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通房(2)

  這良家子可不同奴婢，奴婢的賣身契牢牢捏在主子手裡，要打要賣就是主子一句的事，出不了什麼么蛾子，甚至去母留子也是常有的事；可是這良妾卻不同，良妾是在官府過了文書的，若是出了什麼意外，父母是可以告到官府的。一般大家族，為了避免嫡庶之爭，是很少納良妾的。

  蘇氏既然連良妾都說出口了，顯然不是隨便說說而已，而是最後的通牒。

  林氏深吸一口氣，臉色微微發白，還有一年期限，一年……

  這是……最後期限嗎……

  林氏呼吸一滯，接著輕輕闔下眼帘，眼中閃過一絲失落，溫順地說道：「是，母親，兒媳知道了。」

  「我累了，你回去吧。」蘇氏捏了捏眉心，揮揮手，示意她可以回去了。

  這個時候，南宮玥和其他姑娘們正在驚蟄居上課。

  休了兩天的假，方如一開課，就開始溫習之前的課程。她講的是女戒，內容自然非常枯燥無趣，只是姑娘們心裡敬畏於她，便也都聚精會神地聽著。

  唯有蘇卿萍似乎心事重重，看來面色憔悴，目光呆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方如站在講桌邊，課堂中的一切俱是一目了然，當然也看到了蘇卿萍的異狀，不由眉頭微蹙，原本就嚴肅的臉龐顯得越發嚴厲。

  「蘇姑娘。」方如叫了一聲。

  蘇卿萍直愣愣地看著前方，眼神看不到焦點，還是呆坐著，一點反應都沒有。

  方如乾脆走到了蘇卿萍的座位前，面帶不悅，斥道：「蘇姑娘，你若是覺得我的課不堪入耳，可以不用來！」

  蘇卿萍還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方如頓時大怒：「蘇姑娘，你以後都不用來上課了！」

  「……」這時，蘇卿萍終於回過神來，剛好聽到方如的怒斥，頓時覺得委屈極了，不由地失聲痛哭出來，小跑著衝出了驚蟄居的院子。六容趕忙跟上自家小姐。

  方如很快冷靜了下來，她在內宅教授閨學多年，可說是什麼樣的學生都見識過了，又怎麼會與蘇卿萍一般見識。她環視姑娘們一圈，警告道：「若是無心向學，以後不來也罷。」說完，她又開始講課。

  南宮玥心中冷笑不已，看蘇卿萍失魂落魄的樣子，應該是已經得知了南宮程將要和顧府三姑娘議親的消息。顧府三姑娘是工部侍郎家的姑娘，長平侯夫人的庶妹，這門親事若是成了，南宮府就和永平候府以及顧府搭上了關係。

  南宮玥玩味地笑了，蘇氏若是知道了侄女和自家庶子的醜事，不知道會如何決擇呢。

  是選擇家族利益，讓四叔繼續和顧府攀親，還是成全蘇卿萍的心愿，嫁給四叔呢？

  與此同時，蘇卿萍一路從驚蟄居跑回自己的屋子，一頭撲在床榻上陶陶大哭。

  「可惡！那個方如竟然如此對我！還不是輕視我蘇家敗落！」

  她用力地捶著棉被，一下又一下，恨恨地說道：「真是龍困沙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等我嫁入了南宮家，一定讓她好看……」

  她還想放狠話，卻又突然想到了昨天聽到的傳言，趙氏要幫著給南宮程說親了，對象還是顧府的三姑娘……

  六容看著自家姑娘的臉色，大概也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心裡也為自家姑娘感到委屈：好不容易，自家姑娘與四老爺情投意和，可是卻偏偏又出了四老爺要和顧府三姑娘議親的事。姑娘又怎麼能不傷心？

  偏偏上次大夫人介紹了這麼一門糟糕的親事，老夫人卻什麼表示也沒有，也怪不得姑娘多心，****心焦如焚。只希望四老爺是個靠得住的，千萬不要辜負了姑娘的一片深情，不然的話，姑娘以後可怎麼辦？

  雖然心裡這麼想著，但她嘴上還是安慰主子：「姑娘，別傷心，四老爺一定不會辜負姑娘的。再說還有老夫人，老夫人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蘇卿萍在六容的安慰下，情緒終於穩定了下來。她恨恨咬牙道：「我不會就這麼放棄認輸的！蘇家再怎麼差，好歹曾經也是世家，難道我還會連南宮家的庶子都配不上嗎？」

  六容自然是一臉贊同地附和了兩句。

  蘇卿萍的臉色漸漸地變得堅定起來，對自己說，一定是姑母不知道趙氏給自己介紹那樣的親事！不行！自己一定要想個法子，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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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閨學的課程結束後，南宮玥擔心林氏的狀況，急急地驚蟄居從趕往林氏的淺雲院。

  「三姑娘下課了？」一進院門，劉嬤嬤立刻迎了上來，看來心情還不錯的模樣，「老奴給三姑娘請安。」

  南宮玥鬆了半口氣，看劉嬤嬤的樣子，顯然祖母應該沒有為難娘親。

  「嬤嬤免禮。」南宮玥連忙道，接著把劉嬤嬤拉到一邊，小聲地問，「我娘親可還好？嬤嬤你可知道今天老夫人對我娘說了什麼……」

  南宮玥明顯意有所指的模樣，劉嬤嬤再想到之前紅兒翠兒的事，料想南宮玥也知道了不少，試探性地道：「看來三姑娘也聽說了？」

  「嬤嬤不必瞞我，這府里就這麼大，又有什麼事瞞得住。」南宮玥道。

  劉嬤嬤笑容一收，嘆了口氣，「老夫人今兒留了二夫人說話，說是通房的事不會怪罪二夫人，只不過如果二夫人一年內沒法懷上孩子，她老人家就會替二老爺選一房良妾。」

  南宮玥對蘇氏的決定並不意外，在前世，蘇卿萍便是這樣成了父親的良妾，在娘親過世後得以扶正……她在意的是蘇氏給出的時間，一年時間，她還有一年去改變娘親的命運！娘親現在身體已經好了很多，這一年應該足夠自己為她調養好身體，懷上一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