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封鎖不如公開

  帝都，紅色房間內。

  房間正中的屏幕上投射著葉舟的臉，而在屏幕之外，城市快反小隊的幾個核心成員正與那個中山裝男人坐在一起。

  現在，這支快反小隊的職責早就已經不再僅僅是對牧歌組織、對自然教派的打擊那麼簡單，實際上，相鄰維入侵中所有與治安防衛有關的事項都歸他們管理。

  「現在的情況很清晰，相鄰維入侵實際上已經發生了，何文睇所遇到的只不過是其中一例。」

  「實際上，在我們對近期的報案進行全面回溯之後發現，與相鄰維入侵相關的案件至少有7例以上-——這還是匯集到我們這裡的，如果考慮到被遺漏的、沒有報案的那些，我們估計所謂的熵增跳變區至少已經出現了20個以上。」

  「漏洞已經開始出現了，根據規模來看，這樣的漏洞還不是全面『抽水』的開始，但是也必須引起我們的警惕。」

  聽到小隊隊長秦川的介紹，葉舟點了點頭，隨後補充道：

  「我們這邊已經開始著手對熵增跳變點進行技術分析，但困難點在於，跳變點存在的時間很短，所遺留的可追溯的線索也很少。」

  「我們可以觀察到熵增跳變的後果，但對於它是怎麼發生的、發生過程的物理特性還沒有任何掌握。」

  「我這邊已經提交了前期準備的熵增跳變監測儀相關技術文檔，總技辦已經開始安排生產，預計在兩個月之內可以應用。」

  「按照設計要求，這台監測儀依賴的主要是溫壓感應和超聲技術，可以對周邊30公里左右的區域進行監測，但如果要進一步提高監測精度，我們需要建成監測網絡。」

  「這跟現在我們所使用的蜂巢網絡一樣，只能靠數量去填補監測範圍，工程量很大。」

  「我們計劃利用現有的蜂巢網絡設施——至少在前期勘測階段可以節省一大筆成本。」

  會議室中的中山裝男人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技術上的事情由你和陳昊那邊來把關，我就不過多參與了，這個項目很重要，但是同時，它不能消耗過多的資源，因為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今天我們主要討論的事情不是這個，現在我們面臨的主要問題是，要不要把相鄰維入侵的事情向民眾公開。」

  「這一點，我們需要考慮到經濟、社會上的影響，你們先發表意見，把意見匯集之後，我們會做出最終的決策。」

  葉舟鄭重地點了點頭，隨後視線看向了會議室中的秦川，後者愣了一愣，他沒有想到第一個發言的是自己。

  沉默思索了片刻後，他開口說道：

  「我認為，這件事情是捂不住的，原因有兩個。」

  「第一個，相鄰維入侵會直接影響普通人的生活，並且危害很大，後果很嚴重，一旦發生，必然會迅速擴散開來。」

  「我們可以通過封鎖消息、建立保密區的方式來控制這種擴散，但問題是，這麼做的成本巨大，收益也不確定。」

  「百密必有一束，我們不可能真的阻斷掉所有消息傳播的途徑。」

  「第二個，從相鄰維入侵、到我們發現，實際上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了，我們有理由相信，事件其實早就已經傳播開，只不過還在發酵階段，沒有達到爆發的閾值。」

  「既然這樣，我的建議是，與其花大力氣去隱瞞真相，不如直接攤牌，想辦法讓民眾接受這個事實。」

  「在這種情況的處理上，無論是經驗、還是教訓，我們都是有的，之前應對某些大規模感染事件的時候，我們就曾經吃過封鎖消息的苦頭，也吃過開誠布公的甜頭。」

  「民眾比我們想像的要堅強得多，我們應該讓他們跟我們站在一起，而不是以『穩定』的藉口去做自以為是的事情。」

  說完之後，秦川把目光轉向一旁的中山裝男人，實際上，他這番話說得極為尖銳，連他自己都沒有把握到底能不能說服對方、或者對方能不能接受得了這樣的提議方式。

  但沒辦法，他們這隻小隊之所以叫做快反小隊，其中最重要的一個特徵就是「快」。

  他們顧及不了太多程式化的、標準化的規矩和流程，目標只是為了解決問題。

  為了解決問題，當面揭短這種事情只能算是小事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中山裝男人對他的意見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波動，只是點點頭，看向了一旁的屏幕。

  「我的建議跟秦隊是一樣的。」

  葉舟嚴肅地看著屏幕外的中山裝男人，隨後繼續說道：

  「對這件事情，我們不僅需要儘快公開，還需要儘快啟動對民眾的科普培訓。」

  「我們必須保證現在我們所掌握的信息跟民眾所掌握的信息是一致的。」

  「相鄰維是什麼、相鄰維入侵是什麼、熵增跳變點是怎麼樣的、它發生的時候會伴生什麼樣的現象、怎麼在跳變發生時保證自己的安全.」

  「這些所有我們已經掌握的知識，都要保證民眾也掌握。」

  「我的原因很簡單，哪怕不考慮社會學、經濟學理論，只從技術上來講，實際上，全員監測的效率也比設備監測的效率來得高。」

  「如果有人偶然間發現了熵增跳變點，即使報告給我們之後，我們就可以立刻派出人手前往採樣研究，這對加深對相鄰維的認知、加深對『通道技術』的了解有重大意義。」

  中山裝男人微微點頭，隨後問道：

  「你們的看法都是一致的，但是，在這裡，我們還有一個新的問題。」

  「如果將這個信息公開，群體性恐慌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對於應對這種恐慌，伱們有沒有想法？」

  「先從葉舟說起吧，我想先聽聽技術領域的建議。」

  葉舟皺了皺眉頭，回答道：

  「實際上，所有的恐懼都是來源於未知的，如果我們能準確地預測出每一次相鄰維入侵的熵增跳變點的位置和時間，就可以組織民眾提前撤離，在不會受到生命威脅的時候，我想他們是沒那麼容易感到恐慌的。」

  「但問題是，我們現在做不到這一點，如果想通過這個路徑去解決恐慌的問題那就只能撒謊。」

  「如果不撒謊呢？」

  「不撒謊的話，我們能交給民眾的就只能是如何儘可能保命。我舉一個簡單的例子，教會一個不會游泳的人怎麼游泳、和教會他怎麼在溺水的情況下自救，這兩種方案所帶來的安全感是截然不同的。」

  「預測熵增跳變點就是教會游泳，我們的目標，也是這個。」

  中山裝男人嗯了一聲，沉默一瞬後突然問道：

  「量子幽靈做不到這一點嗎？」

  「做不到，自從上一次提供有效信息之後，我們始終沒有收到來自它的其他信息，我們現在懷疑這個量子幽靈處於某種坍縮失能的狀態，它下一次再形成概率雲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退一步講，就算量子幽靈重新形成了概率雲，重新具備了預測能力，我們也不可能把這種寶貴的預測能力放在這種小事上-——相比起其他的目標，現在我們面臨的真的算是小問題了。」

  「好，明白了。小秦，你呢？」

  秦川搖了搖頭，回答道：

  「沒有太好的辦法，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讓民眾相信我們有問題處置的能力，但是剛才葉總也說了，我們沒有.」

  聽到這話，葉舟連忙打斷道：

  「不，這個說法是錯的」

  「我們確實沒法預測熵增跳變區出現的具體情況，但是，如果我們已經發現了跳變區，要對其進行處置，其實沒有那麼難。」

  「要怎麼做？」

  葉舟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

  「先接軍區，我們需要他們的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