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曲線救國

  每一篇小說都在不同的雜誌上面，《小說選刊》並不做原創內容，他們做的就是從浩如煙海的其餘雜誌中慧眼識英才，因此需要把這些初步選中的小說做一次全面梳理。

  「好的，我馬上去匯總，中午之前就應該能交給您。」小劉拿著這被批示過的一迭紙，整個人都沒有太大表情變化。

  每個月都是這樣，編輯們提交上來大量的小說名單，但很大一部分在這一步就會失去資格，只有極少數能進入到複試裡面來，最後登上雜誌的更是鳳毛麟角。

  他拿著名單轉身朝著辦公室外走去，還沒等回到自己辦公桌就被塗美倫給中途截胡了。

  「劉哥，劉哥，我悄悄問你一件事喲，我那名單有幾個被刷下來了啊？」

  塗美倫拉著劉駿的衣服就不鬆手，想要得到第一手的消息，看看自己熬夜的價值有沒有被實現。

  小劉看了看編輯部內忙碌的眾人，他知道眼前這個剛入職沒多久的小美女跟老大關係不淺，所以也就沒有擺什麼架子，低聲說道：「你那十篇小說，就存活下來兩篇，其餘的都被打下去了。」

  「啊，只有兩篇啊！」塗美倫的語氣裡面充滿了失望，「那《鄉村教師》有沒有存活下來？」

  「等等，我看一下。被劃掉了，這居然是科幻文？」小劉都被驚訝到了，他第一次看見有編輯推薦科幻小說上來的，「你推薦什麼不好，居然推薦科幻小說，我們雜誌社創刊以來就沒刊登過十篇。」

  塗美倫捂住自己的嘴巴，瞪大了雙眼，「不會吧，將近40年時間沒有推薦過十本科幻小說，這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

  「一點沒誇張，我們雜誌社代表著主流文化的態度，你知道的，科幻文學終究還是小眾了一些。更何況，《科幻世界》雜誌社跟我們也沒有任何合作關係，不會刊登上來的。我先去忙了，老大還等著把所有小說找過來呢，有時間再聊啊！」

  「嗯嗯，劉哥再見。」

  塗美倫揮了揮手之後，就一臉沮喪的回到自己的辦公桌旁邊，下巴擱在桌面上，一隻手漫無目的的轉動著水杯。

  她知道一些雜誌社的內幕，其實也不是很公平，因為《小說選刊》雜誌社跟另外的雜誌有合作關係，所以會優先從合作的雜誌裡面挑選文章。

  比如跟《幻想1+1》、《武俠》、《奇幻時代》、《人民文學》、《幻想樂園》等雜誌都完成了交換工作，《科幻世界》就像是後娘養的一樣，備受歧視。

  雖說《科幻世界》銷量也還不錯，八九十萬冊一期，但偏偏得不到主流文化的青睞，武俠小說作家的待遇就比科幻好得多，因為國內是武俠小說的溫床。

  塗美倫越想越不甘心，她將自己桌上的《科幻世界》拿了起來，然後悄悄給陳佳璇發送了簡訊。

  ……

  碩大的燕京圖書館藏書豐富，一排排擺滿各類圖書的書架整齊的矗立著，林翰這會兒站在科幻系列書架旁邊慢慢尋覓著自己感興趣的作品。

  跟其餘文學相比，科幻文學所占據的書架就那麼幾排，中外頂級作者的書都有所收納，但來這裡借書的人卻是少數，同等興趣的人並不是很多。

  喜歡科幻的讀者們大多自己就收藏了這些感興趣的書，很少有人跑到圖書館裡面去借，甚至一些大學的圖書館都沒有多少本科幻文學。

  就跟武俠文學相反，中國的武俠小說暢銷海內外，影響力非同一般，武俠電視劇、武俠電影精品層出不窮，出口到其餘國家是常事。

  而美國那邊則是科幻文學極其發達，擁有相當多頂級的科幻小說家，每年好萊塢生產的科幻電影更是風靡全球，一些科幻類電視劇集收視也很高。

  科幻文學在中國基本上就是一塊短板，很少有經典之作誕生，大部分都是翻譯外國人的作品，國產科幻佳作少之又少。

  幾乎是一個人霸占了這個區域的小說，想看哪本看哪本，林翰拿了一本美國作家寫的《月亮上的弧線》，他坐在椅子上開始閱讀起來。

  只是才剛剛翻到目錄，陳佳璇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忘記切換成靜音模式的手機迅速響起來，林翰在別人投來嫌棄目光之前快速把電話給接通，然後自己小跑著到抽菸區。

  「林翰，你在聽嗎，怎麼不說話呢？」

  陳佳璇非常疑惑，她餵了好幾聲都沒有回應，「喂，你能聽到我嗎？」

  「可以了，剛剛我在圖書館裡面不好接電話。」

  「是這樣的，《小說選刊》那邊的編輯給我說，她把《鄉村教師》推薦上去，結果被斃了。但如果你能寫出一個好的推稿理由來，她願意再試一次。這是我一個小時候的玩伴，人挺仗義的，你能不能寫出來？要是可以的話，就儘快發給我。」

  抽菸區裡面吞雲吐霧的人並不算太多，但林翰只能在這裡吸收二手菸的毒害，他想了想，大概明白了陳佳璇想要表達的意思，科幻類小說先天性受到歧視，這種題材就會被pass掉，想要刊登上《小說選刊》就必須得另闢蹊徑，挖掘出科幻小說中符合主流文學的地方。

  於是他回答著說道：「我試試，順便幫我謝謝你的朋友。」

  「別試試，給我用盡全力。你自己說的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能不能抓住就看你，所以別跟我說話了，快去想想！」陳佳璇語氣很暴力，她可不允許機會就這麼被錯過。

  林翰被這麼一說，渾身也有了奮鬥的動力，他堅定了語氣，「沒問題，給我十分鐘！」

  掛掉電話之後，他就慢慢回到剛才的座位上，用手機連上圖書館的WIFI，自己認真思索起來，怎麼挖掘才符合主流文學的喜好呢？

  首先這勉強算得上是一部農村題材的小說，這恰好是主流文學最愛的類型之一，另外暫時忽略掉科幻方面的內涵，小說裡面也有部分內容是關注現實、關注鄉村教育，反駁讀書無用論。

  這本書的魅力就在於脫離了繁雜的背景，專注於小人物跟大命運的衝突，科幻部分也有一定的折射現實意義。

  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在曲線救國，林翰覺得寫推稿意見比重新寫一本小說還要困難，他得考慮到看這篇小說那些老古板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