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為何而活

  正午，艷陽高照。

  此刻，在大青山靈境之中，王策再一次跟上了一直向前方移動的隊伍。

  只不過，對於他一直總是突然間就消失不見這種沒有什麼團隊感的做法，劉飛書有一些不太耐煩。

  「別對我用能力。」王策冷冷的看著他，「會死。」

  「喲呵，心裡有鬼還不想讓我知道？老斐，我說過，這小子就是囂張，你幫我教訓教訓他，我告訴你一些我知道的小秘密。」劉飛書賤賤的湊近了斐峻，提議道。

  「……」斐峻看了眼頭戴兜帽，似乎不嫌熱的青年，又看了眼旁邊一副想要看好戲表情的艾倫斯麥斯特，搖了搖頭。

  「搖頭什麼意思哦！干他！」劉飛書繼續攛掇，「這小子看不起咱們，看不出來？這裡也就老斐你有實力能幹掉他！」

  鄭國棟和邢岳對視了一眼，又搖了搖頭，怎麼自己隊伍裡面，有這麼一個貨啊。

  「閉嘴。」斐峻冷冷對他說道。

  「臥槽……你冷血無情沒良心！」劉飛書對自己沒有得到幾個大佬的回應感到無語，他又瞪了一眼王策，想要使用能力，但看到那青年的如冰般冷酷的視線之後，馬上又慫了。

  而他看向程宇時，卻發現這個原本很活躍的小伙，再次見到後，卻有著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性格。

  原本那個樂天且有點青澀的年輕超凡者，此時卻變得沉默寡言，心事重重。

  但他的雙眼，卻閃著一股怪異的光芒。

  劉飛書不用讀心也知道，程宇已經和過去的那個人，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這段時間以來的經歷，讓他變得成熟得多，卻也讓他變得陌生了許多。

  「小六子，你給我老實點！」作為其實隊伍中真正的實際的首領，一直都沒有作聲的田老輕咳了一聲，又看向艾倫斯麥斯特和王策兩人，「既然要合作了，我們也應該坦誠一些吧？總是脫離隊伍去做一些我們無法得知的事情，有一點沒有誠意啊。」

  艾倫斯麥斯特挑了挑眉毛：「田老，你這麼說很不合適，我已經對你們有著絕對的合作的誠意，甚至把我知道的有關於S等妖皇的一切，還有其他的一些需要很多很多很多的錢才能買到的很重要的情報，全都告訴你們了，怎麼，覺得我還沒有誠意麼？」

  「我們感謝你提供的那麼多的情報，也感謝你派王策去將程宇救了出來，但事實就是，你讓王策三番兩頭出去，實在是讓我們不太放心。」田老看向王策。

  這個A等超凡者的實力，毋庸置疑。

  如果作為同伴加入，對他們這群人來說是最好的。

  但作為敵人的話，他卻也是最棘手的那一個。

  瞬間移動，這種幾乎可以說是完全顛覆了一切原本已有的物理觀的能力，卻實實在在地在他身上擁有著。

  田老在超凡者協會時代，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著這麼一個特立獨行的超凡者。

  雖然歲數不大，但卻有著驚人能力的王策，曾經獨自從那個萬竹海靈境之中輕鬆離脫，並還得到了B等的靈石，一時間造成了相當大的轟動。

  而作為賞金獵人，王策根本不在乎和錢，和利益之外的任何事物，那時候還是C等的他，就一直在純熟得使用其能力，受僱於「死亡商人」艾倫斯麥斯特，為他賣命去得到他想要的錢財等。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強大的超凡者，如今在成為了一個A等的超凡者之後，還曾經在青城市那裡，幹掉了一頭那變異妖竹的屬下的，會使用火元素能力的巨猴。

  這幾乎也是人類一方對於那個變異妖竹身上所獲得的，已知的唯一的戰果。

  王策，可以說和邢岳、鄭國棟以及斐峻等人，都是人類這個整體之上的未來的希望！

  但這個希望，只和他們建立了相當薄弱的合作欲望。

  其原因，田老也很清楚，王策和麥斯特不同，和他們幾乎沒有任何的利益關係。

  這個貪財、只看重利益的青年，只和艾倫斯麥斯特有著直接合作的關係。

  換言之，王策是獨立於他們這個群里之外的那一個。

  而這個青年，田老相當想要把他拉到他們的隊伍之中，哪怕無法這樣，他也想要讓王策清楚，這個原本被人所掌控的世界，如果再不去挽救的話，那麼王策他所追求的所謂的金錢，所謂的各種利益，都是浮雲。

  人類的社會體系崩壞，連衣食住行都無法保證之時，哪怕拿到再多的金錢，也是根本沒用的。

  「哦？我可沒有讓王策總出去啊。」艾倫斯麥斯特攤了攤手，搖著頭說道，「和你們合作的人是我，而王策雖然和我之間有著親密的關係，但卻並不完全服從我啊。」

  邢岳緊盯著王策，而鄭國棟和斐峻，也都是看向了那個一直沉默寡言的青年。

  從剛才的艾倫斯麥斯特的話中，這個青年似乎和他們並不是「一定要在一起行動和合作」的關係。

  換言之，如果他自己覺得應該去幹什麼，就會去幹什麼。

  如果艾倫斯麥斯特不下命令，沒有利益去驅使他，那麼他就會自由行動，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的事情。

  以他的能力來說，這裡的任何人，包括斐峻這個能力和他相近的人在內，都無法阻擋其消失和出現，更無法預判其到底要去做什麼。

  如今，王策之所以沒有選擇和他們為敵，或者說離開這裡，原因就是艾倫斯麥斯特的一個命令。

  原九重天塔的人們，和麥斯特的關係，都處於一個必須合作的關係之中，而王策聽從於麥斯特的這個意志，也是因為麥斯特會給他相當多的報酬，僅此而已。

  同時，王策也要保護麥斯特，不被他們這群人裡面的誰所幹掉，負責一個保鏢的責任。

  但，為何他會時不時離開？

  邢岳回頭，和鄭國棟以及斐峻對視了一眼。

  要不要進一步追問王策？

  萬一被這傢伙逼急了，那麼要是打起來的話……

  他們三人倒是能夠絕對能自保，不被這怪物幹掉。

  但其他人的話呢？

  估計一瞬間就能被全滅！

  瞬間移動，可不是說著玩的。

  說不定他們三個，甚至都無法不受傷！

  「就到這裡。」王策將兜帽摘下，冰冷的視線看向邢岳，「不想為敵，但，也別逼我。」

  邢岳點了點頭：「不會的。王策，只要你做的對我們和你們之間的合作，沒有任何影響的事情的話，我們絕對不會過問。」

  王策的眼神靜靜地盯著邢岳，頓了一下：「不會有影響。」

  他又看向了之前的田老，同樣對他點了點頭。

  「那我就沒有什麼問題了。」田老微笑著，沖艾倫斯麥斯特瞥了眼，「既然對合作沒影響，我們九重天塔其他人也不會有什麼問題，邢岳，咱們繼續前進吧！」

  「哈哈，看來我們之間就沒有什麼問題了呢。」艾倫斯麥斯特不由得鼓了鼓掌。

  眾人誰都沒有吭聲，誰都知道，其實這問題大了。

  雖然王策說的沒問題，但誰知道有沒有問題？

  而且，在這之前，艾倫斯麥斯特所說的那個人，其實是知道那雲中的異獸，甚至也許那些魄丹，就是為那個異獸準備的。

  這一點，如果是真的話……

  那麼，說實話，如果是真的，那麼確實很難辦。

  人類居然和異獸搞在一起，到底為什麼？

  而且，還偏偏是那個人？那個方平川？

  眾人接下來誰都沒有說話，他們繼續向前方行進。

  目標，是唐國。

  如果麥斯特所猜測的大致是真相的話，那麼，他們絕對不能繼續在這長青山靈境繼續待著，更不能前往那末日領地里去苟且偷生。

  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而人類，也在等待著他們的歸來。

  邢岳和斐峻以及鄭國棟，慢慢移動到了隊尾，程宇正一個人走在最後面。

  幾個人誰都看得出來，程宇現在之所以沉默，肯定不是這小子心情不好。

  而是，他又被影響了。

  太過於年輕的程宇，在這複雜的靈氣復甦時代，一開始就因為能力而肩負了相當的重任。

  雖然經歷過了無數次戰鬥，甚至許許多多次的行動中，他都還有著極為優異的發揮。

  但是，這個青年，太過於情緒化，看待事情也是太為青澀，甚至，思想極為容易走向極端。

  而之前因為他自己的判斷失誤，去相信那個人，然後卻被利用，被禁錮，甚至像是使喚家畜一般，毫無尊重和對其重視，甚至拿靈氣屏蔽裝置來防著他。

  這種種，無論是誰，一下子都無法輕易接受。

  更不用提這個心態本身就容易崩的青年了。

  而今，程宇重新歸隊，但他身上發生的變化，大家都看得出來。

  那個人做的每一件事，無論是哪個超凡者來說，都是絕對無法接受的。

  畢竟，口口聲聲說著「普通人和超凡者之間要消除一切隔閡，要將」

  如果不及時去勸導的話……

  邢岳看向鄭國棟，眼神也極為嚴肅。

  鄭國棟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有可能，新的命運會，就會從這小子身上開始建立啊。

  「你們……」

  程宇見幾個老大哥湊了過來，一時間有些愣神。

  他看向了前方的隊伍，又再次看向邢岳、鄭國棟和斐峻，不知道他們要來做什麼。

  「程宇，我們就不廢話，開門見山吧。」邢岳沖鄭國棟和斐峻點了下頭，看向程宇，「你現在的想法，是錯的。」

  程宇愣了下，又咧嘴：「呵，我想什麼了就錯的？你們懂我什麼？」

  「程宇，你當初留下之後，那個人讓你吃了不少苦，但這不證明……」

  「不證明什麼？你們試試全身被綁上那玩意，如果不聽話馬上就會被變為連屁都幹不了的普通人，接著再被亂槍打死試試？！」程宇忽然激動起來，「說得輕巧！超凡者比普通人差哪兒了？你們沒看到過，我在大街上那麼多普通人看到我的時候，臉上到底是什麼表情？！要不是周圍有人，他們百分百能衝上來打死我！他們這麼對我們，我們為什麼還為什麼要保護他們這些垃圾？」

  斐峻的心咯噔了一下，他們的想法果然沒錯。

  程宇受到了相當大的影響。

  前面的隊伍，聽到後面的程宇的叫聲後，都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也都注意到了這裡。

  「咱們先繼續走！別管後面的！」田老招呼了大家，他知道，現在這程宇，已經是一顆定時炸彈了。

  如果不好好引導的話……

  隊伍再次開始前進，麥斯特吹了聲口哨，回頭看著那四個人，興奮地打了個響指。

  王策抿著嘴，依舊沉默。

  只不過，他的手指，已經摸到了身後的黑漆雙刃的刀柄。

  這個世界，已經不能再出現一個命運會了。

  如果還有人這麼想，還有人這麼做的話……

  王策回頭，兜帽被重新戴在頭上。

  程宇，如果真的要如此的話，那麼他的存在意義，就和那些命運會裡的人一樣，只需要變成一具具屍體就可以了。

  「垃圾？程宇，你認識的每一個人，在靈氣復甦時代之前，無論是誰都是普通人。」鄭國棟語氣很嚴肅，「你也不例外，程宇，如果你不是超凡者，你現在應該在哪裡？！你正在被超凡者保護著，被守衛著！」

  「放屁！守衛什麼了？保衛什麼了？鄭國棟，你一個超凡者協會出來的少拿這個糊弄我，你們協會那會不就是這樣嗎，超凡者不就是在普通人面前高高在上，對啊，超凡者就應該是高高在上，那些沒有能力的普通人，有什麼資格鄙視我們，有什麼資格在後面安心的生活，讓我們保護？他們幹什麼了？」程宇依舊激動，被那個人這麼對待，被那些普通人這麼對待，他得到了什麼？

  「狗屁的以一人之力，為萬民之安！我們做的，人家根本不感恩，我們做的，他們覺得是理所應當的！我們做的，就特麼是狗！」

  邢岳眉毛跳了下，又笑了笑：「狗？呵呵。」

  「呵呵什麼？邢岳，你不也是總是天天在我們面前說狗啊狗的，我們不就是狗嗎？！」

  邢岳搖了搖頭。

  「什麼狗，程宇，你別犯傻了。」他嘆了口氣，「我那時候，就是覺得兄弟們犧牲的不值，但現在知道那個人到底是什麼了之後，我很清楚當初的想法是多麼錯誤，人，並不應該只為自己活著，程宇。」

  「呵呵，我當然不為自己活著，我一個超凡者，只為超凡者而活！」程宇怒氣上涌，他抓住了邢岳的肩膀，「你告訴我，我憑什麼還為那些普通人拼命？！說！」

  然而，此刻，一道冰冷的感覺，從他的脖頸處傳來。

  王策的聲音，輕輕傳入他的耳中：「因為，照耀我們的希望之光，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