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5章 不甘心的梟雄夢

  朱升？

  大明朝「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那個朱升？

  聽到此人自報家門，吳易心中一喜，大才，當真是大才！自他建國以來，終於來一個拿得上檯面的人物了。

  「先生免禮，寇城想要向聯舉薦的大才想必就是先生了吧！」吳易雙眼發亮的不斷打量著朱升，這位的名字可能有少數人並不知道，但「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這九言策絕對熟，更有不少人對於朱升的推崇，還要高於同時代的劉伯溫。

  這絕對算得上是一個頂級人物了，如果能拿下他，則能進一步補強吳國。

  「不敢當陛下大才之稱。」

  「陛下請，府中已經準備好了飲宴。」這個時候寇恂突然插話道，薦才這種事總不能在大門口談吧。

  「好，進去再說。」

  就在吳易在東平城城主府招攬朱升的時候，東海冰原，吳國水晶城以北的一處冰原上，一名身著將軍甲的將領正舉著一隻簡陋的魚竿，在一個冰洞前垂釣。不過他的心思並未在眼前的垂釣上，而在進著一場自我心靈上的拷問。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幹什麼？

  郭威望著茫茫的冰原嘆了口氣，他大概是當今天下，乃至整個歷史上最失敗的梟雄了吧？不，不是梟雄，他是想成為梟雄，但一直沒有成功！那這算什麼？連失敗的資格都沒有？

  原本他只是一個普通的海盜，鄭成功他爹鄭芝龍手下的一個海盜頭頭，在整個海盜團都被當初的葫蘆城收編之後，他就變得更加的沒有存在感了。好在葫蘆城前期海軍將領不多，需要兼顧的地方又多，所以他經常分到一些巡航任務或運輸任務，再到後來，他被分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做守備大將。而在這期間他的能力也在飛速成長，野心也跟著不斷的滋生，不再滿足一城的軍事一把手，更何況這裡只是一座邊荒小城，除了冰和海，什麼都沒有，有錢在這裡都沒處花。

  他不是沒有做過努力，曾經他也看到了希望，神宮，傳說中的神宮建在了這個邊荒小城中，那個水元素居然真是傳說中的神明，王權神授，這就是他的機會！因此，郭威在水晶城的努力的奉獻，盡一切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的虔誠，神明啊，這可是一條粗大腿！

  在神宮建成之後，暗流之神很高興，賞了他一個神殿騎士的名頭，在水晶城的暗流神殿算是三號人物，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暗流之神打海妖去了，暗流之神幫葫蘆城防守東境去了，暗流之神去西海了。

  神明都是這樣的嗎？這未免也太掉價了一點啊！

  暗流之神一直滿天下四處亂跑，他作為水晶城守備大將又沒辦法離開，沒辦法在暗流之神近前獻媚，區區一個神殿的三號人又能如何，又不是神宮的三號人物。

  還有，水晶礦層下的那般超級戰艦，原本他還想以此作為他起家的資本，但最開始他根本開不走，之後戰艦能動的時候，甘寧那個惡人又來了，他打不過甘寧，在遠離內陸的水晶城，他也沒辦法招募足夠讓他起事的力量，只能一忍再忍，直到甘寧將那艦超級戰艦開走了，去了西海。

  郭威利用權職之便，還與傀儡族有不錯的交情，但又有什麼用！傀儡族自己都沒有獨自在內陸立足的資本，就更別說扶他起事了。就這樣，他連試探傀儡族都不敢，就怕傀儡族拿了他去向五一邀功。

  再後來，吳國立國了，在大封中並沒有他的名字，果然他已經被遺忘，或者說水晶城就是吳國的放逐之地，被派遣到這裡的官員，除了城主之外，國王能記得幾個？

  郭威握緊了手中的魚竿，寒風夾雜著細小的雪花吹過，他不甘心啊，以他的能力，難道就一輩子守在這裡挖礦？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第一，主動暴露自己的能力，以求能夠得到國王的重用，第二，帶著他麾下的艦隊和大軍叛到冥月國去。

  但是，這兩個選擇都有一個嚴重的問題，如果選第一條，那他的能力勢必會全部暴露，如果最開始就直接坦白還好，但他隱瞞了太久，為什麼隱瞞？很明顯是圖謀不軌啊，這樣的人歷史便不被上位者所容，就算是號稱「最寬容」的神選者也一樣。至於第二條，冥月國沒有海軍，他叛軍過去，也許會受到重視，但他擋不住吳國的怒火，吳國的海軍在當下是無敵的，在海里他擋不住吳國海軍，放棄艦隊，他對冥月國又沒有任何價值。

  難道他郭威就真的只能在這裡養老？

  「老大，這裡根本就沒魚，說了你還不信，你在這裡已經釣三天了，不是一條都沒有釣上來嗎！」就在郭威越想越遠的時候，一名小校提著一個大大的食盒走來，坐到了郭威身旁，一邊說著，一邊打開食盒，拿出裡面的酒食。

  看了一眼小弟，郭威無奈的嘆了口氣，這些從當海盜時就一直跟著他的小弟，忠心是沒得說，但屁點能力沒有，他身邊連個能出謀劃策的謀士都沒有。

  「不是說了嗎，這幾天我想一個人靜靜，沒大事不要來煩我。」郭威丟掉了手上的魚竿，最近他的心情很糟糕，一想到他那暗淡無光的前路，他就想一頭從這個冰窟窿里扎進去。

  「大事，有大事啊！」

  「這鬼地方有個屁的大事啊？」以前沒換城主的時候，國王還不時會關注一下這邊荒之地，自從水晶城的城主換成暗流神殿的祭師後，這破地方就被徹底遺忘了，除了商會定期來收取資源外，再也沒來過一個像樣的大人物。

  「有個神神秘秘的傢伙想要見老大你，說是能給我們兄弟世代富貴。」

  「神神秘秘的傢伙？誰？」

  「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敢往城裡帶？」這些海盜小弟真的沒腦子，什麼世代富貴，就算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也不可能掉到這邊荒之地。

  「老大，那怪人真的很強，絕對是半神階的存在，還不是普通半神，我認為老大你應該見見他，小弟知道你心懷大志，但咱們被困在這冰原上，沒可能實現的，說不定這是一次機會。」

  「走吧！」郭威接過小弟遞酒壺，往嘴裡灌了一大口，頂著寒風往水晶城的方向走去。是啊，就算再糟糕，還能比他現在更糟糕嗎？郭威想要最後拼一把，他不甘於平凡，不甘於人下，否則當初他也不會隱藏自己的能力。

  自亂世起，內陸出現了很多梟雄，雖然一個個隕落、落幕，但至少他們都有過精彩的人生，就算失敗了，也會被歷史銘記。所以，郭威現在需要做的是，走出水晶城，一天不走出水晶城，他一天就只是一個礦工頭子。

  回到水晶城守備府，郭威見到了小弟口中的神秘人，兩個，從站位來看，其中一個應該是護衛。真的很神秘，全身籠罩在大黑袍中，什麼都看不到，連對方的種族都無法確定。

  「你要見本將，這樣是否太沒有誠意了？」郭威看著為首的黑袍人，他不知道對方的目的，但給他的第一感觀極其不好，連面都不敢露，能有什麼誠意。

  「抱歉，因為身份特殊，不得不做一些偽裝，還請將軍務怪。」

  黑袍人掀開了頭上的兜帽，看著眼前人的樣子，郭威頓時雙眼一縮，他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們的膽子還真是大啊，居然敢潛入吳國境內。」

  「如果是內陸，自然是不敢的，但這座遠在東海冰原上的城市還是可以的。」

  「說吧，你冒這麼大風險來見本將，不會就是為了閒扯吧？」其實就算不問，郭威也知道對方找他的目的，他的身份就說明了一切啊。但這位太失敗了啊，他雖然想要尋求一個突破口，但這位……

  「將軍何必明知故問呢，我有研究過吳國很多的將領，只有將軍最特別，所以我認為，我們之間可以合作。」

  「合作？本將不認為我們之間能有什麼合作的。」郭威自認已經將「平庸」演繹得很完美了，沒想到還是被人看了出來，果然還是之前有一個時間段太心急了。他雖然只是水晶城的守備大將，但自從換了城主之後……暗流神祭師做神職工作還行，但做城主真不行，也好在水晶城發展單一，當初他野心最膨脹的時候，有侵占部分城主的權利，包括結交傀儡族，但後來他悲催的發現，這一切都是徒勞，無法調離水晶城，他就算軍政一把抓又能如何，所以後來也就放棄了。

  這，絕對不是一名普通的鹹魚守將能做到的！

  「怎麼沒有！難道說將軍想要做一輩子的礦區看守，還是漁夫？」

  這話就扎心了啊！

  郭威的臉色頓時一黑，礦區看守、漁夫，這就是他現在的主要工作，水晶城除了掌握著幾個大礦外，冰原外圍和冰原下的暗河還有著幾個漁場，看護漁場也是他的任務。

  「看你這遮遮掩掩的樣子，想來過得也不好吧。」郭威壓下了心中的怒火，出聲嘲諷道。

  「是啊，天下就這麼大，已經沒有多餘的土地給我們了，你是一個有野心的人，正好現在有一個絕佳的機會，洪宇帝國、金狼國、冥月國、吳國，在接下來都會全面被拖入戰爭，你掌握著一支不弱的艦隊，完全有機會參與其中。」

  「你說這些都是廢話，本將乃是水晶城守將，根本無法離開這片冰原！」郭威想要崛起，就需要進入內陸，作為當下吳國的海軍將領，他太了解吳國的海軍實力了，他想要在海域上發展自己的勢力那完全是找死，而且，他現在雖然掌著兵權，但他要造反的話，會跟隨他的恐怕連三分之一都不到，沒有強大的軍事力量，在亂世根本無法立足，這也是他死賴在水晶城不走的原因。

  「將軍別急，我還沒說完呢！將軍認為，東海的海妖滅絕了嗎？」

  「你能左右海妖的決策？」身為海軍將領，就算郭威很少與海妖作戰，但他也清楚大海的形勢。別看現在海權的爭奪都擺在了西海，東海風平浪靜，但東海的海妖只是潛伏起來了，將重心放在了西海決戰上。

  「自然不能，只是與海妖有些合作，現在的海洋形勢將軍再清楚不過了，自從海族和吳國海軍聯手重創海神殿後，吳國海軍便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但吳國海軍的主力卻集中西海，海族也一樣，只要內陸四國戰爭全面爆發，東海的海妖沒道理繼續潛伏下去，屆時便是將軍的機會。」

  「機會？屆時就算真如你所說，吳國留守東海的海軍遭受重創，對本將也沒有任何好處。」郭威現在要的不是脫離吳國，而是借吳國的力量發展自己的勢力，只要他不暴露自己的能力，那就不可能得到重用，但暴露了，便會受到猜忌，結果可能比現在更慘。

  「怎麼會沒有機會呢！吳國海軍一家獨大，封江封海，壟斷海運商路，早已引得眾多勢力不滿，一旦東海的海妖之亂再次爆發，自會有勢力聯合海妖攻打吳國沿海領地，只要動作得當，將軍便有機會從水晶城走出去，將權職轉到內陸沿海的區域。至於怎麼動作，相信將軍自己會有辦法吧？」

  郭威微微沉默，的確，如果吳國沿海遭遇毀滅性的打擊，他的確有辦法進行運作，在沿海新建的領地運作一個軍職，但……

  「你如此幫我，你又能得到什麼？」

  「我與吳國的仇，天下人都知道的，只要能讓吳國遭受重創，我都會不遺餘力的去做，而且，這天下越亂，像我們這樣的人才能有機會，否則哪有我們出頭的機會。」

  之後，郭威便送走了黑袍人，他沒有承諾什麼，他很清楚對方來見他，不過是打著離間的主意，但不得不說，黑袍人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