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毒士之毒

  「我建議你可以將你的村子建在原有村子或者鎮子甚至郡城內。

  這次回去，有了足夠的名聲，足夠給你謀個一官半職，郡守不太可能，但是一般的縣尉肯定是沒問題的。

  或者可以將村子建立在太守治下的城裡。」

  ？？

  臥槽，能這樣？

  溫良驚訝的看著賈詡，他還真沒想到過這樣操作。

  「亂世要來了，如果你想參與進來，那就必須隱瞞住你的真實身份，否則全天下都是你的敵人。

  你虛構出的那個和董君雅有關係的父親，以及你一直沒有暴露出你憑空取物的本事，這算是幫你堵上了兩個暴露的可能。

  剩下的就是你的村子，只要讓長冶村一直保持村子的規模，那反而會成為你身份最有利的證明。

  說起來……」

  說到這，賈詡頓了下，看了溫良一眼。

  「說起來，其實你現在派人去殺了董雅，是最穩妥的辦法。」

  ？！！

  「師父說笑了，只是為了一個可能的漏洞，就去殺一個無辜之人，尤其這個人還是董太守的父親，一個願意相信我亂言的人，這種事我是不會做的。」

  溫良說完之後，賈詡搖了搖頭。

  「我是認真的，不是在考驗你的性情，這是目前最保險的辦法。

  只要殺了董雅，那關於你父親和董雅之間的交情這件事，便死無對證。

  同時，太守為了維護自己父親的名聲，肯定會咬死這件事是真的，坐實你的身份。

  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尊敬的是太守，而不是太守的父親。

  相比較起那個我都沒見過的太守父親，我更在意你的前途。」

  溫良看著賈詡，感覺這樣的賈詡讓他有些陌生，堅定的搖了搖頭。

  「對不起，我做不到。董君雅願意為毫不相識的我作保，我對他已經很愧疚了，再因為一個還沒發生的事情就去殺掉他，我做不到！」

  「糊塗！和以後你可能面臨的危險來說，他一個人的命根本算不了什麼！」

  ……

  這是溫良第一次看到賈詡生氣的樣子，氣勢很足，讓人不敢直視。

  但溫良沒有說話，只是一言不發的看著賈詡。

  賈詡也瞪著兩隻眼睛看著溫良。

  良久，溫良對著賈詡作了個長揖，彎腰不起。

  或許賈詡確實是為他好，但這份好，他受不起。

  「對不起~」

  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溫良已經做好了賈詡摔門而出的準備，卻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小心的抬起頭，卻發現賈詡正笑眯眯的看著他。

  「哈哈哈哈，好，好啊。有所為有所不為，我沒看錯你，六甲沒看錯你！」

  剛才沉默的時候，溫良心裡在做鬥爭，賈詡又何嘗不是呢。

  就在幾個小時前，賈詡可是眼睜睜的看著溫良毫不猶豫的將所有俘虜全部刺死。

  殺性太重的人，不能靠的太近，否則兩人中間總有一個會吃大虧。

  在聽到溫良拒絕他的建議的時候，賈詡終於笑了起來。

  看到賈詡的笑容，溫良哪裡還不知道，賈詡並不是想看他心到底有多狠，而是想知道他心裡還有沒有善，也是笑了起來。

  不是因為通過了賈詡的考驗，而是因為他堅守住了本心。

  「坐吧。」

  「謝師父。」

  道了聲謝，溫良才坐在賈詡旁邊的椅子上。

  「我想聽你說一下，為什麼在清晨的時候，可以毫不猶豫將那些俘虜殺掉。

  又為何不願去殺董君雅。」

  「殺那些俘虜，因為我們是敵人，我想不出留下他們有什麼好處。

  而且他們的傷，沒有足夠的藥物去治療的話，也活不了多久，直接殺了反而是幫他們。

  而董君雅，我只是感覺還沒到那一步。

  和老師您說實話，如果真到了必須要去殺掉董君雅，來一個死無對證的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說『不殺』。」

  其實，雖然說的是不知道，但當溫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因為他猶豫了，他在猶豫是不是要殺，說明心裡其實已經動了殺心。

  賈詡自然也明白這點，不過他並不在意。

  人都是自私的，溫良能這麼想，賈詡反而是放心的。

  慈不掌兵，善良的人是沒辦法依靠的。

  因為這些人的善良實在是太多了，多到對你善良，對其他人也同樣善良的程度。

  說得殘酷點，在這些人心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和陌生人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別。

  「你心裡有底線，這點我很高興。

  因為一個只看自身利益的人，是沒有辦法走的足夠遠的。

  殺了董君雅，固然讓別人沒有了實質的證據，但這個世界，終究還是靠實力說話的。

  實力足夠強大的話，你有罪也沒罪，因為即便你有罪，也沒人能治你的罪，那些人為了維護自己的臉面，就會判你無罪。

  沒那麼大實力的話，你沒罪也有罪，無非就是一句『殺錯了』。」

  「恭儉明白。不會落下自己實力的……」

  砰！

  溫良正說著，賈詡突然左手握拳，打向了溫良的胸膛。

  就在即將碰到溫良胸膛的時候，被溫良一掌握住。

  拳與掌，發出了砰的一聲。

  手掌被震的發麻，但賈詡這一拳，也被溫良結結實實的擋下了。

  手掌握著賈詡的拳頭，溫良心裡暗翻白眼。

  怎麼，突然襲擊測試對方武力水平，這難道是董卓一脈的傳統嗎？

  如果不是剛學會的『六甲』給力，預測到了賈詡這次『測試』，這一拳就打中了。

  「嗯？不錯，比出來的時候進步了很多，我相信你沒落下實力的鍛鍊了。」

  這種下意識的反應，是很難偽裝的。

  在賈詡看來，溫良力量上增長的並不算太多，但反應能力和用力技巧，卻有了明顯的變化。

  何止是沒落下實力的鍛鍊，這種增長速度，資質差一點的，即便沒日沒夜的練，都不一定能達到。

  對於溫良的成長，賈詡越發的期待了起來。

  朝廷是個什麼樣子，賈詡心裡是很清楚的，也知道張角的起義只是個開始。

  但那些世家黨人，想用這次張角起義做些什麼文章，又能達到怎樣具體的目的，賈詡一時間也猜不準確，只能先看著，不下場。

  能得到多少好處另說，第一步是要把自己保護起來，別把自己搭進去。

  或者的人才能參與利益的分配，死了的話就成了別人手上的籌碼了。

  「話說回來，既然你不打算將董君雅殺掉，那就要嘗試另一套計劃了。

  找你的人，扮演個行商，把你在這邊獲得的功勞，在臨洮好好說一下，再找個當地人，傳一下你當初在臨洮是住在董府上的。

  只要你的名聲足夠大，大到足以讓董君雅認為，推薦你去董太守帳下任職是他幫到了董君雅，那這件事情里的漏洞，董君雅自然會自己幫你堵上。

  甚至他還會不斷的完善你父親這個人與他的交集情況。」

  「恭儉記得了。」

  這次的建議，溫良是確實記住了，並且開始在心裡考慮如何完善這個計劃。

  正當溫良思考的時候，賈詡再次詢問了一個問題。

  「你說你一開始的目標就是這次太平道造反事件？算算距離，你從武威出發的時候，剛剛過年吧？

  而且武威那邊，我想應該是沒有太平道的痕跡的，你昰如何知道太平道即將造反的呢？」

  「回師父的話，黃巾起義，額，我是說太平道造反，這件事我們這些人都知道。

  在我們那個時空，太平道因為唐周告密，導致洛陽城內的渠帥馬元義被殺。

  朝廷開始大肆捕殺位於洛陽城內的太平道教眾，並且通知天下官員剿滅自己轄區內的太平道教眾，導致張角不得不提前近一個月宣布起義。

  不過在這裡，唐周沒有告密，馬元義也沒有被捕，太平道是按照正常的計劃造反的。」

  說實話，後面的三國時期的一些事，溫良是有比較多的印象的。

  而黃巾起義這段時間的歷史，印象最深的是起義時間和意義，至於具體過程，保持微笑就好了。

  能給賈詡提供的信息並不是太多。

  論壇上有人貼出了原本歷史上黃巾起義的軌跡圖，但也只是參考。

  眼下的黃巾起義，和歷史上相比，已經全亂套了。

  「等下，你意思是，張角在洛陽也有安排？」

  「對，我印象中……師父您稍等，我問一下。」

  回答了賈詡的問題，溫良剛想詳細說一下印象中的歷史，但話剛出口，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問題。

  如果記憶中的歷史是真的，那是不是意味著，此時的洛陽附近，同樣已經起了戰火？

  想到這，溫良在論壇里發消息問了下『曉』的人。

  每到一個新的州，添加當地『曉』的人成為論壇好友，是目前所有領主都在幹的事。

  兩分鐘沒到，溫良便收到了對方的回信。

  看到回復，溫良臉色一變。

  「老師，我剛問了下，洛陽城附近，沒有黃巾賊的活動痕跡。」

  「消息準確嗎？」

  「準確。」

  得到溫良的回覆，賈詡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溫良。

  陽城到洛陽的直線距離，賈詡沒記錯的話有近八百里。

  溫良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用了兩分鐘便準確的收到了洛陽的消息。

  這讓賈詡對『有特殊的通訊手段』這句描述，有了新的理解。

  在之前，賈詡一直以為溫良他們使用的是一種新的暗語或者馴養了一種比信鴿更高效的動物。

  「你是怎麼做到的？我是指你是如何聯繫上洛陽的人的？」

  「這個，老師可以理解為一種特殊的精神連結，我可以比較輕鬆的直接聯絡到我所在的州的任何一個，嗯，任何一個同類。

  如果想和其他州的同類聯繫，只需要有人在兩個州的邊境來回穿梭作為中轉，便可快速的聯繫到漢朝全境的人。」

  「按照疆域區分，而不是按照距離？」

  「對。」

  確定自己沒理解錯，賈詡開始思考這裡面到底是什麼原理，結果想了一會沒有任何頭緒。

  「那現在這個負責消息中轉的人，以及那個提供消息的人，你熟悉嗎？」

  「不熟悉，甚至可能完全不認識。這是一個最近才成立不久的組織，專門負責在各個州之間傳遞消息。」

  聽到溫良的話，賈詡開始思考起來。

  情報的重要性，不用說也都清楚。

  如此重要的東西，肯定是不能掌握在別人手中的。

  如果只是讓這些人中轉消息還好，可以通過暗文的方式確定消息有沒有被篡改。

  但現在連消息的提供者都是對方，誰能保證消息的真實性？

  即便現在說的都是真的，那誰又能確保對方以後說的也是真的？

  賈詡突然意識到，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或許不是幫溫良提高名望，而是利用他們的能力，建立起一個穩定的情報網絡。

  「你現在能聯繫上柳永嗎？」

  「能。」

  「那你能喊他過來嗎？」

  「我可以通知他過來，但我不太確定他會不會過來。」

  「喊吧，你喊了他肯定過來。」

  見賈詡篤定的申請，溫良將信將疑的給柳永發了條私信。

  這次就不用搜名字了，直接通過論壇的好友功能就可以了。

  有了好友可以隨意發送私信，否則的話只能發起一條私信，對方不回復的話便無法繼續發送。

  【溫良：賈詡喊你過來。】

  【柳三變：好嘞~馬上。】

  ……

  看到柳永的回覆，溫良默默的把自己正在打的字刪掉了。

  本來還想解釋一下這其中的意思，讓柳永考慮一下。

  但看到柳永的回覆之後，溫良又感覺，他想多了。

  能在一個月多月的時間裡，從一個村裡的里魁成為縣令身邊的親信，柳永不可能是個傻子。

  邦~邦~

  「進~」

  「溫神，是打算收小弟嗎？我可以的，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你讓我打狗，我絕不攆雞……」

  「停！」

  見柳永好像有說上癮的趨勢，溫良立刻喊了一聲，打斷了柳永的話。

  賈詡只是笑呵呵的看著柳永的表演。

  他無法想像，柳永是如何說出這些有些自賤身份的話的。

  也沒辦法理解，溫良為什麼對柳永的話表示不屑，卻又沒有生氣或者厭惡的跡象，反而透露著一種無奈的感覺。

  明明兩個人，今天才第一次見面。

  不過柳永這種表現，賈詡倒是省心了，不用去考慮柳永如果選擇不合作，如何去掩蓋柳永『突然消失』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