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3章 英靈

  不過沒有出現視覺黑幕，沒有感覺被甚麼東西撞了一下，這一次，一切都很平穩。

  變化之後，原本的地窖變成了一個有些陰森恐怖的地下室。

  隱藏的角落裡，似乎還有一個鬼影在晃動。

  可林默心情很好。

  他甚至還和那個鬼影打了個招呼，然後才快速順著梯子爬出去。

  外面是陰沉沉的噩夢世界，就在某一片居民區內，不過這裡並不是安全區，所以周圍都沒有人。

  環境已經發生了變化，記憶回溯解除了。

  就在這個時候，林默腦袋嗡一聲。

  就仿佛一些東西被強行塞了進來。

  是記憶。

  之前消失的記憶。

  有些頭暈，但還別說，記憶回來的感覺非常好，就仿佛在憋悶陰暗的房間裡，突然打開了幾扇窗戶，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色，新鮮空氣也進來了，整個人視野開闊，神清氣爽。

  林默回憶起了所有的事情。

  他立刻去找紙箱子。

  看老媽在不在裡面。

  是人，還是魚。

  紙箱子打開了，老媽探頭出來，問是不是成功了？

  看到這裡，林默送了口氣。

  不遠處，一片黑暗飄了過來。

  林默看了看，迎了上去。

  黑暗當中，一個女木偶抱著一面銅鏡，緩緩走過來，瞅了林默一眼，沒吭聲，把銅鏡遞給了林默，自己變成了一個小玩偶，鑽到了林默口袋裡。

  是月姐，銅鏡里的是席文君。

  看起來之前她們被奪去了記憶，大打出手，好在最後誰也沒太吃虧。

  記憶恢復之後，又和好如初了。

  不錯，一切都恢復正常。

  「老哥呢？」

  林默聽到一陣腳步聲，那邊老哥帶著幾個紙人跑過來，兩兄弟對視一眼，又看了看老媽，然後哈哈一笑。

  「成功了！」

  「的確成功了。」

  「也不枉咱們演的這一齣戲。」

  林默點頭。

  他這個時候想起來302最後那個眼神。

  那是一種淡然，一種對美好未來的期許，雖然他無法經歷，但他仿佛可以看得到即將到來的勝利。

  那是對純粹信仰的堅守和信心。

  他仿佛在說，去吧，我會和你一起，見證我們的勝利。

  「那個頂級執念，好像消失了。」

  老哥感應了一下。

  周圍沒有任何執念的氣息。

  可以說這一次他們做的極為成功，達成了這個執念的心愿，讓對方徹底放下了懷疑和戒備。

  真的很不容易。

  這個時候林默突然問了一句：「你們誰知道302的名字？」

  老哥和老媽一愣，都搖了搖頭。

  他們不知道。

  因為302從沒有提過，甚至，這個頂級執念從始至終說的話都極少。

  雖然接觸了這麼久，但對這個執念，他們的所知真的非常少。

  老哥顯然理解林默現在的心情，他過來拍了拍林默的肩膀，就說咱們這麼做其實是在幫他。

  「執念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折磨，他需要解脫，執念就像是枷鎖，扛了這麼久，也該歇歇了，所以你沒做錯。」

  「我知道。」林默顯然也不後悔。

  只不過，他覺得心裡有些堵。

  一個人，在最為青春年華的時候，選擇以身許國，甚至可能沒有人記得他，隱姓埋名，默默無聞，但做的事情卻是驚天動地。

  沒遇到就罷了，既然遇到了，林默覺得他還是應該做一些什麼。

  別的不說，如果沒有302，老媽不可能以這種方式變成人形。

  從這一點上說，林家的一大家子，都欠人家一個人情。

  「他應該是犧牲了，而且沒有將名單傳出去，所以才會形成執念。」

  林默這個時候一拍大腿，說，給他立個碑吧。

  「我同意！」

  「應該的。」

  老哥和老媽都點頭。

  顯然也是對302那種純粹的信仰和堅守觸動了。

  「可立碑，也得知道人家叫什麼啊。」老哥說了一句。

  「我打聽打聽吧，我知道他的代號，魚刺，或許可以打聽出一些關於302的資料。」

  林默先帶著老媽和老哥到了最近的一個安全區，安頓好之後，他甦醒過來，一個電話打到了總局。

  在情報網這方面上，總局肯定是最強大的。

  林默找了一個情報科的熟人打聽這個事兒，就問問能不能從一些檔案里，查到一個代號為『魚刺』的人。

  對方也是滿口答應下來。

  畢竟這是林默求他辦事，特別專家的人情，不是誰想撈就能撈到的。

  那得搶。

  「最多兩天，肯定給你回信。」

  這是對方做出的承諾。

  實際上林默不想等那麼長時間，但他也知道，百年前的資料，這不是張張嘴就能隨便查到的。

  光是整理查找就需要大量的時間。

  更何況，還不一定有。

  林默打算先帶著老媽和老哥回候鳥市，老爹估摸急眼了，能早點回去，他也能早點安心。

  林默一點都不擔心老爹收拾自己和老哥。

  看到年輕版的老媽，他誇獎還來不及。

  這次，算是一家人真正的團圓了。

  半路上林默問老媽，那院子裡的池子要不要推平，老媽說不用，她挺懷念那池子的，留著吧，還能游個泳。

  真正回到綠苑小區之後，老爹看到了年輕版的老媽，又揉眼睛又掐腿，那表情做十幾個表情包都富裕。

  激動和興奮達到極致之後，反而會顯得相對平靜。

  只會從一些細節上看出，老爹的激動。

  就例如他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又例如，那顫抖的手和不知道該邁那條腿的腿。

  「值了！」

  林默和老哥碰了碰拳。

  這次出去很兇險，差一點被搞成沒有記憶的白痴，好在最後苦盡甘來。就看現在老爹那高興勁兒，之前那些兇險就都值了。

  回家第二天，林默就接到了總局的電話。

  只不過打電話的不是之前那個情報科的熟人，而是特殊專家之一的老兵。

  他和林默也是老朋友了，畢竟一起出過任務，合作過。

  關係也不錯。

  但這位『老兵』並不是那種善於言談的人，平日裡極少聯絡，這突然對方打過來電話，林默就覺得肯定有事兒。

  對方的確有事兒。

  「魚刺在哪兒？」

  老兵打過來電話頭一句就是這個。

  顯然，對方是為了302來得。

  想到老兵的出身，林默心中有了一些猜測，所以就一五一十，把這一次和302的接觸經過講了出來。

  整個過程，都是林默在講，老兵在聽。

  講到最後，林默說他跳進地窖里為止。

  電話那頭都在沉默。

  林默一度懷疑老兵是不是已經掛了電話，不然，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喂，你還在聽嗎？」

  林默問了一句。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嘆息。

  「他叫劉豐，於19XX年參加工作，受上級指派，打入敵人內部，代號魚刺。這個代號是他自己取得，他還吃魚，知道魚刺卡在喉嚨里會很難受，如鯁在喉，就是形容這個的。他說，他要成為卡在敵人咽喉中的魚刺，要讓敵人感受到痛苦。他傳遞過很多重要的情報，後來在一次行動中，不幸被敵人察覺，壯烈犧牲。」

  老兵的聲音低沉，語速很輕，但聽在耳朵里，卻震得人頭皮發麻。

  林默也算是通過一種特殊的方式，和對方並肩作戰過一段時間，他能想像到當時那種情況。

  周圍都是敵人，隨時面臨生命威脅，但對方想著的，依舊是把情報傳遞出去。

  為此，不惜犧牲生命。

  聽老兵的語氣，好像不只是知道魚刺的情況，那種了解，仿佛是在說一個認識的人。

  林默就問你是不是認識對方。

  「我是他的上級！」

  短短六個字，林默恍然大悟。

  怪不得自己讓情報科的人去查，最後會是老兵給回電的。

  因為，查到了他曾經的下級。

  老兵當然上心。

  「不用立碑了，他的碑已經有了，就在XX陵園，有時間了，來看看吧。」

  林默說一定。

  老兵果然還是那個老兵，不善言談。

  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又或者，已經打算說再見。

  就在林默準備說一些什麼的時候，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句道謝。

  「林默，謝謝你！」

  林默居然能聽懂其中的含義。

  老兵是在為幫助魚刺達成所願而道謝。

  不然，一直被執念糾纏，這是一種極為痛苦的折磨。

  屬於幫助人脫離苦海，放在過去，那是大功德。

  說完，老兵就掛了電話。

  林默也沒想到老兵居然會和那個頂級執念認識，早知道，就應該拉著老兵去，這樣，也不用費那麼多事兒了。

  估摸分分鐘就能搞定。

  但那個時候哪兒知道這個。

  在家享受了兩天一家四口的幸福生活，林默知道，自己也該忙活起來了。

  之前答應了老兵去潛龍市XX陵園看看，林默打算先去一趟。

  也算了卻心愿。

  臨出門時候，老媽一陣嘮叨，這也小心，那也得操心，因為林淵也要跟著林默一起去，所以兩兄弟被老媽叮囑了大半天，這才放行。

  好一會兒，倆人的頭都是暈的。

  這次再到潛龍市，林默的心情是放鬆的。

  他感覺現在特幸福，老哥找到了，老媽也變回來了，這以後的日子可有盼頭了。

  落地之後，林默就聯繫老兵。

  老兵是夢魘，只能存在於噩夢世界，所以這次去XX陵園也得入夢的時候去。

  到了約定好的時間，林默入夢，先和老哥一起到了門口等著。

  現實世界裡的XX陵園就很幽靜，噩夢世界裡的這個地方更是如此。

  但古怪的是，在這裡反而沒有在其他地方有那種陰森恐怖的感覺，沒有感覺在陰暗處有人窺視你，或者，是有什麼邪惡的怪物打算對你圖謀不軌。

  明明是陵園，卻有一種安全的感覺。

  而且，據說這還不是個別情況，而是全國的普遍現象。

  作為總局的專家，林默聽說過各地一些案例。

  在噩夢全面降臨的時候，各地都是一片混亂，哪怕是已經做了不少預案，但還是出現了各種狀況。

  當時有不少人就躲到了各地的XX陵園。

  讓人吃驚的是，沒有夢魘敢接近這些地方。

  就像是那些邪惡怪物的禁地。

  有人說，那裡面有英靈庇護，所以夢魘才不敢靠近。

  甚至有人看見過陵園裡的英靈，拿著大刀，逼退靠近夢魘的場面。

  當然這個真假不好判斷，反正有段時間，傳的特別多。

  以前墓園周圍的房子無人問津，不過這個事兒出了之後，那些房子的價格立刻是水漲船高。

  總局研究過英靈。

  還有專門的研究報告。

  嚴格來說，英靈也是一種夢魘，但它們沒有怨念和惡意，有點像是執念，但又沒有執念那麼危險。

  絕大部分英靈只能待在陵園當中，也有能四處活動的。

  例如老兵。

  本來林默以為自己是先來的，結果到了地方才發現，老兵早就到了。

  「來得好早，什麼時候來的？」林默過去打了個招呼。

  「我就住這兒。」老兵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