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1章 從始至終都是你

  可眼前的回憶越是美好，感情越是純粹，樓夜淵就越發悔恨交加。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一直認錯了人，恨錯了人，白白辜負了一世深情。

  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像個傻子一樣被耍得團團轉，還險些害了這一世的蘇陌涼。

  然，他還來不及消化這份陰差陽錯的誤會，畫面一轉，仙岩峰上混沌神君與神族侍者的談話更是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從不知道這場聯姻的背後竟然還有這麼多不為人知的隱秘！

  說來，他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山洞一別後，他便徹底失去了雲淺沫的消息，直到一年後他在神魔兩族的戰場上見到了雲淺歌。

  戰場上的她英姿颯爽，冷漠孤傲，無不透露出無與倫比的尊貴和精緻，與那個淳樸野性的形象大相逕庭。

  可一模一樣的氣息和極其稀罕的自然屬性，還有那雖然帶了點冷漠卻依然動聽熟悉的嗓音卻讓他無比確信--她就是那個在山腳下瘋跑的姑娘！

  他還可笑的體諒她作為神女卻救了神族敵人的性命不便聲張，便識趣的閉口不言，只揚言愛慕神女，欲娶她為妻以作平息戰爭的條件。

  可誰能想到，神族嘴上答應他，背地裡卻為了保護雲淺歌，竟然恬不知恥的尋上仙岩峰，懇求讓雲淺沫代嫁。

  聽到這番荒唐透頂的提議，樓夜淵喜也不是怒也不是。

  驚喜的是，他沒有娶錯人，與他朝夕相處的一直是他深愛的女子。

  怒的卻是神族的態度，拋棄了雲淺沫不算，還要榨乾她最後一絲價值。

  懷著複雜的心情，樓夜淵一路隨她到了神族，親眼目睹了雲淺歌的虛假和偽善，也目睹了神族的自私和涼薄。

  他們聯手哄騙著她，將她送到了魔族。

  那些在魔族如膠似漆，耳鬢廝磨的溫情畫面再一次重現在他眼前，愛意如潮水般填滿了他的胸膛，讓他情難自禁的伸手撫上那張讓他兩世都魂牽夢縈的臉龐，卻不料下一秒，他的手掌竟然落在了雲淺沫的肚子上，直直將她轟飛了出去。

  樓夜淵還來不及收手，眼前的場面瞬間消融殆盡，他再一次被時空拋回了仙岩峰上。

  他看到她因那一掌失去了他們的孩兒，看到了雲淺歌不顧她的虛弱獻祭她的精魂，看到了她拼著最後一口氣與異族同歸於盡，當了一回神族的英雄。

  那慘烈的一幕幕，如一道道天罰般重重的劈進了樓夜淵的胸膛，轟得他狼狽倒地，面無血色。

  他沒想到他竟然親手殺死了他們的孩子！沒想到神族讓她代嫁不算，還歹毒到想獻祭她的生命！

  難以想像那時的她有多絕望多無助，可她卻依然選擇犧牲自己拯救蒼生。

  如今回顧著她遭遇的苦難和委屈，樓夜淵肝腸寸斷，氣急攻心，倏得噴出一口鮮血，暈死了過去。

  待他重新睜眼，幻境早已消失不見，映入眼帘的是蘇陌涼溢滿擔憂的面容。

  重新見到摯愛之人，驀地讓他眼眶一緊，失而復得般一把將她擁在了懷裡。

  蘇陌涼心下微驚，還未詢問出口，便聽耳邊不斷響起哽咽的道歉聲，「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蘇陌涼感受到他悲痛愧疚的情緒，也跟著心尖一酸，決定告訴他真相，「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騙了你，前世嫁給你的不是雲淺歌，是我。我欺騙了你的感情，卻又怕伱恨我，所以一直不敢跟你提起。」

  樓夜淵哭著搖頭，將她攏得更緊，「傻瓜，我愛的是你，從始至終都是你啊。從山洞醒來的那一刻到現在抱著你的每一瞬，我心裡裝著的都是同一個人，再也容不下其他。」

  蘇陌涼心裡一驚，掙脫懷抱，疑惑的望向他。

  樓夜淵緩緩勾唇，眸底有愧疚有懊悔有慶幸，更多的是從未改變的深情，「我從來不愛什麼神女，前世只愛那個從仙岩峰跑下來，頂替姐姐嫁給我的雲淺沫，今生只愛眼前這個陪我走過風風雨雨，不離不棄的蘇陌涼。」

  「都怪當年我認錯了人，誤以為雲淺歌是山腳下與我朝夕相處的你，才動了與神族聯姻的心思。可沒想到歪打正著，反倒讓我娶到了真正的你。幸好一切還來得及，幸好我們還在一起--」

  聽到這番解釋，蘇陌涼才恍然大悟。

  原來他們不管前世今生都一直深愛著對方，只因為被陰差陽錯的變故蒙蔽了雙眼，才誤會至今。

  得知她沒有搶雲淺歌的夫君，沒有欺騙樓夜淵的感情，她得到的所有本就屬於她，蘇陌涼不由如釋重負，笑著流出淚來，「謝謝你，無論有多少誤會和仇恨，都堅定不移的愛著我--」

  看她無條件的包容著自己的一切，樓夜淵心口仿佛是被重錘猛擊，心痛的無以復加，「我害死了我們的孩子，讓你受了這麼多苦，就算把我千刀萬剮也不為過。哪裡還擔得起你一聲謝。」

  蘇陌涼沒想到他也知道了孩子的事兒，愣了片刻後，淡然搖頭，「那時候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有了孩子，又如何能怪你呢。」

  「其實，他的靈魂——」

  蘇陌涼剛準備告訴他石嬰的存在，外面一聲地動山搖的巨響猛地打斷了她的話頭。

  「不好，結界要破了，應該是異皇攻上來了。」樓夜淵劍眉一擰，神色凝重的大嘆一聲。

  能造成這番動靜的除了異皇沒有別人了。

  蘇陌涼沒料到對方來得如此之快，面露急色道，「仙宮門長老應該支撐不了太久，我們得趕緊出去。」

  說罷，兩人快步離開祭壇，重新回到了古塔。

  看到兩人安然無恙的出來，且蘇陌涼的氣息明顯充盈強盛不少，顯然是拿回了元神，龍巍然不由鬆了一口氣，催促起來，「快，外邊支撐不住了，趕緊替我解開封印，助你們一臂之力。」

  蘇陌涼也不耽擱，立馬揮手結印。

  不出片刻，只見一條巨型黑龍猛地從上方的洞窟中飛竄而出，停在了他們的面前。

  如今情況緊急，蘇陌涼和樓夜淵也懶得跟他客氣，雙雙躍上龍背，隨著龍巍然朝塔外飛掠而去。

  由於異皇提前成神，塔外結陣的仙宮門長老終是沒能抵擋得住神境的進攻，只堅持了一盞茶的功夫，便被轟飛了出去。

  結界破碎，其他四族更是扛不住神境的力量，被轟得七零八落，傷勢慘重。

  異皇帶著異族軍隊如蝗蟲過境般懸浮上空，居高臨下的望著這群毫無反抗之力的螻蟻，笑聲如沉雷滾過，震得整區域轟隆作響，「哈哈哈，我已成神，整個森羅之境沒有人是我的對手，不要再做無畏的掙扎了！」

  「是呀，你們趕緊投降吧，我已經跟異皇求過情了，只要你們乖乖俯首稱臣，異皇便格外開恩，饒你們一命。」

  此話一出，大伙兒才忽然注意到，異皇身邊多了一抹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