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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1:36:56 作者: 蘇他
林羌覺得柚子有點酸,不吃了,塞他嘴裡:「那你現在生氣了?」
靳凡說:「他問了我一句話,為什麼要仗著你愛我,就讓你跟我過苦日子。你可以選我,我為什麼心安理得接受你的選擇。」
林羌覺得有趣,靠在床頭問:「你怎麼說?」
「我沒說。」
林羌感慨:「簡老師穩定發揮,還是一句話就扎到心窩肺管子。」
靳凡剝完了,倒入一點蜂蜜,拿了小叉子,再遞給林羌,回身拿了幾張卡,放在她面前。
林羌不看卡,只看向他。
靳凡重新坐下,跟林羌對視:「本來也都是你的,簡宋的提醒讓我意識到,你有權利知道這一點。」
林羌選他是愛,但愛不能生活,生活得更好要錢。簡宋沒說錯,用愛這個字綁架一個人過苦日子,沒有比這更無恥的事了。
林羌暫時不懂。
靳凡就告訴她:「第一張是賣房錢,想租房可以,想買癸縣一套四居也夠,都依你。」
林羌挑眉:「遠洋風景賣了?」
「那是我爸留下的,我賣的是我奶留的南京那套。」
「哦。」
「我爸因公殉職有一筆撫恤金,他工資平時也花不著就存了不少,我奶拿他這筆錢和她自己的一部分存款投了一個連鎖花店一個結婚旅拍。每年分紅就有不少,固定打到第二張。」
林羌掀開看了一眼,沒說話。
「第三張是我的錢,有在戰區時的工資,有南廠修車時的工資。還有早些年給戈昔璇的,她擅長理財,近年也有一點進帳。」
靳凡說完病房靜得落針可聞。
許久,林羌說:「所以那天買戒指我能挑最貴的。」
「我以為第一次除了戈彥那些,我另外給你一些,就是說我有。雖然不多。」
林羌記得,但以為那錢也是他從戈彥那兒要來的,甚至她還擔心過哪天戈彥出事,給她這些錢會被法院追繳回去。
交代完卡的事,靳凡拿來遺囑,遺囑上唯一繼承人林羌二字,還有戈昔璇和周拙這兩位見證人的簽字,赫然醒目。
沒等林羌反應,靳凡繼續說:「其他七七八八與人合股做的買賣都在上邊,基本是我奶活著的時候給我攢的,有些可能涉及其他合伙人,所以寫了這個東西,為了你拿在手裡名正言順,免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林羌看著上邊一月幾號的日期,這是,他們之前在北京的時候……她突然心堵,眼發熱。
「想活和能活不是一回事,我不知道我哪天離開,你跟我太虧,我希望你在我離開……」
林羌不聽他說,撲過去摟住他的脖子,罵道:「別他媽扯淡了!我在一天,你敢死,你試試!」
她明明做了手術,聲音和身子卻仍像冬日的窗花一樣顫動飄舞。
靳凡心頭髮緊,把她抱得牢:「好,我們不想了。」
林羌鼻尖在他耳後蹭來蹭去,她不再發一言,她想這樣貼著他,讓他知道,她不喜歡他剛才每一個字。
她從床上朝他一躍,跨坐到他腿上,蹭得不過癮就扭頭咬一口,咬出一排沁血牙印。
靳凡不忍心,不再說了,反正主意不改。等林羌情緒平復一些,他偏頭問:「那卡你要不要?」
「要。」
「都給你。」
林羌住了一周就出院了,續命成功不論,只說她可以正常地生活至少五年。
回到癸縣又是傍晚,日光昏沉,晚風陣陣,林羌沒問靳凡去哪,想來除了車行就是家,沒想到是那條封閉路。幾輛熟悉的車停在路中央,小髒辮他們蹲著、站著、靠著、坐車頂,實在吊兒郎當,卻年輕得好看。
小髒辮雙手聚音大喊一聲:「大嫂!」
他們衝著林羌笑,笑得特傻,嘴角都咧到耳根了,但停不下來,他們看起來好想她。
日子怎麼那麼久?怎麼這麼久才看到她安然站在那兒。
林羌微笑,風把她的絲巾一角連同乖張的髮絲一起拽向後方,左手緩慢地抄進風衣口袋,問:「又要飆車啊?」
「走嗎大嫂?試試我的車技!」小髒辮仰脖喊。
第一次他帶林羌過彎就說了這一句,林羌還記得他尾巴翹上天的驕傲不羈。
「大嫂你別信他,他有什麼車技啊,他那個垃圾技術!」蒜頭不遺餘力地拆他台。
脫索說:「還是我的車坐得最穩當!」
「我是唯一坐過大嫂車的!你們不要在這兒瞎叫喚了!」小鶯睨他們一圈,哪個她都看不起。
他們互相不服,互相「詆毀」,推推搡搡又罵又笑的,在林羌的眼睛裡放映了很久。
時間無聲,悠悠哉哉又是一個日頭圓滿地落幕。
林羌回醫院上班了。
早上查房她回到科室辦公室,桌上有一個塑料飯盒,打開飯盒是熱騰騰的豆包和剝好的粽子。她停頓了很久,慢慢彎唇。
曹葒正好進來,也不看她,只是路過她放了一盒熱好的牛奶:「昨天就沒吃早飯,不要剛做了手術以為好了就嚯嚯自己。」
林羌拿起牛奶、豆包,扭頭溫笑:「謝謝葒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