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尷尬與感動齊飛（1）

  「楚軒逸？你什麼時候跑到加油站來了？」我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

  「哎喲，體驗生活嘛。」他把帽子拿回去，戴好。

  女性的柔美完全消失不見，變成了一個稍顯秀氣的俊美少年，再沒有了那種雌雄莫辯的錯覺。

  就這麼尷尬地站了十分鐘。

  氣氛有點怪怪的，我決定說些什麼來打破堅冰，「現在可以加油嗎？」

  「可以。」楚軒逸愣了一下，打開了加油閥門。

  液體進入代步車的時候，指示燈亮了起來，有三個部位因為我的生疏駕駛而出現了一定的問題，簡單地說，就是出現了裂紋。

  「這維修應該要浪費很多器械吧。」

  「沒事兒，就當是交了學費。」楊七銘說著，蒙住了我的眼睛。

  楚軒逸在一邊用崑曲的唱腔，唱了一句：「現在開始！」

  真是有點尷尬，我平時也不屬於什麼文藝少女文藝青年的，冷不丁地聽到這麼一個唱腔，我是拒絕的。

  「一會兒聽我指揮，遇到台階的時候我會提醒的。」楊七銘溫熱的氣息就在耳邊，有些癢。

  「好。」不知道他們要幹些什麼，但反正也不會受到傷害，還是配合為妙。

  我記得在很小的時候，曾經靜心為父親準備一個歡迎會，父親出差回來的那一天，應該有接風洗塵，還有休閒娛樂，寫計劃，買蛋糕之類的食品，請幫手……

  那年的我，為父親準備的，已經是我能夠呈現的最好狀態了。

  母親也在外地出差，一年也見不了幾次面，從我有記憶起，就是一個人生活，身邊沒有人類陪伴，只有幾台家政型機器人。

  然後就在一個溫暖的午後，父親乘車回來，風塵僕僕卻依舊是精神很好的樣子。

  「爸爸，歡迎回來！」我捧著一個小小的蛋糕，期待著嘉獎。

  「別鬧。」父親拿出通訊器不知道和誰在交談，繞過我就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子的心情，我沒有哭泣，只是默默地把小蛋糕扔進了垃圾桶，坐在床邊，腦子裡空空的，感覺好像做什麼事情都提不起勁。

  當然，第二天，父親又有事出差了。

  依稀記得自己的努力白費其實是比較難受的一件事情。

  但是，也會習慣吧。

  就像對疼痛敏感的人，只要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受傷，到最後，也會麻木的。

  現在的我，只是不想讓這兩個傢伙失望而已——其實本王只是想休息想睡覺而已。

  「台階到了，記得抬腳，有十二階哦。」楊七銘說著，溫熱的手掌挪動了一下，我看見了些許風景。

  有種管中窺豹的感覺，匆匆一瞥，好像是我很熟悉的一段路，所謂近鄉情怯，我現在有點緊張了。

  人的一生都在遠離家鄉，成長的過程，就是離自己的家鄉越來越遠的過程。偶爾能回到那個城市那個地方，但一切都不再是自己熟悉的樣子，我們隨意地將滿載自己記憶的牆壁推倒，我們隨意地賣掉廢舊的書籍。

  當白髮蒼蒼想要懷念的時候，卻發現什麼都沒有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楊七銘終於說了一句：「到了。」

  他將自己的手從我眼睛上拿開，還評價了一句：「睫毛在掌心扇動的感覺，原來是這麼撓人的……」然後這人的二貨屬性就被開啟了，他將右手覆蓋到右眼上，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難道是在不停地眨眼？

  我貌似答對了。

  「睫毛不夠長，不舒服。」他吐槽了一句，然後拉著我的胳膊就往前邊衝去！

  力道大的我疑心自己下一秒就會散架！

  面前是一個小小的公園，現在正圍了一圈喪屍，我看見一些火光——剛才的傷感還沒來得及擴散就被一種名為尷尬的情緒代替了。

  #楊七銘：少女，我帶你飛！#

  因為楊七銘手滑，我由於慣性，直接飛了過去！

  圍在一起的喪屍應該是讓開了，因為我撞到了一個軟軟的物體，散發著香味，然後，我勉強睜開眼睛，看見一些黃色。

  「王跌進蛋糕里了！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趕緊把她救出來啊！」

  在蛋糕里的我，表示很無奈，有這樣一群下屬，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對了，剛剛還在回憶蛋糕的我，現在就在了蛋糕里，這算不算未卜先知？

  還是沒有喪屍來拉我，我緩了一下，自己站了起來，頂著一頭的奶油和蛋糕碎屑。

  尷尬n次方。

  「秦月……你，沒事吧？」楊七銘將一塊濕毛巾遞給我，手上還有一盆水——所以剛剛他沒有來扶我就是去接水了嗎？

  喪屍的恢復程度，或者說是異變程度還不夠高，才會表現出一種相對弱智的感覺吧，我這樣安慰自己，默默地用毛巾擦了擦自己頭上的奶油什麼的。

  但是根本就沒有用好麼。

  再過一會兒頭上身上的東西就會散發出一股餿掉的味道。

  「你們找我來究竟有什麼事情？」我強壓下心中的怒火。

  「我們只是想說，生日快樂啊。」楚軒逸用小推車不知道從哪裡又推來一個大蛋糕，「我的女神，你今天生日，忘記了嗎？」

  我還真的忘記了。

  我現在只是好奇，為什麼連蛋糕這種東西都會有備份的？難道本來是打算自己結束以後再吃一個嗎？

  等等，有這種風俗的……好像是扔蛋糕？扔一個砸一個？

  喪屍的時間並沒有開始流動，這樣的生日，有意義嗎？

  「可是，我的年歲暫時不會增長了。」

  有人比自己還關心我，也是挺不錯的一件事情了。

  總比一直被忽略，卻還要默默在自己的崗位上浪費生命，有苦不能言，言說了也沒人傾聽這樣子好多了。

  莫名地有些感動。

  「那我們每年的今天都給你過生日，年歲不會增長，永遠都是二十五歲，不管時間流不流動，好麼？」楊七銘的眼睛，在燭光下非常耀眼，很溫柔的樣子。

  「好。」

  敵不過歲月流逝，我總會白髮蒼蒼的。

  你說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