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話當初

  鋪天蓋地的大雪將大地鋪上了厚厚的一層銀裝。

  狄家四下都放著熊熊燃燒的火爐，暖洋洋的將整個屋子都籠罩其間。

  柳絲絲卻覺得心頭一陣陣的透心的涼。

  此刻的她正坐在床邊，小心翼翼的握著依然昏睡在床上的人兒，看著幾乎被紗布纏滿的身軀，哪怕是留在外面的十指，也是淤青一片血跡斑斑，一股酸澀又在她眼看里蔓延。

  床上的女主並沒有醒過來，即便是昏迷著，她的身子也時不時的抽搐一下，瑟瑟發抖著，就像一個破布娃娃一樣掛在床頭。

  狄燁磊牽無聲息的走了進來，將手中的湯藥輕手輕腳的放在床頭，這才走到柳絲絲的身邊。

  「如何？她可曾有醒過來？」

  柳絲絲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沉默的搖搖頭。

  「你別難過了，到現在你還沒有吃飯呢，先吃點填一下肚子再說其它吧！這樣下去你的身子骨可受不了。」燁磊說著，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柳絲絲只覺得一股子的熱氣往上涌，眼圈兒頓時紅彤彤的，一回身，她直接埋首在狄燁磊的懷中，默默哭泣著。

  「燁磊！她是我的二姐，我……我雖然不記得了，可是在看見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就是我的二姐……」

  她的哭泣聲低低的，努力的壓抑著發出哭聲，唯恐驚擾了一動不動躺在床頭的女人。

  狄燁磊默默的環住她嬌小的身軀，輕輕拍著她的背，撫摸著她的頭。

  「絲絲不哭！乖！她終究是你的二姐，親姐妹血脈相連，你能認出她，這是很正常的。」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子的！」

  柳絲絲的語氣突然激動起來：「是我不好！都是我……那天我還去李家看了的，可是……可是我居然沒有發現她，嗚嗚……」

  柳絲絲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床頭上的身影動了動，似乎有醒來的跡象。

  「別哭！這一切你也不想的，是李老漢此人心腸惡毒，一心要害人。乖！絲絲不哭了……」

  他低聲安慰著她，看了一眼床頭：「看樣子她應該沒有這麼快醒過來。走！我們先出去吃飯吧！」

  好說歹說的，總算是將柳絲絲哄得出了屋子。

  今晚的晚飯是狄燁磊煮的，狄老漢看見柳絲絲出來，急忙指了指飯菜：「趁熱……吃！……吃飽不冷……」

  「公爹，您老吃了沒有？可要再吃些？」

  柳絲絲紅腫著兩個眼泡，勉強笑了一下。

  「吃了，你慢慢……吃。」

  狄老漢將菜碗往柳絲絲那邊推了推。

  儘管一點兒食慾也沒有，柳絲絲也逼著自己吃了半碗飯，便再也吃不下，擱下了筷子，然後坐在那裡發呆。

  狄燁磊蹙著眉頭，一臉不贊同的收拾著碗筷。

  等到大家都安靜的坐下來，狄燁磊才詢問著：「絲絲，你是怎麼發現她的？」

  柳絲絲未語淚先流：「我是去採摘小白菜的時候，在馬廄里發現的她……」

  她將發現柳枝兒的情況說了一遍：「我發現她的時候，她的神志就好像已經不對了，我怎麼呼喚她她也不說。後來我回想起當初聽桂花提及李老漢借腹生子的事情，這才順藤摸瓜找到李老漢那裡，才有了之後的事情。」

  柳絲絲突然抬起頭，目光炯炯的望著狄燁磊：「燁磊，你是不是知道我娘家的事情？」

  「你的娘家我怎麼會清楚？」狄燁磊躲閃著柳絲絲的目光。

  「你真的不知道？」

  柳絲絲微微眯著眼，嘆了口氣：「燁磊，你要是知道就直接告訴我吧！省得我還要去問旁人。」

  狄燁磊沉默了良久才泄了氣，他抹了一把臉：「你家的具體情況，我還是聽張鵬說的。你家裡人口眾多，你父親有五兄弟，並沒有分家，加上尚未出嫁的兩個妹妹，當真算得上是一個大家庭。你父劉全生養了一子三女，大姐柳絮兒，二姐柳枝兒，大哥柳白早已成家，娶妻賈氏為人刻薄寡情，你之所以會嫁到狄家來，也是有人用50兩銀子收買了二人，想將你賣去那種地方。還是你娘賈氏不忍毀了你一輩子，所以找上了當年為她做媒的媒婆，正好我也委託媒婆物色一個，這才一拍即合……」

  沉默許久，柳絲絲才低聲問著。

  「你這麼說，我爹娘還是真心疼愛我的？」

  狄燁磊有些遲疑：「你爹娘對你如何這個我還真的不知道，不過，我倒是聽說過，你在嫁人之前可是有一手好刺繡，年不過十五就有出神入化的繡工，可是引得周圍的鄉鄰都爭相誇讚。據說，就連張員外，也是因為你去張家所屬的繡莊交貨，正巧被對方看中了，才有了之後的事情。」

  這話讓柳絲絲瞠目結舌！

  原主的繡工如此之好？可是偏偏自己就連行針都行不好，這可……

  「還有，你們三姐妹並沒有一個人讀書識字。或者說，你們柳家一大家子人，就沒有一個是識字的。」

  狄燁磊說完，深深的看了柳絲絲一眼。

  柳絲絲一挑眉：「是嗎？就像你說的，過去的事情我根本就不記得了。我能記得的，就是我識字兒，還有，我的刺繡手工很差，這可不是靠模仿就能模仿出來的。」

  狄燁磊點點頭，也沒有在這問題上過多糾纏。

  「你剛才說，是柳白和賈氏將我賣給了你？」

  「……也不能算是賣吧！咳咳……當時我家裡著實沒有多餘的銀錢，媒婆通知我去領人的時候，你就在媒婆家昏睡著。我就將你帶回了家，是桂花姐攙扶著你拜的堂，後面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狄燁磊說話間，看了一眼一旁的狄老漢。原本想說些什麼，終究沒有說出來。

  狄老漢沉默的聽著，並沒有說話。

  「過去的就事情我也沒有心思追究。」

  柳絲絲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我想知道，我二姐柳枝兒的情況，聽說她是嫁給了一個斷手的，還四年生了三個孩子，這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