊死在絞刑架上。

  「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如果一個悲慘的身世就能造就一個罪犯的話，那麼無罪之城將近九成的人都該關進監獄！」

  李驍明說：「哈哈哈，也許你說的對，來敬你一杯！」

  「為那該死的金錢乾杯！」哈森舉起一個酒杯狠狠的碰撞，然後喝乾，搖搖晃晃地走出了酒吧。

  在走出門的那一刻，他停了下來，回過頭說：「明天我會再來的，小伙子。」

  「那明天見哦。」

  李驍明沖他揮了揮手告別，然後拿出一塊布巾擦拭著酒杯，準備繼續調酒。

  突然注意到桌子上還末拿走的硬幣，只能揣回了自己的兜里。

  臨近午夜一點鐘的時候，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地面上一片狼藉，就仿佛發生了一場戰爭一樣，事實上只是那些人在蹦迪。

  李驍明摸著有些酸疼的手，感覺自己調了快有幾百杯酒了吧，現在還要收拾衛生，每天這麼累，怪不得之前的調酒師辭職了。

  自己還要上學，估計過兩天就會辭掉了這份工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遇到屋德，而且自己被聖十字教和十二血月會通緝，居然愜意地在這調酒，真是讓人不敢相信。

  「嘿，感覺怎麼樣啊？」

  突然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讓李驍明有些驚慌。

  「挺累的，不過聽那些客人們講故事，還挺有趣，我其實還是個學生，估計也幹不了多久。」

  「習慣就好，哦對了，不要接收客人送過來的菸酒，裡面往往混合著一些奇怪的東西，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

  「比如他們送的搖頭丸？」李驍明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把。

  自己七點來的，現在一點了，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內，身為調酒師的他就因為帥氣的原因，不斷被女孩子和男孩搭訕，他們還甚至邀請自己去蹦迪。

  去參加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聚會。

  又給了自己奇奇怪怪的藥物，還讓自己玩的開心點，李驍明估計這才是那位調酒師真正辭職的原因吧。

  不過身為一個好男孩，他不抽菸不嗜酒，不上夜店（好吧這一條劃掉），也不蹦迪，勉強能接近一個好男人的標準。

  「額，他們還真是放肆。」

  「怎麼你擔心我學壞？」李驍明笑眯眯地看著朱蝶小姐。

  「才沒有呢，姐姐只是擔心那些猛獸把你吃干抹淨了，記得把桌面收拾乾淨，明天還是這個時間點來上班，對了，給你一塊巧克力，可以選擇不吃當個紀念。」

  朱蝶看著這個男生純真的眼神，感覺到特別溫暖，卻不敢直視。

  「謝謝了，味道不錯。」

  李驍明無視了某人之前說過，不要隨便接受別人的禮物的這條勸告，嚼著嘴中的巧克力，把藥丸全都扔進垃圾桶里，然後大踏步地走出了酒吧。

  走在夜晚的街區上，霓虹燈不斷閃爍，某條小巷又傳來了槍擊的聲音。

  李驍明不由得覺得這裡真是自由啊，於是好奇地走過去查看。

  遠遠看去，一位女士拿著手槍，地面上躺著一個捂著傷口的男人，不斷在艱難地喘息著，看樣子奄奄一息，馬上要掛了。

  「老娘都說過了，不要再惹我了，一個星期被你們搶了三次啊，你們特麼就不能換一個人搶嗎？走在黑暗的角落就一定要被搶劫嗎？關鍵你們搶劫也就算了，居然不劫老娘的色，這是最過分的！」

  聽著語氣，李驍明大概能判斷這位女士的容貌了。

  「看樣子此地真是民風淳樸，略顯彪悍，我還是幫忙打個急救電話吧。」

  李驍明打完電話之後就走了，至於那個人是死是和自己沒什麼關係。

  回到別墅區之後，大家都已經睡熟了，啥都不想趴在了大床上，好好睡上一覺，因為實在太累了，無論窗外發生什麼，他都不想再起床了。

  恍惚間似乎看見了一位女士，不過似乎是在做夢。

  第二天，窗外日上三竿。

  李驍明費力地從床上爬了起來，然後想到一個問題，屋德好像喜歡聽戲，在白天會去往酒吧，那我自己是不是睡過頭了，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十一點了。

  「哦，天哪，我真是個白痴，爭取明天起早點兒吧，早睡早起真是年輕人的最大的敵人啊。」

  到了吃午飯的點，餐桌上的氣氛似乎有些凝重。

  聖亞莎德臉色不悅，顯然對這個藍是昨天晚上不告而別，然後又去酒吧混了一晚，深感不滿。

  活像是結婚後，妻子對丈夫應酬後爛醉如泥，回到家中一倒就睡，那種無奈的悲憤，心中默默的計劃著離婚。

  呂小賀說：「先生，我本來想叫你起來吃早飯的，但是你說不用管。」

  「一頓早飯不吃，餓不死。」小德有些氣呼呼地說。

  「沒事兒，她說的對，所以我們的午餐可以吃的好一點。」

  張大爺也看出有點不對勁了，把李驍明拉到一旁說：「孩子你要珍惜，這姑娘挺不錯的，身為男人尋求刺激可以，但大晚上去酒吧胡混一晚上，的確有些過分了，跟姑娘道個歉吧。」

  李驍明報以苦笑回應，「我只是找了個工作，調酒師什麼都沒幹，放心，待會我會和她好好聊聊的，咱們先吃飯吧。」

  飯桌上小德頗為怨恨地用刀叉著牛肉，李驍明吃的倒是挺開心。

  吃完飯他站起身說：「小德，出來一下，我有些事情想聊聊。」

  聖亞莎德不情願地站了起來，走了出去，雖然和這個男人的確沒那麼熟，但經歷了那麼多的冒險，也算得上夥伴了。

  結果他在無罪之城這麼危險的時間段，在大半夜鬼混，讓自己擔心了半宿，真是過分極了，身上的酒氣都遮掩不住了，被子也不蓋，還是自己幫忙蓋好的。

  聖亞莎德否認自己昨天潛入了某位男士的房間，絕對沒有干出任何過分的事兒。

  李驍明看著花園裡種出的新鮮蔬菜，然後走過去，摘了一朵張大爺種的玫瑰，他應該不會太介意吧。

  他微笑地說：「來送給你，鮮花配美人真不錯，先別急著生氣，我的確有任務在身，但是我不能透露，這會為你惹來很大的麻煩，我不想無辜的人受到牽連。

  「而且最近缺錢，我在上夜班，但是你放心，絕對沒有任何違法亂紀的事兒，聖光之神也不會裁決我。」

  聖亞莎德低下頭看著手中的玫瑰，「但願你說的是真的吧，願聖光護佑著你，我可以去你工作的地方看看嗎？」

  「呃，不行。」

  李驍明一口否決了，在他的印象里這樣一位莊嚴漂亮的女孩兒，絕對不能在酒吧里出現，這樣的話會氣質衝突的。

  小德說：「好吧，那等任務結束了，我們再一起去華威大學吧，然後我想我們再也不會相見了。」

  「古話有一句老話，叫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李驍明瀟灑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