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還債：暴風雨來臨（下）

  「趙氏，放開三兒。婦道人家拉拉扯扯的，你丟人不？我狄德福看來是無福無德，娶了你這麼個喪門星。唉！」狄老漢感嘆著，人也好似瞬間老了十歲。

  趙氏忍不住放開了狄燁磊的大腿，吱唔著來到狄老漢的近前。

  「老頭子，你怎麼了？這是……」

  「趙氏啊！我老啦！沒幾年活頭，也護不住你幾年了，你……好自為之吧。」

  狄老漢說完，重新杵著拐杖，巍顫顫的朝著屋裡走去。那位曾經行事精明果斷的男子，在歲月的流逝下，如今已經是老態龍鍾，就連走路也是小心翼翼的了。

  「老頭子！老頭子！老頭子啊！」

  趙氏悲切切的呼喚著他，卻喚不回他的腳步。狄老漢跨步沉重的腳步進了屋子，掩上了房門。

  「老頭子啊！你個殺千刀的，你就真的不管我了啊——」

  趙氏靜默了片刻，突然間乾嚎起來，聲音比什麼時候都大。

  狄燁磊也不管她，從柳絲絲手中拿過竹籃，將竹籃放到爹的房門口，牽著柳絲絲的手出了老屋，沒有回頭。

  「聽說，她是我娘的遠房表妹，雖然她比我娘小几歲，我娘那時最喜歡她。爹當年和娘相親時，她年紀還小一直陪在我娘身邊，也一下子相中了我爹。奈何我爹和我娘看對了眼，等到我娘嫁過來之後，二人感情也很好。她直到二十歲，成了老姑娘才嫁人。我娘一直疾病纏身，有很大的原因也是因為她的存在。等到我娘去了，她男人也死了，過了三年守孝期，她便迫不及待的嫁了過來。」

  狄燁磊握著柳絲絲的手，輕聲說著。

  原來還有這樣的內情！

  這麼說來，這趙氏對公爹也算得上是真心實意的了。

  柳絲絲點點頭，想起剛才公爹的話，突然明白了為什麼趙氏哭得如此的傷心！

  狄燁磊的大手分外寬厚，牢牢的裹住她的小手，快速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剛剛走到半途，遠遠就看見狄軒連滾帶爬的朝著二人的所在跑過來，一不小心人直接在地上翻滾了一圈兒。

  「爹！爹出事了！爹……」

  二人大驚！狄燁磊快走幾步，將狄軒扶起。

  「怎麼回事？軒兒！」

  「家裡……出事了……」狄軒喘不過氣來。

  狄燁磊突然將狄軒一推，飛也似的往家的方向狂奔。

  「爹，別去！有人抓您——」

  狄軒滿頭是汗，大吼一聲：「爹！您別回去——家裡……家裡來了好多衙役，說、說是來……抓您的！」

  抓燁磊的？

  柳絲絲的腦袋轟然一聲響，人也忍不住搖晃了幾下。

  強行穩住身形，她急忙扯住軒兒的衣襟，力氣大得險些將軒兒帶倒：「你剛才說什麼？家裡來了衙役抓燁磊？」

  狄軒滿臉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咬著牙點點頭：「娘！怎麼辦啊？」

  能怎麼辦呢？

  「快起來！走，我們回去看看！」

  柳絲絲用力將狄軒扯起，再也顧不得旁的，也朝著家的方向飛奔，就連竹籃也顧不得拿了。

  短短的一段距離幾乎遙不可及，柳絲絲的意識里亂糟糟的一團，什麼也想不起。

  尚未回到家門，絲絲遠遠就聽見英兒的驚叫嚎哭聲。

  家門口早已里三層外三層的圍攏著一圈兒的人，紛紛對著中央指指點點，喧鬧聲四起。

  「讓開！讓開——」

  柳絲絲奮力的扒著人群，人群堵得嚴嚴實實的，一絲兒縫隙也沒有留。

  情急之下，柳絲絲對著她前方的人惡狠狠的一口咬下，也顧不得咬到了哪裡。對方果然回頭破口大罵！

  趁著這些許的間隙，柳絲絲見縫插針的鑽了進去，總算是看清場中的情況。

  院子門口一左一右站著四名身懸大刀的衙役，一臉的肅穆的對著圍觀的眾人，也成功阻擋了眾人的腳步。英兒正坐在院子中央嚎啕大哭，原本臨走時還乾乾淨淨的小人兒此刻成了泥猴，渾身上下都是泥土。堂屋的門口兩邊，也矗立著兩名衙役。

  柳絲絲二話不說，低頭就往裡面沖。

  「站住！官府辦案，任何閒人不得入內！」

  兩名衙役大刀往門口中央一架，阻止柳絲絲入內。

  「放開！這是我的家！我是這裡的女主人！放我進去。」柳絲絲完全不管不顧的瘋狂往裡面闖。

  二位衙役這才放開了她。

  一衝進院子，柳絲絲急忙將英兒從地上扶起：「英兒，英兒別哭！你爹呢？你爹呢？」

  「爹，爹爹在屋子裡……娘！嗚哇哇——」

  英兒大哭不止。

  「別哭，英兒別哭，娘去看看。別哭！」

  柳絲絲放下英兒，大步朝著堂屋走去。

  「英兒不哭，不哭！」英兒抹著淚。

  不等她靠近，堂屋的房門從裡面打開了，左星宇押著狄燁磊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狄燁磊的肩膀上繞著一條粗大的鐵鏈，還帶著一個厚重的枷鎖，腳下更是拖著一條粗大的鐵鏈，走一步嘩啦啦的聲響響徹，把柳絲絲驚呆了。

  「燁磊！——你怎麼樣了？你不是說沒有事兒的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絲絲驚呼著撲了上去。

  「閒雜人等不得干擾官府辦案！」

  今日除去那左星宇之外，另外還有一名年紀頗大的捕快，一左一右的挾持著他。你人一看見柳絲絲靠近，二話不說的直接推開她。

  柳絲絲哀求著：「官爺，求您通融一下，我就說幾句話，就幾句話！」

  「讓她說幾句吧！法律不外乎人情，一兩句話的時間還是有的。」旁邊左星宇說話了。

  「成！頭兒你說了算。」

  那人回頭吩咐著眾人：「速度快些！馬上押解犯人回縣衙，今兒可得趕夜路了，真是晦氣！」

  「絲絲，對不起，我又害你擔心了。」

  顧不得此刻場地不對，狄燁磊朝著柳絲絲輕聲說道：「你別擔心，照顧好自己和兩個孩子，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你想想看，過去我答應了你的事情，可有事是沒有做到的？」

  他的話語裡帶著莫名的令人心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