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石之門

  「噗通~噗通~！」

  萬籟俱靜，唯有他身體心臟的跳動聲最為明顯，在安靜到可怕的世界裡面維克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傳來一種奇異的變化。有什麼東西試圖從外界進入他的身體中，又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身體裡面分裂出去。

  維克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那已經顯得浮腫的手掌上泛起了淡綠色的光芒，螢火蟲一樣微小的光粒子慢慢降入他的手掌裡面，又從手掌裡面跌落到他的胸膛上，在這個世界中漫無目的的穿梭著。

  不知何時，這個世界已經遍布了漂浮著的淡綠色光點，這些光點全部都在朝著他的身體靠攏，將他淹沒在這個瑩綠色的光粒子海洋中。

  「維克，在進行生命因子結構調整的時候有兩個必須注意的地方。」

  「第一，維克的精神必須保持清醒狀態，這樣安琪兒才可以從維克的精神狀態中判斷維克的精神情況。」

  「第二，那就是在調整生命因子結構的時候，維克可能會感覺到超出自己承受能力的生物痛苦。」

  安琪兒的意念帶著一股信息傳達到維克的腦海之中，平靜而清冷。

  「安心吧，只是疼痛的話我還可以忍受。」維克打量著周圍綠色粒子的海洋頗有自信的回應道。他沒少面對過生死危險，對肉體上能感覺到的痛楚已經習以為常。

  「嗯。」

  得到維克肯定的回答之後，安琪兒的意念沉靜了下去，而維克很快就體會到了安琪兒所說的他無法忍受的痛苦到底是什麼。

  維克眼睜睜看著漂浮在這個瑩綠色空間之中的無數綠色光粒子慢慢被拉伸，本來只有戒指寶石般大小的綠色光粒子化為了無數根如髮絲般粗細的長針。這些長針針尖所指的方向赫然就是他的身體。

  一眼望去，就是無法看到盡頭的綠色光針海洋，以維克為中心聚集起來的億萬兆根綠色光針整齊的排序在一起，這場景光是看著都能讓人渾身發寒。

  維克的內心浮現出一股極為不詳的預感，這股不詳的預感也在之後化為了現實。一根淡綠色的光針慢慢沒入他的眉心之中，清涼的觸覺中帶著一絲絲刺痛，並不會讓人感覺到不適。

  十根綠色光針從各個方向刺入他的身體中。這次維克能感覺到一股現實肉體被針筒扎一下的感覺。雖然也有刺痛，但沒有不適。

  上百根淡綠色的光針沒入他的身體裡面，這次傳來了如同拿著螺絲起子捅進他的內臟，這種疼痛一般人已經無法忍受。

  隨後，上千根淡綠色的光針頃刻刺進他的身體裡面，整個身體都傳來了被千刀萬剮般的劇痛，不但是肉體。連同精神也被淹沒在這股痛楚之中，如果說肉體是傳達著劇烈的痛苦，那麼他的精神就像是被扭曲撕扯一樣，雖然並不能以「痛」來形容，但那感覺卻比痛苦更讓人難受千百倍。

  瑩綠色的空間中，億億萬根淡綠色的光針化為黑夜流星源源不斷湧進維克的身體裡面，維克的身體眨眼間就僵直起來，連同血液一起定住，所有的感覺，所有的記憶都在哀嚎。連思維都被奇異的精神痛覺所占領讓他無暇去思考。

  看到的是痛苦，聽到的是痛苦，連聞到的都傳來一股痛楚，純粹的，達到極限的。即便是陷入昏迷，即便是陷入癲狂也絕對無法承受，無法擺脫的痛苦。這種痛楚甚至讓維克忘記了時間的概念。每一秒都如億萬年般難以承受。

  痛苦？維克的腦海中一片空白，連痛苦這個詞都因為沒有思考的餘地而變得陌生，他的記憶，他的知識，他的肉體，他的一切都在漸漸被痛苦所灌滿。

  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意識，自己的一切都在消失。似山洪找到了宣洩口一樣，他的意識在崩潰，記憶之海流到了那無法觸及的痛苦宇宙中，飄入痛苦宇宙的深處，那是所有生物都無法進入的領域。

  「維克！保持思考！」安琪兒淡然的意念傳入維克的腦海裡面，維克好不容易從痛苦宇宙中脫身，找到求生光芒一樣理解著安琪兒這句話的意思。

  一句最沒有用，也是最有用的話。

  人怎麼樣才可以不死？秘訣就是保持呼吸。維克怎麼才能在這股痛苦宇宙之中掙脫出來？秘訣就是保持思考。

  這樣一句最簡單的話卻成為了維克的救命稻草。

  去思考！思考什麼？思考自己記憶最為深刻的事物！

  阿茲爾？一二三號？艾斯？暗皇？聖女？賢者之血？白狼？奧術？塞麗娜？露娜？露絲？蒂娜？娜塔莎？《真理之門》？《萬法之書》？安琪兒？艾瑪？

  維克站在記憶的黑暗道路中，即便他停留在原地，所有記憶中的光景都在飛速的掠過，遠離他而去，而他仍然孜孜不倦的尋找著自己記憶最深處的東西，可以抵擋住這種痛苦的記憶。

  「轟！」

  所有的光景都停了下來，最終擋在維克面前道路的是一扇橫豎都無法看到盡頭的巨大石門，只有這巨大石門的體積才能夠阻擋維克繼續迷失在痛苦宇宙中，巨大石門上雕刻著萬象萬物世界所有的一切，或者說這扇石門就是世界。

  時間、空間、命運、生命、靈魂，無論有形的還是無形的都以一個無比抽象的概念被雕刻在石門之上，此時的維克卻連一點的思考意識都沒有，比之嬰兒還要純粹的意識根本不明白眼前的這扇巨大石門到底是什麼，只剩下最為底線的生物探索本能。

  這股探索本能驅使維克漫步走向這扇宏偉巨門面前，茫然伸出自己的右手輕輕一推。

  門開了，輕而易舉的開了。

  在門的背後維克只能看到一片純白的虛空，在這虛空內部也豎立著無數模樣各異的石門，這些石門都極為有序的排在了一起懸浮在虛空之中，上下左右一眼看去仍然無法看到這些石門之海的盡頭。(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