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與白的劇本

  【正在進行神經連接……連接中……無外設……心率正常……呼吸正常……無任何特殊情況……連接成功】

  【由於您是第一次進入遊戲，系統將實時進行規則說明】

  【普通對抗模式：由兩名及以上玩家組成的遊戲模式，該模式中兩名玩家將隨機處於鮮明的敵對立場，以主線任務為中心進行遊戲】

  【鑑於敵對玩家身份，對方已完成深度神經連接，正在進行遊戲，倒計時600、599……598……】

  【遊戲開始，接下來進行劇本簡介】

  周遭的景物猛然一變，在夜幕的籠罩下，一座由墨黑線條勾勒，純白底色，仿佛還沒上色的素描畫般的城市出現在他眼前。

  乍看上去平凡無比的城市其視角由遠及近，旁白同時響起。

  【A市的連環殺人案已持續多日，每當夜幕降臨就意味著多一位無辜的遇害者，你的身份是一名協助警方的名偵探，你發誓要將真相查個水落石出，讓這樣的夜晚不再繼續】

  【主線任務已更新，當前任務：找到二階堂警部】

  耳邊響起一道機械性的系統提示音，更衣緩緩睜開了眼睛。

  深秋的空氣有些發寒，昏暗的路燈來回搖曳著發出嘎吱嘎吱的不堪重負之聲。

  面對這黑白兩色組成的單調世界，他有些不適應。

  「前輩，再往前就是案發現場了。」在他身後，一位身著風衣，神情嚴峻的青年提醒道。

  更衣微微側身瞥了他一眼，後者見狀沖他一笑，語氣裡帶著些許玩味兒，微微躬身，擺出一副紳士做派補充道。

  「怎麼了？有什麼是身為助手的我能做的？」

  「沒什麼。」更衣搖了搖頭，同時對於眼前這個npc有了大概的推測，這是他進入「無限對抗」這款神經連線遊戲的第一個新手劇本。

  通常來說，像這種網遊性質的遊戲的新手教程里多半得有個老爺爺大姐姐亦或小精靈之類的npc進行新手引導，眼前這個所謂的助手顯然就是那類npc。

  更衣在進入劇本前，在神經連接狀態下等了已進入深度神經連接狀態下的敵對玩家十分鐘。

  換算成時間流逝就是十分鐘乘以十，也就是一百分鐘，合算起來就是一個半小時。

  「嘖嘖嘖，既然是處於鮮明的敵對立場，而我的身份又是偵探，那麼對方的身份肯定是殺人兇手了。」

  按照劇本簡介里所述，他是偵探，而劇本則處於連環殺人案中，對方的身份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那麼第一個問題來了，既然是連環殺人案，那麼對手是如何在短短一個半小時內在不同的時間點上完成連環殺人案的？

  難不成對方能在不同的時間點上跳躍？

  還是這個劇本本身就是超現實設定？

  亦或對手只是完成了連環殺人案中的一環？

  ……無數的揣測在他腦中浮現。

  思緒間，他已跟著助手來到了案發現場。

  眼前的場景在鬼子的影視作品裡並不少見。

  面前是一條公路，東側是公園，那種很常見的日式公園，西側則是一整條商業街。

  此時整條街已經被黃線封鎖，兩輛警車停在封鎖線外，封鎖線以內的地面上，沿街店的招牌乃至更遠的地方都零散的沾著一些血跡。

  更衣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漆黑的瞳仁里映照出鮮紅，這是他進入這個黑白世界以來第一次見到第三種色彩。

  與正常的血色不同，通常而言靜脈血是暗紅的，偏黑，看上去像是畫板上被調色多次的低劣顏料，動脈血則是鮮紅的，晶瑩透滴，仿佛紅水晶般，美得不真實的鮮紅。

  這兩種血在脫離身體一段時間都會道殊同歸，變成毫無色彩可言的血跡。

  然而眼前的血跡卻與正常的血色完全不同，即便已經不再新鮮，變成了過往的痕跡，卻依舊散發著詭異的紅芒，純粹的，鮮紅鮮紅的紅芒。

  一位身高接近一米九，壯碩宛如泰森的警察正倚著一輛警車，兩指間叼著一根細若牙籤的香菸，當然這只是相對而言，默默抽著，見他來了連忙揮手「您就是比屋九九六先生吧？」

  「為什麼會是鬼子名？」

  「這名字好奇怪有沒有？」

  「你那一副釋然的表情是什麼意思啊？你難道不感覺很違和嗎？」

  更衣在心底默默吐槽著，默不作聲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助手，見對方眼裡閃過與自己一樣的驚訝，隨即向那位高大的警察揮揮手。

  「我就是！」

  「我是大野康，警部他們已經等很久了。」

  對方說著，指向二樓，說罷他就扭頭帶路。

  來到二樓，只見有兩名警察，其中一人長得很矮，目測也就一米六的樣子，眼睛又細又長，還留著八字鬍，眉宇間有一股說不出的猥瑣勁兒，就是神情很嚴肅。

  還有一位警察蹲在一具屍體前，正背對著更衣。

  「你終於來了，請過來看看。」

  二階堂警部，也就是蹲在屍體前那位緩緩開口了。

  【當前任務已完成，主線已更新：在兩小時內推斷出兇手】

  系統提示響起，任務後面還帶著一個計時括號。

  這是一間再尋常不過的居民房，除去兼臥室客廳陽台廚房多用的大房間便只剩下巴掌大小的廚房與廁所。

  在房價普遍離譜的當今，像這樣的居民房深受島國工薪族的熱愛。

  此刻，屋子裡到處都是血，地板上，天花板上，電視上，桌子上……越往玄關的方向越是斑駁。

  房屋正中央正橫躺著一具屍體，那是身著雪白連衣裙的少女的屍體。

  「我仔細檢查過這具屍體，軀幹嚴重變形骨折，且有十分嚴重的切傷，你看。」

  警部將屍體的右半身微微抬起。

  「這傷口太奇怪了，我看了二十年屍體還是頭一遭見。」

  少女雪白的連衣裙已被鮮血染紅，小腹上突兀的出現一道猙獰猩紅的傷口，沿著小腹一路呈螺旋狀向上，毫無阻礙或是停頓的跡象，以一種刁鑽的弧度蜿蜒兩圈，順著肋骨一路來到脊背。

  更衣注意到一個奇怪的地方，少女的連衣裙衣擺不對勁兒，左側的裙子緊貼在身體上，右側卻十分寬鬆。

  「傷口過於嗯……絲滑。」

  警部停頓一會才憋出這麼個詞。

  「且角度十分刁鑽，很難想像是人類能做到的，即便是那些殺人如麻的殺手也絕對無法做到這種程度。除非兇手是忍者，或者是小說里的武術高手。」

  更衣站在原地，全神貫注地盯著屍體，用手扶著下巴，作沉思狀。

  他自始至終都沒說話是因為不想破壞警部的推斷，不想破壞系統給他的寶貴信息。

  「是想引導我往超自然方向推斷嗎?」他喃喃自語。

  「那麼，關於外面的血跡你是否有什麼推斷呢？如果只是被害者在逃跑途中留下的，不至於濺到接近二樓的店牌上吧？」

  他問警部。

  「我不知道。」

  警部給他一個無法反駁的答案，隨即轉過頭來，露出一張四十多歲，鬍子拉碴的大叔臉。

  「所以我才找你過來，名偵探。」

  更衣仔細在周圍檢查了一遍，又伸手撫摸屍體，甚至俯身用舌頭舔傷口，還特意問了警部案發時間等情況。

  與他的推斷相吻合，死者是在一個多小時前死亡的。這間屋子也不是她的。周圍並沒有目擊證人。

  「真是頭疼啊，我可不擅長這種動腦子的活兒。」

  更衣揉著太陽穴，腦中迅速浮現出少女被神秘人一路追殺，甚至被對方用升龍拳轟上天，最後逃到此處慘遭殺害的場景。

  正當他沉思之際，毫無徵兆的，屋外一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