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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直覺

2023-08-23 17:25:03 作者: 翔炎
  看著街道兩頭緩緩逼近過來的漢子們,丁兆蘭越發惱怒,他用力拍拍手:「姓戴的,別在這裡胡攪蠻纏,你家弟弟的死,關我們丁家什麼事情。」

  「怎麼不關你們事情。」戴姓男子用手指著丁兆蘭怒道:「有人親眼見著是你家中子弟將他打傷,棄於路邊,無人救治,被烈日曝曬脫水而亡,死得好慘。」

  說著,這戴姓的男子抹起了眼淚,神情悲切,看著極是真實,即使是陸森和展昭,也無法看透,這男子的哭是真是假。

  丁兆蘭越發惱怒:「你說的有人看見,那人是誰?」

  「怎麼,你丁家想殺人滅口,然後死無對症?」

  從門階上走下來,丁兆蘭所過之處,人群分開,他冷冷說道:「你們戴家連證人都不敢放出來,就指著我們丁家栽贓,天底下沒有這道理。」

  「這天下的道理就是律法。」戴姓的年輕人衝到丁兆蘭面前一丈處,也是吼道:「我們有人證物證,三天後公堂上見。」

  「既然要公堂見了,還堵我丁家門口做甚!」丁兆蘭大吼道:「別以為你家大人是鈐轄司,我們就怕你。這松江,還沒有姓戴!」

  這話就有些味道了,暗指戴家似乎有叛亂的意思。

  這戴姓年輕人眼睛一瞪,氣得更是發抖:「好好,你丁兆蘭嘴舌功夫了得,我說不過你。三天後,咱們公堂上見,你丁家也做不到一手遮天,如果松江府尹不能給我們戴家一個公道,我們遲早開封府見!」

  說罷,這戴姓男子轉身而走,隨後其它圍堵著丁家門口的人,也罵罵咧咧,吐著唾沫走了。

  等人走後,丁兆蘭走向聘禮隊伍,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展昭,抱拳行禮,有些羞愧,正要說話呢,然後視線一斜,就看到了陸森。

  愣了半秒後,丁兆蘭咽下口水,主動快步走上來,先向陸森抱拳行禮,說道:「在下見過陸真人,陸天章!」

  陸森抱拳還禮:「好說。」

  然後丁兆蘭這才向展昭抱拳說道:「妹夫……展捕頭,久等了,請隨我進家中坐坐。陸真人也請!」

  一行人隨著丁兆蘭進到丁府中。

  丁家很大,也有挺多的僕人,這些僕人此時懶洋洋地在一旁坐著聊天,吃著小食。他們見到丁兆蘭帶著一隊穿著紅服的人馬進來,個個都門起來抱拳打趣。

  畢竟自家小娘子丁月華與汴京城的展捕頭定下了終身,這事早已在丁家裡傳開,只是暫時還沒有傳到外面罷了。

  看著這些沒人正形的家僕,丁兆蘭此時尷尬和鬱悶的情緒充滿全身。

  家風不正啊!

  要是只是被展昭看到,這也無妨,反正就快是一家人了,展昭多半不會說什麼。

  但陸真人可是也在的。

  陸森無論是名望上的地位,還是實質的文官品階,以及天章閣直學士的身份,都比展昭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

  被這樣的人撞見家風不嚴,確實是件很難堪的事情。

  丁兆蘭在前邊帶著路,內心七上八下的,患得患失。

  但其實陸森沒有考慮那麼多,他覺得這些僕人都敢和主人家開玩笑,想來丁家平時管理僕從,都是比較寬鬆的。

  這種情況,陸森反而覺得這丁家做事應該比較仁善,加了印象分。

  快進到內堂的時候,隊伍里大多數的人,都被留在了原地,只有紅娘和幾個擔擔抬著大箱小包的聘禮進去。

  可能是收到消息,丁家的長輩早就在內堂中等著了。

  他們見到有人進來,本來還有說有笑的,立刻全裝作嚴肅起來。

  陸森看了下,三個老人,七個中年人,還有十幾個妯娌。

  「父親,妹夫來了。」丁兆蘭快步走上台階,向著最中間的老人走去:「同行的還有……」

  丁兆蘭想早點把陸森的身份點出來,讓自家父親說話的時候客氣點,別太為難展捕頭,然後又惹得陸真人不高興。

  然後還沒有等他說完話呢,丁父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神情嚴肅地說道:「不用你多嘴,我還沒有死呢,這麼大的事情,沒有輪到你插嘴的時候。」

  「但……」

  「去一邊坐下。」丁父再次和力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然後閉嘴看著就行了。」

  丁兆蘭只得走到旁邊,坐了下來。

  然後丁父的視線掃過陸森和展昭,眉頭緊皺。

  他知道女兒和外人私定終身的時候,是差點被氣死的,但後來又聽到與女兒私定終身的人是開封府展昭,這才沒有那麼生氣,畢竟展昭的名聲,即使是松江這邊,也是如雷貫耳的。

  然後他只說,展昭年輕,風度翩翩,俊朗不凡。

  然後眼前有兩個年輕人地,都是俊秀無比。

  「你們兩人,到底誰是展昭展雄飛?」

  「我!」展昭走前一步,抱拳低頭說道:「在下展昭,見過丁叔。」

  雖然展昭為人正直,但事關自己的終身大事,他低頭叫人一聲叔,也不算過份的。

  丁父上下打量了一下展昭,頗是滿意。這男子相貌俊秀,面相正氣凜然,而且又有官身,確實是難得的良人,配自己女兒綽綽有餘。

  他滿意了,便看看左右,然後眉頭皺了起來:「雄飛,你這沒有長輩跟來啊。難道你家中已無長輩在世?」

  「家父家母,堂叔等長輩有十一人,身體安康。」展昭很認真地答道。

  「哦,那為何他們不請一人過來,與老夫商量這等大事?」丁父的神情漸漸變得冰冷:「還是說,你展家看不起我丁家?連個老的都不肯跟著過來?」

  這時候,紅娘說話了:「丁家貴人,你這話就說得不對了,我家展爺家中離此時過遠,不方便……」

  「成親本來就不是方便的事情。」丁父怒瞪著紅娘:「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一介老鴇也敢在我丁家號號!」

  這話很傷人……確實,絕大多數的紅娘路數都不太乾淨,但這位紅娘還是很自愛的,否則展昭也不會請她們過來幫忙。

  紅娘尷尬地笑了下,退了兩步。

  她很懂看氣氛,知道現在不是自己多嘴說話的時候,最好連抗辯都不要有,否則只會火不澆油,讓展爺的婚事徒生波折。

  然後丁父的視線看向展昭:「江湖傳聞展捕頭做事沉穩大氣,又是包龍圖心腹,還是謙謙君子。只是現在一看,江湖傳聞果然信不得,你要娶我家女兒,居然只請了紅娘過來,連作證的長輩都沒有,你這是小瞧我們丁家嗎?」

  說話到後邊,已經有森然的怒氣了。

  丁父也算是武藝高手,否則培養不出松江丁氏雙俠。

  展昭被罵得有點羞愧,抱拳不說話,他打算等丁父氣消了再說。

  而丁兆蘭在一旁,已經快急壞了,他站起來,正要說話,但耳聰目靈的丁父猛地扭頭:「給我坐下,現在丁家還沒有到你做主的時候。」

  要是往常,被父親這麼一罵,丁兆蘭自然是乖乖聽話的,但現在形勢不允許他這麼做。

  他站起來,強自說道:「父親,妹夫他沒有這意思。」

  「妹夫,什么妹夫!」丁父怒吼道:「我還沒有同意。」

  丁兆蘭此時急了,說道:「妹夫請了個德高望重之人過來幫忙見證。」

  「什麼大人物?哪裡來的德高望重?」丁父哼了聲,自是不信,他的視線掃過展昭等人:「一個長鬍子的都沒有,怎麼可能有如此大賢!」

  旁邊有丁家人發出笑聲。

  「妹夫旁邊站的那位,是陸真人,陸天章!」丁兆蘭忍不住叫了起來。

  「我管他什麼陸天……」丁父下意識嘟噥了句,但隨後反應極快地說道:「等等,你剛才說什麼,陸天章,陸真人!」

  這下子,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陸森身上了。

  因為幾人中,除了展昭,就屬陸森氣質最好,還有股出塵的味道。

  此時陸森的名望,已經傳得很廣了,整個大宋,沒有聽過陸森大名的人,除了幼兒,就是死人!

  丁家所有人都下意識站了起來。

  丁父扭頭看著自己長子,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一年多前到京城,與陸真人打個照面。這事父親你又不是不知道!」

  丁父下意識嘶了聲,然後扭頭看著陸森,他當下抱拳彎腰行官禮:「下官松江路分都監,松江水軍副都統丁陽,見過陸天章,陸郎中。」

  陸森可是文職官身,而丁父只是地方的武官,兩人的差距可以說極大。

  然後丁家所有人都下拜,包括丁兆蘭,都喊了聲:見過陸天章,陸郎中。

  「請起,不必客氣,今是我是以展捕頭友人的身份過來的,不是官職。」陸森輕輕抬手:「此次隨同上門,只是想見證雄飛下聘而已。」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丁陽站了起來,然後笑看道:「陸天章請坐。還有賢婿也坐下,快,別客氣,把這裡當自己家。」

  丁陽一下子就熱情了起來。

  陸森依然坐下,說道:「因為雄飛家中離此地太遠,長輩不方便過來,便託了我過來幫忙和丁監督說聲,請莫要怪他。」

  「好說好說,哎呀,早說嘛,那邊的紅娘,也請過來坐下。」丁陽笑得很開心。

  紅娘自然說不敢,但她還是走了過來,站著說道:「丁都監,我們可以淡淡聘禮,還有娶迎的事情了嗎?」

  丁陽看了眼陸森,見後者沒有生氣,當下鬆了口氣,笑道:「自然可以,自然可以。」

  之後的時間,就是紅娘在與丁家的長輩們交流,確認雙方願意,問雙方生辰八字,算日子等等。

  不到半個時辰,就把所有的事情定了下來。紅娘做過那麼多人的親事,就這一次新人地位是最高的,也是最順暢的。

  這次提什麼,對方就答應什麼。

  甚至還大把大把地多塞嫁妝。

  而等到下聘的事情結束,陸森和展昭則就暫時在丁家住了下來。

  展昭坐在陸森的對面,抱拳說道:「多謝陸小郎了,把你請過來果然是件正確的事情,否則絕對會好事多磨。」

  「我倒覺得不會,丁家頂多為難測試你一下罷了。」陸森調笑道:「我可是聽說了,丁家都已經把了一批嫁妝給你了。這明顯是急嫁的表現。」

  「嫁妝給過來,可不代表著人也會跟著過來。」展昭是捕頭,自然熟讀律法:「萬一途中生變,她人不想嫁了,嫁妝也是得退回去的。」

  陸森輕笑了起來:「我可不這麼認為,這天底下不願意嫁你的女子,可是相當少的。」

  展昭聽到這話,也輕笑了下。

  他對自己有信心,無論相貌,氣質,還有身份,他都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

  陸森站起來,推開窗子,說道:「對了,今日午時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陸小郎說的是丁家和戴家的糾紛?」

  陸森點頭:「這戴家似乎也是軍卒世家,什麼來頭?」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戴家應該是松江路鈐轄司,兼地方廂軍統領一職。」

  陸森哦了聲:「也就是說,一個水軍,一個陸軍。現在居然鬧起來了,總感覺有股陰謀的味道在內。」

  「哦,為什麼陸小郎會有這種想法?」

  陸森解釋道:「雄飛可還記得我辭了監軍一職,返回汴京時,在城外被人伏擊的時候嗎?雖然主使者看起來是東海蓬萊,但他們帶著弓卒這事可不是假的。」

  「那他們和松江這邊有什麼關係?」

  陸森想了想,說道:「看起來沒有關係,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事情與事情間可能有聯繫。」

  展昭臉色一沉,思考了會,說道:「那三天後丁戴兩家的官司,我們得看看了。」

  「不但如此,雄飛你最好喬裝打扮一下,在松江府此處,打探打探消息。」陸森雙手負在背後,透過窗口看著天際:「如果兩方都沒有錯,那麼就明顯是有人在暗中搞鬼了。」

  展昭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陸森是文官,還是天章閣直學士,確實有指揮展昭的權力。

  況且兩人關係極好,與其說是指揮,倒不如說是互相幫忙。

  而且陸森還有句話沒有說:有人在挑撥地方軍卒的關係,同時也在挑撥他和朝堂的關係,甚至想把他暗中綁走!這些事情,似乎是同時進行的。

  暗中做這事的人,甚至還把他當成的獵物。

  這就很不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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