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讓我摸摸你的肚子

  現在車隊距離西雁市，實際上還有五公里的路程，此刻被要求停下原地等待，烈日下，一些人開始變得有些急躁。

  畢竟，之前已經熬了好幾天，每一個人都已經到了極限，現在支撐著他們的，就是早一點到達西雁市。

  那樣意味著安全和開啟新的生活。

  可現在被阻攔在城外，有人想不通，或許是急躁，或許是焦慮，又或者是別有用心，流言開始四起，這導致一些人的精神崩潰，開始鬧事。

  一輛越野車載著林默，從旁邊的車道一路逆著車隊開過去，速度不快，這樣林默可以一輛車一輛車的觀察。

  鬧事的事情林默不管，也管不著。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現在小雨陷入沉睡，短時間內是指望不上了，在這種情況下，林默要對付數萬數量級的夢魘群，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過要說完全沒有手段也不對。

  林默還有二維鬼這個大殺器。

  但在這種開闊地放出二維鬼的隱患比較大，一來二維鬼有機會趁亂逃走，它跑了，林默都沒地方去找；二來，那些夢魘也不是傻子，在知道二維鬼的恐怖之後，不可能原地站著讓二維鬼壓扁，如此一來，等於只能是暫時性將夢魘驅散，之後還有重新匯聚的可能性，最麻煩的是，萬一因為二維鬼的攻擊，讓這一大群夢魘提前湧入西雁市，那就得不償失了。

  林默很清楚夢魘的特性。

  如果在封閉的區域裡產生大量的夢魘，夢魘為了生存，會進行相互之間的吞噬。

  這樣會誕生『夢魘之王』。

  而即便是誕生了類似『小軟』這樣的夢魘之王，也不可能操控數萬夢魘，讓它們如同一個整體活動。

  主要是夢魘當中，相當大一部分是完全被怨念、惡意和憎恨控制的，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操控這種無腦夢魘。

  但剛才林默觀察的時候，發現有太多這種夢魘混在其中。

  所以這不正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林默現在就是要找到這個問題的關鍵點。

  那麼多夢魘，不可能沒有原因的跟隨車隊過來，東鶴市到西雁市得有一百八十公里，噩夢世界現在完全拓展，和現實世界是一比一投影，如果沒有什麼東西給那些夢魘作指引，它們不可能在噩夢世界一路追蹤過來。

  林默要找的就是那個『指引』。

  開車的是王大龍，這貨臨時被林默當成了司機。

  「再開慢一點！」林默說了一句。

  王大龍點頭，將車速又放慢了一些。

  車上的林默目光掃過一輛輛車，一個個人。

  這些都是東鶴市的人，拖家帶口，車裡塞著大包小包，車頂上也堆滿了東西，就像是搬家。

  每一個人臉上都露著疲憊、絕望，還有對當前情況的不滿和憤怒，還有由此帶來的煩躁。

  在這種特殊情況下，憤怒和不滿是可以傳染的。

  如果有人攛掇一下，立刻就會炸開鍋。

  這一路過來，林默已經看到好幾起鬧事的事件，說是群情激奮也不為過，有一次，二十幾個人把路擋住了，不讓過，非要討個說法。

  「憑什麼讓我們停在這裡？你們肯定是官方的人，告訴你們，不給個說法，肯定不能讓你們過去。」一個男人扯著嗓子吼道。

  「我們已經好幾天沒睡覺了，你們給我們講清楚，究竟要幹什麼，我們這麼多人，就這麼晾在這兒，你們管不管？搞什麼名堂？」

  「對啊，我們上有老下有小，不讓睡覺，還讓我們跑來跑去，這不是折騰人嗎？」

  「大家看，這人可以從前面逆行過來，一定是當官的，咱們不能讓他們過去，必須要給我們說清楚，給我們一個交代。」

  「對，說清楚，給交代！」

  有人這麼一鬧，圍過來的人更多了。

  林默眉頭緊鎖。

  這麼一來，他還怎麼探查？

  「林專家，咱們怎麼辦？周圍的人太多了，要不，呼叫增援吧。」王大龍看到周圍情況不對，小聲說了一句。

  林默擺擺手，開門走了下去。

  「都安靜一下。」

  「安靜一下。」

  林默提高嗓門，可能是看到林默氣勢很強，周圍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你是當官的？給我們說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把我們攔在這裡做什麼？不說清楚，你就別走了。」

  人群里有人吼道。

  林默笑了笑，就說你們七嘴八舌，誰知道你們要幹什麼，這樣，推舉一個帶頭的人出來，我來把情況告訴你。

  「或者自告奮勇也行。」

  林默環顧四周。

  這些都是普通人，只是因為恐懼表現的有那麼一點歇斯底里。

  林默當然不會和他們一般見識。

  這時候有人還真走了出來，說他可以代表周圍的人。

  林默看了看對方，嗯，中年人，個頭挺高，戴著眼鏡，看上去挺有威望的。

  「那就你了！」

  說完，林默上去伸手就蓋在了對方臉上。

  後者一愣，剛想發怒。

  下一刻，他發現自己眼前一黑，很快重新又能看到東西，不過卻是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昏暗，詭異。

  還是公路，但沒有車，周圍站著密密麻麻詭異的身影。

  有的像人，有的，非常抽象，根本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可能這一切來的太過突然，以至於中年男人愣了足足三秒鐘都沒反應過來。

  直到，他看見一個仿佛像是瘋子一樣的傢伙，穿著血淋淋的衣裳，露出滿嘴尖牙，手裡拿著一把刀撲過來。與此同時，一個恐怖的女鬼從他褲襠下面冒出來，發出了咯咯咯的怪笑聲。

  這畫面，瞬間上頭。

  人在瞬間的恐懼當中是叫不出來的。

  屬於想叫，但叫不出來那種。

  而且那一瞬間，大腦是一片空白，就和被人當頭打了一錘一樣。

  偏偏腦袋非常清醒。

  還有一個要點。

  就是可能控制不住身體的一些肌肉群。

  尤其是開了兩個小時的車，還沒有時間上廁所，已經憋了一路的那種。

  無論是噩夢世界還是現實世界的括約肌，在這一刻都徹底的解放了，如同打開羊圈之後，向外狂奔的羊群。

  就在這個時候，啪一聲。

  中年人感覺自己被打了個耳光。

  下一刻，光亮回來了。

  他猛的一個哆嗦，這會兒才發出了尖叫聲。

  不誇張的說，那聲調，一般小姑娘都叫不出來。

  「行了行了，別叫了。」林默拍了拍這貨的肩膀，但沒用，林默也就讓他叫。

  這種因為恐懼而產生的叫喊，不會維持太長時間。

  果然，幾秒鐘後，對方不叫了。

  只是瞪著眼睛，渾身冷汗，臉色蒼白，牙齒止不住的打顫。

  「怎麼稱呼？」林默問了一句。

  對方看周圍的景象，好一會兒才道：「我，我叫黃生。」

  「好，黃先生，剛才那般景象你也看到了，你看到的，就是此時此刻，就在這個地方的噩夢投影區，你看到了多少只怪物，跟大家說說。」

  「無數隻，根本數不清，太多了，太多了，好可怕，有一個女鬼，它，它……」

  黃先生已經有些語無倫次。

  林默讓他放鬆。

  「大家也都聽到了，本來這件事屬於機密，不過我想，大家作為當事人，有權知曉。沒錯，一大群夢魘跟著你們，一路來到了這裡，如果放你們進入西雁市，那麼，那群恐怖的怪物也會跟著進去。」

  「你們想想，來西雁市是幹什麼來的？」

  「還不是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那麼，現在這種情況下你們進來了，後果是什麼樣的？我跟你們講，那就是所有人一起完蛋，你們所有人，不可能有人倖免。」

  其他人不太信，但中年人黃先生已經信了。

  而且深信不疑。

  接下來他開始和周圍的人說起來，全然不顧已經尿濕的褲襠。

  要麼說還是他們自己人說話好使。

  當然，也不排除是周圍的人怕了林默。

  剛才他們看的清楚，林默只不過是伸手在那個黃先生臉上按了一下，對方就閉著眼睛睡覺，幾秒鐘後，一巴掌打醒，黃先生就被嚇成了那個樣子。

  那如果再攔著，對方會不會也給他們來一下？

  太嚇人了。

  人都讓開了，主要是沒人敢攔著林默。

  「開車！」重新上車，林默吩咐了一句，王大龍趕忙繼續向前。

  這次走了幾百米，林默抬手示意停下。

  此刻，他盯著一輛車。

  這輛SUV駕駛室里，一個男人正在和后座上的人說話，顯得有些焦急，后座是隱私玻璃，看不清裡面的情況。

  林默走過去敲了敲駕駛位上的車窗玻璃。

  開車的男人被驚動了，他有些詫異的扭頭看向林默，然後將車窗玻璃搖了下來。

  「你有事兒？」男人發問。

  林默從前面往后座瞟了一眼。

  后座上，坐著一個年輕的女人，而且還是一個大肚子孕婦。

  女人情緒有些激動，似乎剛剛哭過，眼眶濕潤，眼睛通紅，這會兒正用紙巾擦鼻子。

  林默把證件亮了出來。

  「開車門，下車。」

  男人明顯嚇了一跳，一直在詢問是什麼事，后座的孕婦也打開車門下來，眼神帶著恐懼，下意識的躲到了她丈夫的身後。

  林默讓他們別緊張：「把基本情況說一下。」

  男人開始介紹。

  包括他們的名字，職業，家庭住址，說的很詳細。

  林默眼睛，從始至終都沒有挪開過女人的大肚子。

  不出意外，問題就出在這個孕婦的肚子上，更準確的說，出在裡面的胎兒身上。

  「幾個月了？」林默問了一句。

  女人頭一次開口：「已經足月了。」

  足月，那就是隨時可能會生。

  「最後一次產檢是什麼時候？」林默又問。

  這次，是男人先回答的。

  「一個禮拜前吧。」

  對方已經有些莫名其妙了。

  「醫生怎麼說啊？」林默又問。

  此刻這一對年輕夫妻估摸心裡已經把林默歸到神經病這個行列了，你一個安全局的工作人員，把人從車裡叫出來，只是問胎兒的情況？

  閒的吧？

  當然這話肯定不能說出來，不禮貌。

  「醫生說孩子很健康。」女人回答道，她能感覺出來，自己的老公有些不高興了，所以她偷偷捏了捏老公的手，後者也是感覺到了，回頭看了看她，相視一笑。

  可能他們之前正在因為一些瑣事在車裡吵架，但在這個時候，又和好了。

  這一對小夫妻的微表情林默觀察到了，但他懶得管。

  他可不是閒著無聊。

  此刻他能肯定，女人肚子裡的胎兒有問題。

  而且是大問題。

  那種濃烈的，強大的噩夢氣息此刻從女人的肚子裡散發出來，就像是一個不斷往外冒著濃煙的煙筒。

  林默需要進一步檢查。

  他看了一眼這對小夫妻。

  「我能摸摸肚子嗎？」

  此話一出，男人臉色變的很不好看，女人也是眉頭一皺。

  他們明顯把林默當成變態狂了。

  林默也看出來了，如果自己什麼都不說，他們肯定不會同意。

  這也是人之常情。

  他想了想，總結了一下語言，然後開口道：「事情是這樣的，我感覺到你們的孩子出了一點問題，我負責人的講，孩子被某種夢魘纏上了。我不是嚇唬你們，說不定現在對應的噩夢世界裡，有恐怖的噩夢已經開始攻擊你的孩子，我完全是為了幫助你們，如果你們不配合，我可以肯定，你們的孩子不可能活著生出來。」

  這話半真半假，但明顯把這一對小夫妻給唬住了。

  不過他們還是有些懷疑。

  就在這個時候，幾輛車從旁邊的路上開過來，隨後有東鶴市的警員和西雁市的警員從車上下來，還有東鶴市的幾位官員。

  他們聽到林默的要求，沒有一絲懷疑，直接表明這件事必須無條件配合。

  「這位是總局的林專家，目前是西雁市應對噩夢危急的總指揮，他說的事情，我們必須嚴肅對待。」

  這個頭銜明顯非常管用。

  那一對小夫妻也被鎮住了。

  當然是同意了。

  女人還說要不要把肚皮露出來。

  林默說不用。

  下一刻，他伸手緩緩貼在女人的大肚子上。

  隨後，林默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