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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1:39:05 作者: 秋枝柿
    「刪吧。」秦老師道。

    柯簡解開了自己的手機鎖屏。熟悉的屏幕內容,不知為何卻一直看不清。她揚起脖頸,深深吸了口氣。

    調到錄音文件的界面。

    「老師,您知道,我第一次見到溪楠中學,印象最深的是什麼嗎?」

    柯簡問,選定了【MP3 01】。

    「不是別人口中的,這是個多厲害的學校----師資力量強,教學設備好,進了就等於半隻腳踏入了名牌大學。」

    「我印象最深的,是校門口那個漢白玉石上,由以前遲校長刻上去的,『止於至善』四個大字。」

    【是否刪除?】

    「我當時就想,止於至善,應該不只是說我們在學習上要有『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然心嚮往之』的拼搏態度,更重要是。」

    「在作為人這一基本前提下,我們也可以去追尋更美好、更真誠、也更廣闊的品行。」

    「您告訴我,我理解的,是錯的嗎?」

    【確認】

    作者有話說:

    有點短小嗷。

    在沒寫完之前,請大家不要輕易攻擊角色哦,謝謝。

    依舊感謝大家的閱讀TvT

    第32章 壞骨

    對面的老師沒有答話, 屋內的白熾燈明亮的刺眼。柯簡眼睛都快睜不開,她將手機拿上,自己先離開了。

    十二月中旬, 最後一輪寒潮自北席捲而來, 溫度降到了歷史最低點。冬夜裡,萬物衰頹, 連月光都浸著清冽的白,灑在植被上, 像一層纖薄冰涼的雪。

    長風嗚咽, 如刀割似的穿堂而過,柯簡卻沒什麼感覺。

    她站在學校正門中央升旗台的側邊,從內望外看。

    有一次周末, 她坐704路公交車回學校, 公交車上幾乎都是學生, 靠著一身藍和一身紅劃開了陣營。

    溪楠中學附近還有個溪城藝體中學,和溪楠中學一樣,被劃到了這條公交路線上。但他們學校大多是走藝術和體育的特長生, 穿著打扮都比他們要青春靚麗些。

    而當時車上還有位摟著小孩的阿姨, 在自家孫子問著哪個學校更好一些時, 她毫不猶豫地道:

    「當然是溪楠中學了,你瞧, 他們學校從外面看都這麼氣派。」

    「圓圓今後也要好好讀書, 爭取考到這裡哦, 這樣就能上個好大學了!「

    柯簡坐在最後一排,能清晰地看見有穿著紅色校服的學生, 聞言後轉過身去, 衝著他們翻了幾個白眼, 然後又不屑地轉過頭。

    而和她同校的學生們,雖然沒什麼表情,甚至跟往常一樣跟周圍人談笑,但柯簡似乎也能感受到那流淌在青稚臉龐下,彼此心照不宣的小小虛榮感。

    ......

    鈴聲響起,最後一節自習課。

    柯簡在治學樓樓下深呼了口氣,指甲陷入手心,她踩著鈴聲進了教室。

    寧寒柯抬頭看了她一眼,低聲問了一句去哪了,柯簡搖了搖頭。

    柯簡跟沒事人一樣,依舊拿出了作業,心無旁騖地繼續做自己的試卷。

    天寒地凍,柯簡的手被凍得被往年還厲害些,尤其是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節被凍得褪了皮,潰爛後露出鮮血模糊的一片。

    周三班級大掃除,他們小組領到了拖地的任務。周圍人還在打打鬧鬧,聊著即將到來的月考以及不久後的期末考試安排。

    柯簡做完了手裡的生物試卷後,拿著教室後拖把到盥洗室清洗,因為光靠沖水拖把洗不乾淨,她甚至打算用手擰。

    柯簡打開水流,提著拖把頭搗了好幾下,然後將雙手放進去,用力擰乾。

    她的手突然被人從冷水裡拉了起來。

    「你他媽的,瘋了?!」寧寒柯問,他一隻手抱著籃球,另一隻手從柯簡手裡搶過拖把。

    「不髒的,」柯簡淡道,「不用手搓擰不乾淨。」

    寧寒柯臉色奇差無比,咄咄逼人:「我跟你說這個?你不知道自己手有傷口還流著血?你他媽的放到冷水裡沖?!」

    柯簡因為洗拖把,袖子挽高了一截,被寧寒柯拉起後,露出一段被凍得青紫的手腕。

    柯簡沒有說話。

    寧寒柯剛和朋友從操場打球回來,剛在樓梯口分別,想去洗個手,就看見柯簡俯身在盥洗室用手擰拖把。他早發現了柯簡這幾天的不對勁,雖然也像往常一樣寡言少語,但現在似乎將自身從周圍環境抽離了一樣,像一台沒什麼情緒的學習機器。

    不歇片刻地刷題做題,從早到晚,皮膚被凍得皸裂,手指淌出膿血,卻同沒發現一般。

    寧寒柯非常強硬地把柯簡拉到了一旁,叫她等著。

    他從教室裡帶了一瓶熱水,讓柯簡把袖子挽起來。

    「怎麼了?」柯簡問。

    「洗手!」寧寒柯語氣很糟糕,但還是先用水在自己手背上試了下溫,他一臉郁色地看著柯簡。

    柯簡耐不過他的堅持,將雙手伸出。

    寧寒柯看著她又紅又腫的手指臉色更差,「燙了說聲。」

    熱水從高處淋下,柯簡被凍得沒什麼知覺的雙手像是甦醒了過來,有了痛感,還痒痒的,但更多的,是鮮活而滾燙的暖意。

    寧寒柯從校服兜里抽出了張面巾紙,「自己擦乾。」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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