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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7章 334折辱

2023-11-19 22:47:09 作者: 天泠
  蕭霏起了個大早,換上了南宮玥命人新做的那身紫色刻絲十樣錦的襖裙,坐在梳妝檯前由著桃夭給她梳頭、打扮。

  藍嬤嬤挑簾走進了內室,一見蕭霏這一身新衣,眉頭微蹙,卻是不動聲色地走了過去,從首飾匣里取出一對白玉梅形珠花,一邊幫著蕭霏戴在發間,一邊含笑道:「這個珠花好,素淨清雅,襯大姑娘的氣質。」

  桃夭有些遲疑地看了首飾匣里的紫水晶珠鏈一眼,本來蕭霏這身新衣應該是搭配這紫水晶珠鏈的,是世子妃專門請人定製的。

  不過桃夭知道自家姑娘對穿著打扮一向不甚在意,猶豫了一下,終究沒說什麼。

  藍嬤嬤幫蕭霏理了理鬢髮後,溫和地問道:「大姑娘,您今日這身衣裳好生鮮亮,您不是一向不喜歡這麼鮮亮的顏色嗎?」

  蕭霏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我是不喜歡,只不過今日去雲城大長公主府參加賞花宴,不好太素淨了。」

  藍嬤嬤怔了怔,感覺蕭霏好像有些不同了,以前的蕭霏可不會說這種話。

  她溫聲勸道:「大姑娘,您現在正是花骨朵的年紀,穿什麼都好看,不用打扮得過於華貴,再則您畢竟是去人家府里做客的,搶了主人家的風頭反而不美,倒讓人覺得輕佻了。」

  「可是大嫂說,去參加雲城長公主府的賞花宴,穿得太素淨反而出格。」

  「大姑娘……」藍嬤嬤神色嚴肅地勸誡道,「請恕奴婢直言,您可不能處處都聽世子妃的。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世子妃表面看著對您照顧有加,可是這世上不乏面甜心惡,佛口蛇心之輩,您對世子妃知之甚少,還是應該防著點才是。」

  「奶娘,你太多心了。」蕭霏認真地說道,「大嫂知書達理,深明大義,怎麼可能會害我呢?」

  藍嬤嬤眉宇緊鎖,大姑娘的性子執拗,沒想到這才到王都幾天,居然就被世子妃哄得心服口服的,這可不是好現象。看來她得想個法子,快點把大姑娘帶回南疆去才是,不然的話,說不得大姑娘最後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呢。

  對於藍嬤嬤的心思,蕭霏並沒有注意到,她梳妝好後就帶著兩個丫鬟去了撫風院。

  南宮玥早已打扮妥當,只等著蕭霏過來了。

  自打蕭霏進來後,南宮玥的目光就落在了她鬢髮間的白玉梅形珠花上,眉梢微微一挑。

  蕭霏恭敬地請了安,南宮玥含笑的與她說了兩句,話鋒一轉說道:「大妹妹,你這珠花倒是別致得很。」

  蕭霏摸了摸珠花,並不在意地道:「這是奶娘幫我選的。大嫂若是喜歡……」

  「哪有嫂嫂找小姑子討東西的。」南宮玥笑吟吟地打斷了蕭霏,「……我倒是想起我的首飾盒裡有一件東西與你這珠花很是搭襯。」她低聲對著百卉附耳說了一句,百卉便挑簾進了內室,不一會兒就捧來一個首飾匣。

  南宮玥從匣子裡取出了一個白玉分心,只見那分心上以金絲纏繞成一朵朵金色的臘梅,精緻典雅。

  「桃夭,」南宮玥笑著吩咐道,「給你家姑娘戴上試試。」

  桃夭接過分心,小心翼翼地替蕭霏戴上,讚嘆道:「大姑娘,這分心上的金梅與您裙子上繡的臘梅真是上下呼應。」

  蕭霏怔了怔,下意識地朝裙裾上那一簇簇金燦燦的臘梅看去,心中似乎閃過了什麼,若有所思扶了扶耳鬢的白玉梅形珠花,這珠花雖然雅致,卻與今日這一身鮮亮不甚匹配,但是有了大嫂這白玉金梅分心,這一身裝扮便像桃夭說的彼此呼應了起來。

  蕭霏感激地說道:「大嫂,你的分心就借我戴一日吧。」

  南宮玥笑意盈盈地說道:「這與妹妹正相配,就算我這個大嫂送與妹妹的。」她的心中則暗自思忖:蕭霏這珠花與衣裳並不相配,也不知道藍嬤嬤只是眼光不佳還是刻意為之,若是前者倒也罷了,也是後者的話……

  作為一府的嫡長姑娘,日後的當家主母,最忌就是任由下人擺步了,奴大欺主之事素來就並不少見。

  這白玉分心算不上什麼,蕭霏雖然性子單純,人卻不笨,若是能讓她有所領會也就值了。至於藍嬤嬤,南宮玥覺得還是應該再看看才行。

  這時,百合來稟報說早膳擺好了。

  兩人一同用了早膳,待到了時辰後便坐著南宮玥的朱輪車去了雲城長公主府。

  賞花宴說是邀請眾人到公主府賞梅,但是實際上,這個時節還只開了臘梅,根本就不是賞梅的好季節,不過,王都的世家勛貴幾乎誰都知道雲城長公主素愛熱鬧,每年都愛變著法的辦些宴會。更有心思活絡的,不禁想到公主府的二公子和流霜縣主年歲都已經不小了,也許雲城長公主是想給兒女相看一下?

  無論懷著怎樣的心思,雲城長公主在王都地位超然,她的賞花宴邀請,幾乎收到帖子的都會應邀而來。

  當鎮南王府的朱輪車抵達公主府門口時,才不過辰時過半。

  其實帖子上寫的時間是巳時,南宮玥知道等巳時的時候公主府賓客盈門,這才故意提早了半個時辰。

  南宮玥和蕭霏在二門下了馬車,得了消息的原玉怡在那裡親自相迎,帶著二人去正廳拜見雲城和原駙馬。

  一進正廳,南宮玥才發現原來今日不止是他們早到了,正廳中除了幾位主人外,還有三名客人,這三人還都是熟面孔,傅雲鶴、傅雲雁和簡昀宣!

  簡昀宣一身藍色錦袍,嘴角帶著優雅和煦的笑容,溫文爾雅。

  南宮玥不露聲色,與蕭霏一起上前先給雲城和原駙馬行了禮。

  心情大好的雲城笑著介紹簡昀宣道:「怡姐兒,玥兒,這一位是章敬侯府的簡三公子……你們都是年輕人,相互認識一下,別拘束了。」說到後來,雲城的語氣明顯是意味深長。

  簡昀宣站起身來,彬彬有禮地作揖道:「見過世子妃,見過流霜縣主。」

  雲城一直在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簡昀宣的一舉一動,只覺得這個少年文質彬彬,進退有禮,有種詩畫般的靜謐氣質,而女兒巧笑倩兮,眉宇間透著朝露般的清澈明朗,男的俊,女的俏,兩人站起一起,肯定是般配極了。

  一時間,雲城還頗有一種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的感覺,心裡暗暗琢磨著這門親事還是要早點定下才是……

  南宮玥微微一笑,對簡昀宣道:「簡三公子有禮了。」而原玉怡卻是沒說什麼,雙眸半垂,沒有去看簡昀宣。

  雲城怔了怔,端詳著原玉怡的神色。

  她自個兒也是從懷春少女的年紀過來的,心想自家女兒見如此翩翩公子總該有些羞赧吧,可現在不僅不見羞赧,反而還有些神色懨懨。

  她深知怡姐兒一向不是古板內斂的姑娘家,難道說是對簡昀宣不滿意?可是簡昀宣年輕英俊,文武雙全,性子也不錯,女兒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雲城眸色一沉,想起了柏哥兒對簡昀宣的評價來,說什麼這人無完人,簡昀宣好得有些太過了,肯定有鬼,不是良配。

  雲城心裡雖不以為然,可怡姐兒和柏哥兒一向兄妹感情不錯,怡姐兒該不會是因為他的評價而對簡昀宣有了先入為主的不喜呢?

  想到這裡,雲城又不禁惱起了原令柏來,這從來只有嫌妹婿不夠好的,哪有嫌棄人家太好的!

  生氣之餘,雲城的心中也不免有了一絲猶豫,這婚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只自己這個當娘的滿意簡昀宣是不夠的,日子將來是女兒過的,總要女兒喜歡才行。

  反正今日時間還長著,還是得尋個機會讓怡姐兒和簡昀宣相處一下才行。

  正想著,一個丫鬟前來稟告道:「殿下,駙馬爺,二公子帶著屈公子來了。」

  沒一會兒,原令柏就帶著一個俊秀的青袍公子進來了,正是屈修儀。

  兩人給雲城和原駙馬行禮後,屈修儀便朝簡昀宣作揖道:「簡兄,好久不見!」

  簡昀宣不禁一怔,一直溫文儒雅的笑容也隨之僵硬了幾分,語氣顯得有些乾巴巴的,還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恐慌:「屈……兄,好久不見!」

  雲城面露訝異地說道:「屈公子,你也認識簡三公子?」

  「那是自然。」沒等屈修儀回答,原令柏搶著說道,「屈兄的父親如今是山西巡撫,但是那之前可是做過三年陝西巡撫的,簡兄和屈兄又怎麼會不認識呢?」

  屈修儀的父親做過陝西巡撫……雲城感覺有一絲怪異,這也太巧了。可是柏哥兒才出門幾天,怎麼也不可能跑了趟山西,還把人家山西巡撫家的公子給帶來王都吧?

  屈修儀笑著又道:「當初在陝西時,我與簡兄乃是書院裡的同學,今日能在這千里之外的王都重逢,還真是他鄉遇故知。」說著,他朝簡昀宣看去,皺眉道,「簡兄,你怎麼這副表情,莫不是幾年不見,就與我生疏了?」

  「怎麼會。」簡昀宣扯了扯唇角,狀似無意地說道,「我只是太驚訝了,屈兄的變化真是不少。」

  「我確實長高了不少。」屈修儀爽朗地大笑,「簡兄,我們幾年不見,待會可得好好敘敘舊才是。」

  「屈……兄說得是。」簡昀宣緩緩地點了點頭,頓了頓後,又道,「沒想到屈兄也認識原二公子,這大裕還真是小了。」

  原令柏笑嘻嘻地說道:「前幾天我去平遙縣會友,偶然認識屈兄,我們一見如故,尤其屈兄這酒量,千杯不醉,真是讓我嘆服啊。往日裡,田連赫老說自己酒量有多好,這一次我一定要讓他自嘆不如才行!」

  簡昀宣努力維持著嘴角的笑意,心思早就已經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眾人又客套地聊了幾句後,又有丫鬟來報,說是齊王府、章大學士府的馬車已經到了巷子口了。

  簡昀宣知道雲城他們要迎客,便識趣地先告退了。

  雲城便吩咐原令柏領著幾位公子去外院的碧霄閣賞梅,而南宮玥、傅雲雁和蕭霏則是由著原玉怡的貼身丫鬟寒梅領著去了月華閣小坐。

  月華閣是一個兩層的水閣,一面靠湖,一面正好對著花園中的那片臘梅林,從月華閣憑欄往外看去,就可以看到一簇簇金黃色的臘梅已經在枝頭盛開,在寒風中搖曳著散發出陣陣清香……

  南宮玥三人在一樓憑欄而坐,賞賞梅,聊聊天。

  一盞茶後,又有幾人在丫鬟的指引下朝這邊走來,南宮玥三人轉頭一看,原來是齊王妃、蔣逸希和韓綺霞來了。

  一看到齊王妃,那一日在齊王府發生的事又浮現在蕭霏的腦海中,蕭霏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雖然心中對齊王妃甚為不喜,但是這禮不可廢,蕭霏還是隨南宮玥她們起身去給齊王妃行禮。

  齊王妃臉色難看極了,嫌惡地看著南宮玥她們,額頭青筋亂跳。一聲冷哼後,她一個甩袖,理也不理南宮玥她們,直接就蹬蹬蹬地上了二樓。

  韓綺霞歉然地說道:「六娘、玥兒、蕭姑娘,我母親這些天心情不好,你們別太在意了。」

  齊王妃為何心情不好,南宮玥再清楚不過。齊王府的家醜外揚,方紫藤肚子裡的孩子,甚至於齊王妃被奪了執掌中饋的權力……這一樁樁一件件估計齊王妃半夜都會氣得驚醒。以齊王妃的性子,剛才沒有破口大罵那也算客氣了。

  傅雲雁卻是對齊王府最近的變故一無所知,疑惑地眨了眨眼:「霞表妹,你母親是怎麼了?」

  韓綺霞面露一絲尷尬,含蓄地說道:「母親最近病了一場,身子有些虛,父王說讓母親好好歇一歇,調理一下身子,讓大嫂暫時主持王府的中饋。」

  傅雲雁眨了眨眼,這個消息實在是太讓人震驚了。齊王竟然讓蔣逸希這個庶長媳代替齊王妃主持起中饋!?

  雖然韓綺霞說是因為齊王妃身子不適,但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其中肯定另有隱情。

  傅雲雁看著韓綺霞,目露擔憂。齊王妃畢竟是韓綺霞的母親,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韓綺霞夾在蔣逸希和齊王妃中間必然是不好受。

  沒想到韓綺霞眼神清澈,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顯然沒有一絲芥蒂。

  蔣逸希大概猜到傅雲雁的心思,笑道:「我剛接手王府的中饋,這些天多虧了你霞表妹幫我,否則我估計忙得都焦頭爛額了,今日恐怕還出不了門。」

  說話的同時,蔣逸希複雜地睃了南宮玥和蕭霏一眼,那一日,不知道齊王妃的院子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以致過後這齊王府竟像是翻了天一樣。

  蔣逸希只能確定此事必然是與方紫藤有關,那一日後,方紫藤便在院子裡閉門不出,奇怪的是,方紫藤有了身孕,齊王府子嗣單薄,但齊王卻再也沒去看望過她……

  蔣逸希知道不對勁,也知道南宮玥必然知道內情,卻也沒有多問。

  知道太多也未必是好事!

  實際上,蔣逸希也沒時間想太多,驟然間接手了齊王府的中饋,饒是蔣逸希再能幹,也忙得暈頭轉向。

  畢竟齊王府的關係錯綜複雜,這幾個管事是齊王奶娘一派,那幾個管事是齊王母家的舊人,另一邊還有齊王妃留下的人手……這些人多是老油子,哪裡會信服蔣逸希這個庶長媳,更何況齊王已經擺明說了等未來的世子妃過門後,中饋的事還是要轉交到世子妃手中。那也就是說蔣逸希不過是暫時過渡的,那些老油子又如何會敬她!

  韓綺霞見蔣逸希忙得恨不得一人當兩人用,便乾脆主動請纓給她做幫手,有了韓綺霞這個嫡長女坐鎮,多少也還是對部分管事、下人起了震懾的作用,也讓蔣逸希輕鬆了不少。

  忙了小半月,罰了幾個挑事的,撤了些許躲懶拿喬的,升了幾個肯實幹的……齊王府的各項事宜總算又井然有序了。

  傅雲雁看了韓綺霞一眼,意味深長地笑道:「霞表妹是該跟著希姐姐多學一點,反正以後用得到的……」

  南宮玥也是似笑非笑,看得韓綺霞俏臉生霞。

  其實對韓綺霞來說,蔣逸希主持中饋亦是好事,作為長嫂,蔣逸希也可以幫她相看著婚事了,總比齊王妃要可靠得多。

  蕭霏聽著她們說話,沉默不語,眸中卻透著一絲思吟之色。心想:要是齊王府因為齊王妃不賢無能以致後院混亂,陰私不斷,最後竟鬧出那等駭人聽聞的醜事,那麼他們鎮南王府混亂的根源又是誰呢?

  蕭霏眼中閃過一抹苦澀的光芒,想起那道奪母親誥命的聖旨、想起南疆的種種傳言、想起易嬤嬤……她來王都本來是希望大哥能原諒母親,這樣母親才能得回王妃誥命,鎮南王府才不至於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笑料,可是這樣真的就可以粉飾太平了嗎?

  「大妹妹。」這時,南宮玥溫和的聲音傳入了蕭霏的耳中,抬眼就看到南宮玥沖她笑著說道:「公主府的茯苓糕做的很是不錯,你嘗嘗。」

  蕭霏煩亂的心好似安定了下來,點了點頭,拿起了一塊茯苓糕放進了嘴裡,一向清冷的面上也浮現起了淺淺的笑意。

  漸漸地,又有幾個府的姑娘三三兩兩地也來了月華閣,還有一些年輕的小媳婦,而年長的夫人們則去了另一邊說話。她們零零散散地坐開,有的和南宮玥她們一樣在閣中喝茶、閒聊,有的賞梅,也有的觀魚。因為人多口雜,南宮玥她們也不再聊私事,改說些日常的趣事來。

  公主府的丫鬟見姑娘們饒有興致地在賞魚,特意送來了一些餌食過來。

  這餌食紛紛揚揚地灑下去,一下子便引來很多金色的鯉魚,這貪嘴的魚兒甚至從水池中跳了出來,把幾個憑欄而坐的姑娘下了一跳,隨即便歡笑出聲。

  外面還是冬日寒風凜凜,可是月華閣內的氣氛卻好似春日提前降臨……

  突然,大門的方向傳來一陣喧闐聲,月華閣中的不少姑娘都看了過去,然後站起身來,只見崔燕燕帶著擺衣和白慕筱在幾位姑娘的簇擁下走進閣中,原玉怡也陪著一起進來了。

  眾人全都起身,上前行禮,「見過三皇子妃!」

  寒暄了幾句後,便有不少人都在好奇地打量著擺衣。

  這個百越聖女在錦心會上連得三魁,也算是威名赫赫了,以往,她現身人前時一般都蒙著面紗,著一襲白裙,可是現在卻迥然不同了,她仿佛是變成了一個大裕女子,身穿桃粉色的衣裙,亦不再遮掩她絕色的容顏,唯有那雙湛藍色的眼眸還在提醒別人她是百越人!

  至於白慕筱,也招來不少異樣的目光。

  八月十五那晚發生的事在王都的貴人們之間早就傳開了,雖然沒有真憑實據,但眾人私下裡皆都認定了她是盜用他人詩作來為自己揚名,實著厚顏無恥。可是皇帝居然還讓她做了三皇子側妃,也算是她命好了,自也有些人在私下裡猜測,或許正是因為上次與百越的那個約定,皇上才會將錯就將。

  可不管怎麼樣,白慕筱的名字在王都的世家勛貴中早已成了笑柄,她居然還好意思出來見人,那還真是令人為之嘆服。

  白慕筱自然感受到她們種種異樣的目光,來之前,她也早就做好了面對這一切的心理準備,於是若無其事地微微笑著,心裡對自己說:小不忍則亂大謀!

  南宮玥、傅雲雁等人無奈地往崔燕燕她們的方向看了一眼,也不能裝作沒看到,只得也站起身來。

  三皇子還未封王,眾女之中也唯有南宮玥不需要向崔燕燕屈膝,只需相互間行個平禮便是。

  南宮玥還把蕭霏介紹了崔燕燕。

  「原來是蕭大姑娘啊!」崔燕燕意味深長地打量著蕭霏,她知道蕭霏乃是鎮南王妃小方氏的嫡女,小方氏與世子蕭奕夫婦不和,那是從王都到南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蕭霏既然是小方氏之女,那與世子妃南宮玥就是天然的敵人。

  崔燕燕還不知道三皇子現在是何打算,但她可以先與蕭霏搞好關係。

  想著,崔燕燕看著蕭霏的眼神就親切溫暖了許多。

  「蕭姑娘果然是秀麗大方!」崔燕燕說著摘下了腕上的玳瑁鑲金嵌珠寶鐲,送給蕭霏作為見面禮。

  「多謝三皇子妃。」蕭霏福身謝過。

  這時,一個著青綠色長比甲的丫鬟走了進來,沖原玉怡行了禮後道:「縣主,長公主殿下吩咐,請貴客們前去坐船游湖賞梅。」

  原玉怡微笑道:「那就請各位移駕了。」

  坐船游湖,聽起來倒十分雅致。

  眾位女賓眼中都閃現一抹趣味,一絲期待,這雲城長公主果然是主意多,便是賞梅也要玩一點花樣出來,看來今日確實沒白來。

  女賓們浩浩蕩蕩地隨丫鬟出了月華閣,從右邊的小徑繞過月華閣後,便見湖邊靜靜地停了一艘裝飾華麗的兩層大船,雕樑畫棟,看來氣派不凡。

  等眾人一一上了船,又由丫鬟引進了二層的艙內。

  艙內布置得就像是一個偌大的廳堂,其中燈火通明,各式桌椅案幾茶點水果更是一應俱全,角落裡還擺放著幾個炭盆,一進去便感覺到一股熱氣撲面而來。

  眾人由丫鬟們引導著按著身份高低落座,這廳堂中除了主位的太師椅外,兩邊各放了幾張飾有金漆雕花的圈椅,剩下的便是普通的交椅。

  能坐在那幾張圈椅上都是皇宮貴族家至少是一二品的女眷,南宮玥是鎮南王世子妃,自然也坐在了其中一張上,剩下的幾張則分別坐了原玉怡、崔燕燕、齊王妃等貴人。

  沒一會兒,就聽艙外有人唱報:「長公主殿下駕到。」

  雲城和原大奶奶由丫鬟們簇擁著進來了,眾人急忙起身向雲城行禮。

  「不必多禮。」雲城笑著讓眾人起了身,「大家隨意就好。」

  之後,雲城端座在了主位的太師椅上,其他人也再次坐下,這才算開始今日的賞花宴。

  這時,遊船已經開始緩緩前行,原大奶奶指了指湖對面的一大片梅林,笑道:「今日難得與各位歡聚一堂,坐船賞梅,不知眾位閨秀可有興致來幾首詠梅詩?」她說話的同時,幾個丫鬟已經在幾張書桌上備好了筆墨紙硯。

  賞花會作詩是慣例,大部分的閨秀都早有準備,因此也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有好些閨秀獻上了自己所做的詩詞,甚至還有善畫的閨秀在親友的起鬨下畫了一幅湖邊臘梅圖。

  一時間,賞花會的氣氛熱絡了起來。

  丫鬟又念了一首某位姑娘所作的詠梅詩後,禮國公府的李思瑤突然嬌笑著道:「都說白側妃才思敏捷,作的一手好詩。不知道白側妃今日可有興致賦詩一首?」

  此言一出,女眷們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在了白慕筱身上,大都目含嘲諷。

  李思瑤如何不知道白慕筱被傳盜竊詩作一事,卻故意在眾目睽睽下提出如此要求,分明就是不懷好意。李思瑤是禮國公府嫡女,太后娘娘的侄孫女,說話做事自然是有恃無恐。

  白慕筱下意識地握了握拳,面沉如水。

  李思瑤卻是緊追不捨:「白側妃這是怎麼了?作首詩而已,與你而言,有何難的?」她身旁的一位姑娘拿著帕子掩嘴笑著。

  一旁的雲城沒說什麼,卻是微微皺眉。把李思瑤從心中的名單中划去了,如此性子要是娶回來,豈不是府里天天跟打仗似的。

  白慕筱心中暗恨,對她而言,作詩確實不難,可是偏偏自己如今背負了剽竊之名,就算是她再作出精彩絕倫的詩作,又有幾人會信?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

  崔燕燕似笑非笑地看了白慕筱一眼,突然開口道:「李姑娘,白側妃如今已為人婦,可不比『從前』了,以後『為君洗手做羹湯』才是正道。」

  崔燕燕的話聽似規規矩矩,但細品之下又是字字意味深長,不少姑娘都竊笑著交頭接耳。

  不過,既然崔燕燕發話了,李思瑤也要給三皇子妃幾分面子,便隨口附和道:「三皇子妃說得是。」

  白慕筱氣得肺都要炸了,心中更恨:她何須崔燕燕假裝大度為她解圍!

  一瞬間,南宮玥在行宮說的話又一次迴蕩在了白慕筱的耳邊:「筱表妹……我乃堂堂藩王世子妃,朝廷的從一品郡主。而你呢,說得好聽是皇子側妃,說得不好聽,不過是一個妾……你要記著,你不配!」

  這一刻,白慕筱深刻地意識到南宮玥說得不錯,自己說的好聽是皇子側妃,但實際上不過是一個妾,任誰都可以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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