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古堡里的夜鶯（66）

  一股力量將他擊飛！

  是楚嬋劈開了所有攔路的人，朝海因飛了過來。

  她紅眸冰冷地掃過底下的少年，似看不慣他一身的狼藉，眉頭微皺，發出一聲極輕微的嗤笑，很快，視線又落到四下，強勢而凜冽地掃過：

  「吾允許你們動他了麼？」

  即便犯了錯，那也是她的人，只能由她親手處罰！

  海因倒在地上。

  他想站起來，想正視她，想跟這隻總是高高在上的吸血鬼站在同樣的高度上……

  可到底，他只能匍匐地仰望著她。

  那顆心越收越緊，也越來越痛，可疼痛之餘，突然又生出一股絕望的甜蜜來。

  大人還是沒有不管他。

  可古堡里充斥著吸血鬼殘破的屍體和灰燼，這戰之後，無論如何，他們都不可能回到和從前一樣了……

  ——他想死在這裡了，和大人一起。

  不，不對。

  該死的是他，大人應該永遠這般恣意地活著啊。

  楚嬋這句落在教會的耳朵里，更默許他們是同夥了。

  一時間各種兵器和法術都往她身上招呼，雙方都殺紅了眼。

  這群神職者也十分清楚，今日在這裡能活下去的只有一方。

  不是她死，就是他們亡，甚至是兩敗俱傷！

  不對……現在已經是了。

  無數衝上去除惡的神官又被打飛。

  有一個落在海因旁邊，神官象徵聖潔的白袍早已染滿血污，腹部還豁開好大一個口子，血肉模糊至他又嘔出兩口血來，十字架落在旁邊，無法再撿起。

  海因瞥了楚嬋一眼，最後挪了過去，用血污的手握住十字架，舉起了手——

  他太弱了，根本就沒有跟她並肩作戰的能力，如果今天在這裡的是路德維希那個老不死，情況則完全不一樣了吧？

  但即便如此……

  他還是想最後為莉莉婭大人盡一些綿薄之力。

  「你——！！」

  神官瞪大了眼睛看他，忽然眼睛裡再迸發出光彩，「殺了他！」

  楚嬋都想罵娘了！

  海因想偷襲別人，不曾想自己的後背也落在了對方眼裡。

  教廷是光明的、仁慈的……但那僅僅是對普通的人類而言，對於和吸血鬼同流合污的異端，他們又何須講道理？

  再卑鄙都是正義的，光明的，皆是為了更好地剷除邪惡啊。

  ——讚美聖光吧！

  楚嬋把正在和自己交手的人扔了過去，用對方的血肉之軀替海因擋下了這道攻擊，與此同時，少年的十字架已經殺死了一人。

  同伴的鮮血染紅了偷襲者的眼目，他怔了好一會，突然開始大叫：

  「處死這個異端！先殺他！」

  「那個吸血鬼不許他死！他是她的弱點！！！殺死他！哈哈哈哈哈——」

  這已經是楚嬋第二次救海因。

  一開始，邪惡而強大的吸血鬼，和孱弱又傷痕累累的人類異端……教廷方想那個異端也翻不出多少的風浪來，自然是先決絕掉麻煩的吸血鬼再秋後算帳了。

  可不想到，異端在吸血鬼心底的分量竟然如此之重。

  哪怕拖上個累贅，她也要保護住少年。

  那麼……

  教廷方暫時放棄吸血鬼，再無顧忌地朝海因攻去。

  軟趴在地面的少年就好似任人宰割的羔羊，面對無數的利器，他沒有害怕或恐慌，湛藍的眼眸一如初見時那般清澈透明，專注地望著楚嬋，一瞬不瞬，細緻描繪。

  他做錯了事。

  沒什麼好恐懼的。

  如果能以死贖罪的話……

  臨死前，他想將這個人的模樣牢牢地記在心裡。

  再見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