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暴雨下的罪惡

  不一樣？

  聽到布萊恩的話，山姆才發現這次演講的確跟以前他看到的那幾場有所不同。

  背景、服裝還有貝克臉上的神態都明顯不同。

  之前幾場演講中，貝克臉上的神情都十分激動振奮，現在卻是委靡不振，低落到了極點。

  「聽聽他想說什麼。」

  蘿拉手裡捧著一杯熱茶，盡力讓自己不那麼害怕。

  J.D自從說出自己老爸的下落之後，就一直沒再說過話。

  在公寓裡，除了外面電閃雷鳴，雨水拍打窗戶的聲音就只剩下貝克的說話聲了

  「……近期國內外都發生了許多無法意料的異常氣象事件，它們造成了嚴重的災難。」

  「起初我們一直對這些頻繁的異常氣象抱有樂觀的看法，直到加州的龍捲風之後，我們才逐漸認識到，也許我們真的錯了。」

  貝克站在演講台上，說著說著眼眶已經有些發紅，他手裡拿著演講稿，說出的話也變得結巴起來。

  「也許…或許是大自然對我們的報復，時至今日我們已不得不承認……我們所生存的這顆星球正在發生一些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轉變，它正在變得寒冷，變得憤怒。」

  「雖然現在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但我仍然在這裡呼籲所有民眾，大家都應該為接下來的氣候轉變提前準備，北方民眾應尋找安全地點堅守，等待救援……另外，我們已經開始組織全國大撤離，預計將以從南到北的順序展開行動……」

  跟著貝克的話一起被放出來的，還有一幅行動示意圖，上面赫然顯示著北緯四十度就算是北方了。

  山姆看了，也不禁為貝克的無恥所震驚。

  「這條線根本就是跟著華盛頓的位置畫出來的吧？」

  眾所周知，華盛頓的緯度是北緯38度……

  而他們現在所處的紐約正好卡在40度的線上。

  按照圖上的說法，這已經是北方了。

  布萊恩同樣感到不可思議，他的眼睛瞪得跟玻璃球似的：「他的意思是說，他不打算在紐約組織撤離嗎？」

  「紐約這麼多富豪……」

  「不，」布萊恩的話被打斷，J.D沉聲道：「我爸爸說過，紐約的大富豪們現在都在澳洲或者南美非洲度假。」

  「……」

  「好吧，」布萊恩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根本沒想到還有這一出。

  是他的見識淺薄了。

  「我們早就應該離開的……」山姆忽然呆呆地說，所有人眼光都一下子集中在他身上，卻聽他繼續說：「我的父親之前就讓我離開華盛頓，前往邁阿密避難。」

  「但是我沒有去……」

  布萊恩嘆了口氣：「現在我們已經被放棄了，再想去邁阿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蘿拉輕輕拍了兩下山姆，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J.D也變得焦慮起來，在電視機前面來回地走：「他們要求我們待在原地堅守，可是這真的有用嗎？」

  他看著其他三人，雖然是問句，但事實上已經知道了答案。

  原地堅守？

  遇到加州那樣的龍捲風，連水泥鋼筋的高樓都能颳走一半，他們要怎麼堅守？

  真當他們一個個都是超人啊？

  貝克的演講一石激起千層浪，不僅山姆他們感到被拋棄了，紐約城裡的其他人，還有更北邊的民眾們都感到憤怒。

  之前氣候災變的消息在國內傳得沸沸揚揚的時候，可是貝克一直不停地在電視上演講，才把大多數民眾避難的想法鎮壓下來的。

  結果現在這傢伙一句道歉都沒有，直接就表示放棄掉他們了？

  「法克！！！」

  不少民眾當場就把電視砸了，然後恐慌地開始搜羅物資，準備往南邊撤離。

  當然，也有部分人選擇繼續聽貝克的，選擇原地堅守。

  而對於這部分人，貝克也給他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我們在剛剛已經與一個組織達成合作，他們來自平行時空，擁有打開時空隧道的能力，還擁有許多遠超我們想像的超級科技。」

  「平行時空互救會，請各位記住他們的旗幟。」

  電視上展示的是互救會的「互」字旗。

  貝克看著稿子，額頭不知覺地滴下汗水。

  這一幕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尷尬了。

  他之前可是堅定的反對互救會真實存在的急先鋒，現在卻要當著全國人民的面，跟他們說我現在已經跟互救會達成了合作……

  只不過再尷尬現在也要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

  「根據我們的約定，互救會將會向我們派出救援隊伍，前往北方的城市救助受災的民眾，各位民眾可以向他們求助……」

  「意義不大了。」

  張天元此時也通過廣播聽著貝克的演講，只不過他這句不是針對的貝克，而是跟卡爾說的。

  就在剛剛，卡爾跟貝克的會面已經結束。

  面對已經認命的貝克，卡爾沒有絲毫的心軟。

  按照兩人的談判結果，互救會將會在本次災難中為北方的民眾盡力提供救助，而貝克他們將在行動結束之後，將各個門類至少價值八百億美刀的物資交付互救會。

  當然，鑑於災難過後，美刀很可能會變成一張廢紙，所以卡爾把這些物資統統量化，變成了現在各個時空最需要的東西。

  比如食品、藥品以及各種木材、礦石等原材料。

  除了直接交付的物資外，還有大量礦產在未來數十年裡的開採權，雖然貝克他們那邊的礦產儲量一般，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

  而且對於流浪時空這種地方來說，一個可以安置工人的安全點，比起地下那些礦藏還要重要。

  冰川期的地球對於其他時空來說，可能是一個冰雪地獄，但是對於流浪時空來說，這裡簡直可以當成度假屋了。

  被派到這邊來幹活，那都是一種優待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這次救援行動里，卡爾只承諾了互救會將盡力而為，對於救出的倖存者數量完全沒有承諾。

  這是因為現在的時間真的太晚了。

  這也是為什麼剛剛張天元說「意義不大」的原因。

  現在哪怕是互救會下場，也不可能救下全部北部居民，甚至可能十分之一，五十分之一的人都救不下來。

  互救會也是由人類組成的，他自己也不是神仙。

  所以現在真的只能盡力而為了，至於這力能起到什麼效果，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你這次任務完成得不錯，這份報酬我想應該有不少人會感興趣。」

  張天元隔著無線電，跟還在華盛頓的卡爾說話：「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嗯……我不打算迴避難所了，會長……」

  「嗯？」

  「我決定暫時留在這裡，我想跟接下來抵達的救援隊一起行動，盡力地多做一些事情。」

  卡爾看著窗外的大雨，語氣里有一種哀傷。

  張天元明白，這個胖子應該是對這個時空起了共情。

  沒辦法，後天時空跟《2012》在一定程度上還是很相似的。

  遇見互救會之前的卡爾本質上就是一個弱化版的貝克，兩個時空的兩撥人，面對災難的時候都選擇了賭一把直接梭哈。

  接著就都賠得底褲外穿了。

  雖然從電影上來看，兩個時空的結局都一副萬物競發，生氣勃勃的樣子，但事實是殘酷的。

  後天的結局是北半球基本覆滅，《2012》是整個人類都差點沒了。

  現在有了他的干涉，《2012》的結局肯定不可能再像原本那樣了，甚至可以達成完美通關。

  但是後天時空……

  只能說貝克力挽狂瀾了……

  卡爾面對這種情況，就像是看到了以前那個失敗的自己，一下子代入進去了，所以愈發想要拯救這個平行時空的兄弟。

  張天元搖搖頭，沒有選擇干涉，只是對卡爾說了一句注意安全就掛了電話。

  隨後，他再次打開時空隧道直接去見了孫德義。

  這次過去自然是為了北美救援的事情。

  在最低零下百度的氣溫里實施救援，能具備這個作業資質的只有流浪時空了。

  讓其他幾個時空的人摻和進這次行動里，恐怕救援隊都要凍成一支支冰棍。

  張天元跟孫德義的交流很是順利，他剛剛把貝克那邊的條件擺出來，孫德義露出了春風一樣的微笑。

  「會長放心吧，我們聯合政府的士兵最擅長的就是這個了，零下一百度對我們來說有點挑戰，但還不是我們的極限！」

  孫德義拍著胸口信誓旦旦，生怕張天元擔心他們能力不足，取消掉這筆「訂單」。

  是的，在孫德義看來，這就是一筆生意。

  畢竟貝克他們連互救會成員國都不是，沒了這層虎皮，真當他們是開善堂的啊？

  張天元搖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他也知道流浪時空不容易，孫德義也不容易。

  芬奇時空和現在的後天時空都連續調動了不少的人力物力，儘管最後孫德義為自家的蚯蚓干找到了出口的銷路，但到目前為止流浪時空在這兩個時空里的行動都是純虧本的。

  而且回本的時間不說遙遙無期，至少在這一兩年內沒啥指望，甚至還要可預見地繼續虧下去。

  對於其他時空來說，一兩次行動短時間的付出可能不算什麼，但是對於流浪時空這種資源匱乏的來說，其實就很難受了。

  在這種情況下，流浪時空內部的矛盾正在被迅速激化，不少人心裡都有些小意見。

  要不是之前互救會的確給流浪時空帶來了大批物資，極大地改善了大眾生活的話，估計孫德義都壓不下那些聲音了。

  所以現在這筆「生意」就是給流浪時空回血的，只要幹完這一票，得到的收穫直接就能讓孫德義他們回本。

  商議完畢，結果皆大歡喜。

  張天元看著孫德義面向全球發起動員。

  只要完成集結，馬上就可以把開始救援行動。

  而此時，後天時空已經迎來了前所未有的混亂。

  「噠噠噠！！！」

  玻璃碎裂！

  蘿拉發出一聲驚叫，跟著山姆幾人一起躲在牆根，小臉被嚇得煞白。

  剛剛他們聽到的聲音不是別的，正是槍聲，而且是一連串的自動火力，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古老的打字機，一聽就知道那把槍平時被保養得很好。

  如果沒有掃碎他們頭頂的玻璃，周圍也沒有其他人發出被擊中的痛叫，那就更好了……

  在貝克的演講之後，情況終於徹底失控了。

  人們最容易瘋狂的時候是什麼時候？

  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的時候。

  所以不少人都決定出來瘋狂一把，於是乎街頭上到處都是槍響，簡直就像是新年放鞭炮一樣。

  山姆四人現在已經後悔從公寓裡出來了。

  他們四個高中生對人性和社會的了解還是太淺薄了。

  J.D整個人都蜷縮起來，用儘可能低的聲音提醒其他人：「我們現在應該馬上回到公寓裡去，如果我們繼續往外走的話，我們走不出紐約就要被子彈給打死的！」

  他們剛剛是想離開紐約，前往華盛頓或者其他更南邊的城市，然後等待軍隊的救援。

  只不過剛剛才跟管家開車出來，管家就無了……

  腦袋在四個人面前像西瓜一樣爆開了。

  一顆子彈直接終結了他的生命。

  四個人當時直接吐了出來，要不是槍手卡殼了，他們估計全都得交代在那裡。

  布萊恩贊同J.D的意見，蘿拉也拉了拉山姆。

  山姆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掃視周圍的環境：「你們誰還記得回去的路嗎？」

  頓時，其餘三人都無語了，剛剛他們亂跑一通，連自己跑到哪裡都不知道，更別說知道回家的路了。

  山姆見狀搖搖頭：「那我們還是找個人多的地方躲起來吧，現在在街頭上四處走動，只會變成其他人的獵物。」

  四人沒有其他辦法，只能聽從山姆的意見。

  在下著雷暴雨的夜裡，四名年輕人貓著腰，冒著大雨在各個肉眼難以察覺的陰影里快速移動。

  山姆和其他三人都感覺自己在恐怖片裡行走，四周好像每時每刻都在響起槍聲，男人和女人的慘叫聲更是從來沒有停止過。

  哪怕是雷電和暴雨，也無法洗刷這座城市此時正在發生的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