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古堡里的夜鶯（70）

  日光籠罩的古堡里，血腥瀰漫。

  如果有人類不小心能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忍不住尖叫出聲——

  神官們廝殺在一起，他們在自相殘殺啊！

  年邁的老神官最終被刺破了心臟，恍惚的意識有一瞬的清醒，他看到對面和他纏鬥半天最終殺死自己的吸血鬼……是他一直看好並扶持的繼任者。

  老者聽到了天籟之聲，他下意識往少年所在處看去。

  只見他染血的雙腿不知何時變成了魚的尾巴，那條尾巴淹沒在玫瑰花海里，傷痕累累卻又帶著一股凌虐的美，而少部分皮膚泛著粼粼的光，漂亮極了。

  海因再也不必擔心抱不住楚嬋了。

  因為他的魚尾巴夠大夠漂亮，即便沒有雙手，也能將血族捲起，與她胸貼著胸，臉挨著臉。

  少年親昵地用自己的臉蛋去蹭了蹭她的，艷紅的嘴唇里還在永不停歇的歌唱，蠱惑著這群人自相殘殺的同時，也像在跟那隻吸血鬼討好——

  看啊，莉莉婭大人，他們都要死了。

  您聽到了嗎？

  您會高興嗎？

  反正他一點都不高興，這畫面沒有您和我一起看著……那便一點意義都沒有。

  如此想著，海因心頭又湧上無以言表的難過，他眨了眨眼睛——那雙眼比他還有雙腿時更加清澈與純粹，好像一個無辜的稚童，如今卻貼著楚嬋，滾下一滴血淚來。

  淚水還未落到地上，又化作了一顆血色珍珠。

  落淚化珠。

  那一刻，老神官全明白了。

  少年從來都不是普通的人類，他是鮫人！

  傳聞，鮫人之歌，催魂之曲。

  他們得罪了一隻鮫人，此時此刻，鮫人的奪魂曲已經唱起來了，只要他不停止，他們將永遠淪陷在這天籟般的歌喉與夢境裡，自相殘殺，直至最後一個。

  而最終那個倖存者將迎接的遠不止是勝利，還有清醒後面對這一切真相的崩潰，接下來，他也會被少年鮫人殺死。

  他們此次的行動是徹底失敗了。

  但為什麼象徵純白的鮫人會跟邪惡的吸血鬼在一起呢？

  這條鮫人又是什麼時候被染黑的？

  ……

  已經沒時間給他思考了，因為他要先一步離開了，不用活到最後，亦不知道是幸運還是懦弱……

  -

  路德維希趕到的時候，卡帕多城堡已經入夜。

  但裡面的血腥氣卻已經濃郁，無法消散。

  這次，他沒有帶上他的小寵物嘉麗。

  路德維希進來就看到遍地神官們的屍體，幾乎要將這片土壤都染成褐色，而在屍體的正中央，留了一處空餘地，是海因抱著楚嬋的身體在唱歌。

  從白日到現在，沒有停歇。

  路德維希自然見到了他碩大的魚尾巴，在月光下泛著粼粼的光。

  竟然是個鮫人！

  難怪血那麼甜，難怪唱歌好聽……

  但比起遇到了傳說中比血族更罕見的鮫人，路德維希顯然要更在意楚嬋的反應，那張臉蒼白到安詳，路德維希皺了皺好看的眉，一抬手，就把楚嬋抱了過來。

  「還給我！」

  一瞬間，海因從無盡的美夢裡驚醒，抬起漂亮的藍眼珠，滿是兇狠地望著來者。

  「把莉莉婭大人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