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1章 故事3

  他看著這個比自己大五歲的十三歲女孩，她的手心中拿著一個毛絨小熊，尾巴上吊著一張標籤，上面寫著自己的名字，還有一段話，很簡短的話，以及一個她用原子筆畫出來的簡筆表情。

  那天，他就愣愣地看著她，眼中有說不清的情緒，他見她笑了，似乎是遇到什麼有趣的事情。

  「對不起啊，那個時候我不是不你理你，是陽喆被人騙到樹上掉下來了，摔得挺嚴重的，老師們不在，我忙著把他送去醫院，唉，也真是的，那些搗蛋鬼就只會欺負他。」

  「好了，你別難過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來這個是給你的生日禮物。」

  她或許不知道其實男孩更喜歡那些機器人，奧特曼的玩具，但是，他第一次聽到生日禮物這個詞，他在大表叔家的黑白電視上看過生日禮物，很多，也很讓人羨慕，但是他們家太窮，過生日時只有那些家境比較好的人家才會殺一隻雞，給孩子吃好一點，而他的家，他並沒有過一次生日，甚至以為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不會過生日，這只是電視上面才會有的。

  這個毛絨小熊，是他收到的第一件生日禮物，他無法重複那個時候的心情，只是那一天的日期，被他死死的記在心裡，並不是那天是自己的出生日，而是因為那件禮物。

  這是他最珍貴的物品，還有那個包著紗布的手，如果可以，他願意一輩子都不會好，一直包著它。

  也是因為這一天，他內心之中對清白的依賴被無限放大，從此以後，他就像一塊狗屁膏藥一樣每天都跟在她身後，像個已經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一樣，只有她開口，他才會說話，平常的時候，他只是一個會動的雕像而已。

  他想一直跟在她身後，跟著這盞燈，可是，他會害怕這個女孩有那麼一天突然消失不見，每次有夫婦過來準備領養一個孩子時，他的心裡都會莫名害怕，但好在，清白似乎經歷過一些事情，讓她很抵抗那些要領養孩子的夫婦，每當到這種時候，她都會躲起來，坐在隔牆下面的小石凳上看著那些要領養孩子的夫婦進來，又帶著一個滿臉開心笑容的孩子離開。

  某一天，因為一些事情他被張老師強行拉到了一件房間，他看到的是一個穿著白大衣的醫生，他向自己問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最後，他只看到這個醫生對張老師說了什麼，張老師看著自己，眉頭皺了一下。

  「醫生，你說的是真的？」

  「好歹幹這麼多年了，不會猜錯，雖然人格有這方面缺陷，但不是太嚴重，很輕微，勉強可以過，明天就給他申請一下。」

  「那行吧。」張老師的聲音傳過來，看向林傑的目光帶著擔憂，他不知道是什麼，只能不知所措地時不時看向門口。

  「哎呦，還是通報一下，現在不嚴重，以後說不定。」

  張老師旁邊的一個男人顯得很嚴肅，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很害怕林傑。

  他聽到張老師只是說了句：「行，我會向上面匯報的。」然後，她便帶著自己離開了這裡，在他要去找清白的時候，他聽到那個男人對自己說了一句：「小怪物！」

  他沒有說什麼，他也不會去刻意明白這句話的真正意思，對他來說，大人們嘴裡說的話總是有些奇怪。

  沒幾天，他得知了假期快結束了，他也是在那天知道了有暑假這個詞，才幡然反應過來，在父母沒有離婚之前，他在上學。

  而他的學校，從山區轉到了社區附近的一座普通學校，他開始惶恐，特別是知道那個學校是寄宿的，不能將福利院當成自己的家，放學就可以回去，他更加慌張，卻不敢告訴任何人，對他來說，自己的目的是非常羞恥的！

  人們總說人一到十五歲就會感覺時間過得好快，但是他發現，即使自己距離十五歲還有很長的時間，但時間過得也非常快，五十天的假期，聽起來好長好長，但似乎也只過去幾個星期而已，很快很快……

  他等到了上學那一天，看見了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寞然發現這裡與自己有著很大的區別，說不出來的感覺，他不敢說話，只有新老師的講課聲響起他的心才平穩下來。

  新的學校很大很大，完全不是他之前那個山區學校可以比的，可越是這樣，他越恐懼，越驚慌，太大的環境對他來說似乎並不友好，好在，學校是九年一貫制的，上初一的清白就在不遠的初中校區。

  中午放學時她找到了自己，問自己第一天上學習不習慣，他點點頭，表示還可以，並沒有說出自己最真實的感受。

  或許是她出於憐憫，也或許是自己整日跟在她的身後，在她的心裡占了一定的位置，讓她將自己當成親人來看待，但不管是什麼，總之，他很開心，因為他已經將清白當成了自己的親人，甚至比親人還重要。

  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能有正常的反應，能正常地說話，像個正常人一樣。

  但是在課堂中，他就是一個怪胎，雖然坐在教室里，卻幾乎隔離了外界的一切，他的學習成績在第一次測試中就讓人大跌眼鏡，低到不能再有下限，連教他的老師都覺得不可思議！

  從那開始，他變成每一個同學的底氣，每當自己的成績不理想時，他是就是他們的底氣。

  至少還有資格去嘲笑別人！

  這樣的他，不知道多少次被老師叫到辦公室，逼迫他學習，讓他認識最基礎的知識。

  也不知道多少次的課堂是站在講桌上度過的，可這樣時間一長，脾氣再好的老師總有心態爆炸的一瞬間，三年級的時候，在辦公室，平時溫和的老師終於失去了所有的溫和，失控崩潰地怒吼起來，她罵著他的父母，怎麼會生出他這樣一個傻子？

  老師最後還是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對他說了一聲對不起，她怎麼能被一個小孩逼到這種地步？但她怎麼會知道，在林傑的心中，父母就像飄過眼前的塵埃，可有可無，他沒有任何憤怒，只是靜靜地，像個機器人，聽著老師的咆哮聲。

  然後快速的將它們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