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天渾如雞子

  遂古之初，天渾如雞子。

  雞子無清濁，其後有太、蒼二靈降誕，太為清，蒼為濁。

  太、蒼之後有萬千世界孕育，眾生紛繁。

  佼佼者如昊、燧、命、荒等人，超脫了原本的世界，成為遂古的無上強者。

  時人尊稱最強的那六位為天！

  與天殊榮，這種稱呼算得上是莫大的榮耀。

  雞子無漏，這些遂古強者超脫世界之後，發現還有一個更大的樊籠限制著他們。

  原以為渾天孕育了他們，只是天的自行運轉。

  沒想到渾天誕生這些生靈，純粹是為了吃。

  渾天內鬆動的規則極易被感知到，所以這些遂古強者很容易就在自身孕育出了大道，遠比在各自世界中更為便利。

  等那些鬆動的規則變為大道時，渾天掀起了紀元的輪迴。

  所謂的紀元輪迴，就是悶殺。

  無人能超脫出渾天，只能被悶死在這個如雞蛋般的宇宙虛空里。

  遂古強者死後的大道都被渾天收回，重新「吃」了下去。

  吞掉的大道越多，雞子就愈發渾厚，他們想要超脫渾天的希望就更加渺茫。

  這群凌駕於世界之上的遂古強者悲哀地發現，自己不過是在替渾天放牧大道而已。

  不完整的規則培養成大道，然後就會迎來渾天的收割。

  太、蒼等六位天洞悉了渾天以大道為食的本質，便憤而伐天。

  王淵看到了遂古之初的景象，也看到了那些遂古強者被收割大道的畫面，比起現在更為殘暴酷烈。

  六天與渾天之戰在王淵眼中慢慢揭開了畫卷。

  太天與蒼天一如王淵在國度之地看到的那兩個石像一樣，身化巨人，舉手托天。

  再仔細看，卻是太、蒼擎住渾天角落，打算以己力撕開渾天的束縛。

  後方則是剩下的四位天。

  俊逸倜儻的昊天，猙獰三眼巨猿之身的燧天，野蠻無道的荒天，還有最為神秘無法形容的命天。

  沖天之意鋪陳其間，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六個天的身上。

  渾天只是一股宇宙意識，沒有身軀顯化。

  但它吃下了無數大道，能夠使用的力量不再如遂古之初那般薄弱。

  面對六天的圍攻，渾天遊刃有餘，無數大道光輝並起。

  六天面對的敵人，相當於以前死去的所有遂古強者。

  再加上渾天之威，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失敗。

  他們連渾天的真實面孔都沒有逼出來。

  昊天、燧天隱遁，荒天詐死，命天神秘無蹤。

  太天與蒼天也被渾天擊敗。

  畫面再轉，太、蒼不知為何起了爭端，這其中似有渾天攪弄。

  太和蒼戰於常梧之野，太天、蒼天均歿。

  只留下殘存不死的意念化作了兩方文明，延續了太、蒼二天的敵視。

  值得一提的是，王淵遍觀那場伐天之戰，卻沒有發現渾天吞食這六人大道的跡象。

  回想現在遇到的昊、荒以及燧，王淵認為這幾人逃過了渾天的捕食。

  不過讓王淵疑惑的是，太和蒼的的確確死了，就連大道也被殘存意念固化在其中，演化成了後來的聯邦文明和國度文明。

  突然間，王淵瞳孔一縮。

  他想到了一個令人膽寒的可能。

  太和蒼會不會真的死了，然後渾天故意沒有吞食他們的大道。

  而是留在塵世，演化出副本師和地圖師兩種職業。

  再然後，副本師和地圖師又能誕生大道.

  雞生蛋，蛋生雞！

  嘶，這樣一想，渾天的算計就真的太恐怖了。

  王淵紊亂的心神迫使他的視線從火焰畫卷中脫離，他又回到了現實。

  「成為天，敗為賊。」韓道友的聲音在王淵耳邊響起。

  王淵恍然，敗於渾天之手，六天就是六賊。

  若是勝了，這一切都將由六天書寫。

  但王淵隱約覺得六賊可能還有其它的含義，不過他所知不多，只有少許猜測。

  韓道友繼續說道：「燧的傳火大道與我的繁衍大道十分相似，它要沉寂一段時日，藉助我的大道來遮蔽渾天的視線，所以我才能暫時借用燧的力量。」

  「救活你那種劫大道的，便是傳火之力。」

  薪盡火傳，取意其中，種劫大道才能恢復生機。

  王淵莫名地看了韓道友背後的火焰一眼，心中心思繁雜。

  「為何選擇救我？」王淵從不相信無緣無故的幫助。

  這種從遂古活下來的存在，亞聖在它眼裡恐怕連螻蟻都算不上。

  即便是韓道友，和王淵的關係也沒好到那種出手的程度。

  要說裡面沒什麼貓膩，王淵是不信的。

  韓道友卻搖頭表示不知，他開口道：「救你是燧的意思，我只是順手而為。」

  王淵聞言沉默，這種答案模稜兩可，根本不能解決他心中的疑惑。

  燧這樣，昊也是這樣。

  甚至回想在費倫蜃境中的無數危機，最後都被巧合瓦解。

  這一切似乎都像是安排好了一樣。

  看來要想解決這些謎團，必須晉升聖祖後才能辦到。

  王淵將種劫大道收歸體內，重新蘊養靈魂內壽元耗盡的那兩個世界。

  世界壽元清空只是一瞬，裡面的生靈沒有死亡，不過狀態被定格了，如果世界的壽元得不到補充，這些生靈會隨著世界一同死去。

  所以王淵只能靠種劫大道反哺世界。

  不過這樣做有一個好處。

  用種劫大道的力量替代世界的壽元，可以讓兩個世界的本質變得純粹，只留劫力這一單獨的存在。

  受此影響，世界內的生靈產生劫氣和劫數的品質會得到質的提升。

  王淵沉默片刻，旋即開口：「韓前輩，我便不多留了。」

  他這種狀態不適合留在薪火之地。

  時間緊迫，王淵必須抓緊時間踏入聖祖境界。

  韓道友點頭：「自去無妨，不必擔心渾天教主，他不會再出手了。」

  韓道友說得信誓旦旦，似乎料定渾天教主不再對王淵下殺手。

  王淵聽到渾天教主幾字，心中殺意凜然，總有一天要殺了此人。

  待王淵離開後，韓道友轉身面對虛無火焰。

  「燧，為何不直接告訴他，救他的真實目的？」

  繁衍大道之中傳出一個溫和的聲音，和燧那猙獰的三眼猿面孔渾然不似：「時機未到。」

  「一旦提及，渾天有感，最終會充滿變數！」

  「這一切都要靠他自己去領悟。」

  「若成，眾生之危可解！」

  「若敗，不過是讓渾天多了一份食物。」

  韓道友聞言肅穆，他默默無言，眺望向原先聯邦文明的遺址方向。

  他臉上浮現一絲悔恨和迷惘，口中喃喃：「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