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皇子(2)

  兩人一路說著，返回了鳳鸞宮，正好趕上了眾女眷起身前往太和殿。

  「玥姐兒，怎麼去了這麼久？」林氏見女兒無恙回來，心裡暗暗鬆了口氣。

  南宮玥笑著安撫娘親：「五皇子想要帶我在御花園裡逛一逛。」

  一旁的蘇氏聽到南宮玥的回答，眯了眯眼，眼中的一縷不快隨之散去。

  待在太和殿裡落座後，南宮玥立刻感受到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她微微轉頭看去，發現鎮南王的坐席就在南宮府的斜對面。而在鎮南王的身旁，蕭奕正沖她眨了眨眼。

  南宮玥不動聲色地瞥過視線，蕭奕左側坐著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衣著華貴，少年老成，看容貌明顯和鎮南王有幾分相似，只是身體有些瘦弱。想必他就是蕭奕的異母弟弟了。前世的他最後是死在蕭奕手中的。

  等南宮玥收回視線時，蘇氏正在和旁桌的一位婦人攀談，那婦人面容普通，眉眼之間卻有一縷英氣。婦人雖禮貌地與蘇氏交談著，卻是毫不熱絡的樣子。

  南宮玥認得這婦人，她正是威揚侯的夫人——燕夫人，也算是這場宴會的主角之一。

  南宮玥低下頭斂起眼中的嘲諷，威揚侯為武官，南宮府從文，這文武官向來甚少來往……如今這威揚侯得了聖寵，她這祖母竟這文武之別也不顧了，硬要與人攀談。

  南宮玥本不想聽她們的談話，但因為離得近，她們的交談還是斷斷續續地傳進了南宮玥的耳中。

  「威揚侯夫人，這次威揚侯真是立下了大功啊！」蘇氏難得露出溫和的笑意，在她心中，自己如此，已經是給了對方天大的面子。蘇氏心裡自然有自己的算盤，目光在威揚侯夫人身邊的少女上飛快地瞟了一眼。早聽說這燕夫人膝下有一女，年歲比長孫南宮晟小一歲，如今看來，還算堪堪相配。

  雖然孫兒南宮晟曾與柳家有過一個口頭婚約，但那柳家卻家道中落，也因此蘇氏對這樁婚事很是不滿，也曾一度試探著要悔婚，卻被長子南宮秦反對！只是這柳家已經多年沒了音信，說不準柳家姑娘早就自慚形穢嫁與別人了……

  燕夫人詫異地望了蘇氏一眼，他們這些文人不是最瞧不起武夫的嗎？但心裡雖然這麼想，嘴上還是客氣禮貌地說道：「功過自有陛下判斷，我們這些婦道人家不好妄議朝政。」

  蘇氏當家作主多年，一向被捧慣了，此刻被燕夫人的回答噎得臉色一變，若是平常，傲氣如她早就懶得再理會這不識抬舉的威揚侯夫人，但想到心中的所圖，她強壓下心裡的怒火，鍥而不捨地與燕夫人交談：「這位想必是令嬡吧？果然是端莊秀麗！」她故意把話題帶到了燕夫人的女兒身上。

  說到愛女，燕夫人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朝身旁的少女看了一眼，點點頭道：「正是。」跟著又對女兒介紹道，「弦姐兒，這位是南宮府的蘇老夫人。」

  閨名為章雨弦的少女大方地對著蘇氏微微頷首：「蘇老夫人好！」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蘇氏心裡對著章姑娘滿意，自然是看什麼都好，笑容滿面道，「今年多大了？」

  「十三歲。」燕夫人既喜悅又感慨地說道。十三歲也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紀了。

  「比我家琤姐兒大一歲。她們年齡相仿，想必能合得來，不如叫令嬡和我們南宮家的姑娘們多走動走動。」蘇氏像是不經意的提道，心裡卻想著：只要多走動走動，章姑娘在後院總是能看見晟哥兒的。晟哥兒的才學和品貌都是王都里一等一的，就不信一個總待在內宅的小女孩不動心。至於威揚侯夫人會不會不同意這樁親事，蘇氏覺得自己不嫌棄威揚侯是武將，就已經算是很寬容了。

  蘇氏自覺主意不錯，卻不見燕夫人眼中閃過一抹怪異的光芒。這文臣家的姑娘與武將家的姑娘要如何交往呢？怕是心裡誰也看不上誰！自家的弦姐兒這武將家的直腸子哪裡玩得過他們文臣家的繞繞彎彎！

  南宮玥是旁觀者清，明白祖母這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怕是看中了章姑娘，想要許配給大堂哥，可惜啊……南宮玥越發覺得諷刺，別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前世，她大堂嫂可不是威揚侯的女兒……

  男女並不同席，坐在另一邊席上的南宮秦此時也留意到了蘇氏的動向，不禁有些頭痛。知母莫若子……南宮秦看蘇氏現在的舉動，就算不聽她們對話，也猜到了蘇氏的用意。且不說，男兒不必像女子那麼著急地相看人家，就說晟哥兒本來在幼年時已定下一樁婚事，哪怕女方家已多年沒有音訊，但又豈能隨意毀婚。

  可蘇氏是他的母親，現在的場合更不適合南宮秦過去說些什麼，他只能無奈地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灌了下去。

  耳邊同僚的交談聲傳來……南宮秦卻心不在焉，今天回去後，真要跟母親好好談談了。

  蘇氏不像南宮玥，了解日後威揚侯府的結局；她也不像南宮秦，通曉朝堂之事。

  蘇氏如今看到的，只有威揚侯深得帝寵，只覺得若是晟哥兒能娶到威揚侯家的女兒，對他自己，以致於對南宮府，都是極大的助力。

  為了晟哥兒，為了南宮府，她都必須和這個以往她看不上，現在依舊看不上的婦人打好關係。

  想到這些，蘇氏的笑容加深，越發親熱地和燕夫人交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