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女王的小狼狗（67）

  《儂本多情》的感情線其實挺老套的。

  留洋歸來的大小姐戀上戲子。

  季大小姐明媚大方，喜歡就追；戲子卻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敢高攀，婉言拒絕，但膽大奔放的大小姐又如何會輕易放棄呢？

  日日來梨園捧場看戲，展開了一系列的追求……

  這一切，自然都被京城的眾人看在眼裡，議論紛紛，同樣這道消息也傳到了季三少季澤霖的耳朵里。

  區區一個戲子，他原先是不放在心上的，但聽多眾人提起關於家姐是如何的窮追不捨、執迷不悟，難免也對這位產生了幾分惡感的好奇。

  這不，狐朋狗友一慫恿，他也跟著來了，還專門點了梅秋生的場。

  季家家大業大，那簡朗演的季三少就被簇擁在正中央，蘇清河飾演的梅秋生則站在台上，原本松鬆散散的，就聽導演喊了一聲「卡」，兩人的氣息驟然改變。

  簡朗抬起頭，語氣散漫地問道：「你就是那唱戲的梅秋生？」

  「是的，季三少。」

  蘇清河看著他，回答道。

  那時候，唱戲還是下九流的職業，僅比那賣身的稍好一些，但都差不太多，不得人尊重，不然也不會被稱作戲子了。

  簡朗閒閒地往椅被上一靠，不羈的動作里透出幾分矜貴。

  明明他這會是自下往上地望著蘇清河，可姿態里卻沒有半分屈下，一雙眼深深，玩世不恭之中盡添傲慢與睥睨，五官俊美而鋒利像能割裂空氣，偏偏他又一笑，漫不經心道。

  「聽聞梅先生是這一代最好的旦角，連家姐都被迷得讚賞有加。」他那眼一挑，又添幾分玩弄的不屑，「不知今日，能否好好欣賞一番？」

  季澤霖是這群紈絝中的頭頭，聽他這麼說，旁邊的配角跟著劇本紛紛起鬨。

  他是留過洋的，還有點修養，旁邊肚子裡半點貨都沒有的就直接吼「唱啊！三少叫你唱是看得起你，你不就一個唱戲的麼？叫你唱就唱！」……

  哄鬧得可起勁了。

  而簡朗始終以一種輕慢的姿態看著蘇清河，眼眸清清的，似乎又從來不曾將他看在眼裡。

  對峙了一會。

  蘇清河態度不卑不亢道：

  「這有何難？」他原先背在身後的手往前，朝著這群人稍一作揖，「請諸位稍等，秋生這就去後邊準備。」

  簡朗旁邊那位擺擺手：「去吧去吧。」

  蘇清河又拱了拱手，隨後轉身，長袍盪出一點點弧度，才走兩步，又聽到簡朗散漫的聲音又響起。

  「慢著。」

  後邊的機位拉近，好拍蘇清河的前面部分，就見他落在前邊的那手捏得緊緊，再回頭，又鬆開，一幅芝蘭玉樹的清冷模樣。

  「不知三少還有什麼吩咐？」

  「《牡丹亭》。」簡朗點了曲目，「一刻鐘，能出來麼？」

  「可以。」蘇清河說。

  簡朗又躺到了椅子裡，再也不看蘇清河地擺了擺手：「去吧。」

  蘇清河再轉身，鏡頭記錄下了他的一路快行，他垂著眼帘，在暗處，臉上的神色有些不明，無人觀看，他前後兩隻手都捏得緊緊。

  ——這是他最後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