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3章 故人之臉

  「姐姐，我先弄弄你，不要走！」

  「姐姐，對不起，你快點走吧，爸爸過來了！」

  「姐姐，你手腕好細啊，對，我後天老師要讓我們交兩百塊錢，你明天能不能給我，然後多給我十塊錢，爸爸媽媽小氣。。」

  「好，明天我給你，你放學比較早，明天你一放學先來我醫院裡找我，我會把錢給你的。」

  「嗯嗯，謝謝姐姐!」

  「姐姐，你在哪裡啊？我找不到你了，嗚嗚……」

  「鶴年，你怎麼跑對面去了？都跟你說不要亂跑了，你怎麼就是不聽呢？快點過來。」

  「是你沒有說清楚，你自己說得在紅房子旁邊的，然後我就來了，誰知道根本不是這裡！明明就是你的錯！」

  「我的錯？明明是你沒有聽清楚好吧？我說得是在對面，你跑到對面讓我找不到你，讓我擔心，我在醫院上班，你也不是第一次來嘛，那邊有醫院嗎？自己人傻還跑到那裡去，你怎麼還怪上我了？」

  「哼！明明就是你的錯，誰會沒事去記路啊，平常都是媽媽帶我來的，而且你們那醫院看起來白不溜秋的，我還以為是別人住的地方，你還說我，憑什麼賴我？哼，回去我就跟爸媽說！說你罵我傻。」

  「好了好了，我的錯行了吧，趕緊過來，我把錢給你。」

  「這還差不多，回去我不和爸媽說了哦。」

  一段段記憶，到了最後一段，在唐業腦海中最後的片段是李晴天在遠處那張及其無奈的面容，其中包含著一點點寵溺。

  那段陌生又熟悉記憶在剛剛湧出後就迅速融進腦海里其他原有的片段，包括在唐業吃下李鶴年進化結晶後得到的那兩段記憶，這些記憶仿佛就是唐業本來就有的，李鶴年經歷過的一切，就是他經歷過的，記憶中那些痛苦，那些美好，他都能清晰感受到！

  根本分不開彼此，這樣的感覺，讓唐業感覺自己就是李鶴年，並不是一個叫唐業的傢伙冒名頂替的，而李晴天，就是自己的姐姐，自己唯一的親人！

  本來對於李晴天那股莫名的親切感變得越加接近現實，這似乎並不是因為自己是喪屍就對其有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切，而是因為她！本來就是自己的親人，一個有著無法磨滅血緣關係的親人！

  最後的記憶片段的視角在在不斷向前移動，視角之中，那天的天氣比較陰沉，所在的臨市下著毛毛雨，而遠方的城市部分似乎被一層薄薄的霧所籠罩，看起來就是是一片灰色的剪影，朦朦朧朧，同時也充斥著一股只有在城市之中才能感受到的美感。

  繁華的街道，來往的人們，美好的人，溫馨的記憶，七號路即將駛來的黃色公交車，公交站台下玩著手機的人們，一股芸芸眾生的氣息撲面而來。

  還有，自己前方穿著白衣的少女，他回頭一看，看到了那輪胎店的招牌，那一刻，他笑頭，他很喜歡看她為自己擔心的樣子，這樣很讓人滿足，回頭，只是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笑容，他需要一直保持著堵氣的樣子。

  醞釀著情緒，他的臉恢復成了堵氣時面無表情的樣子，向著自己姐姐走了過去。

  可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聲，一切美好的時間都在這一刻停止。

  「鶴年，看車，趕緊躲開啊！」

  聽到這個聲音，他連忙回頭，一輛轎車用超過八十碼的速度迎面向著自己撞來，那一瞬間，腦子裡一片空白，所有思緒就像從上衝擊向下的瀑布瞬間斷開，斷開部分一片空白！

  他想動，但是全身都似乎在這一瞬間僵硬住，雙腿還來不及發軟，轎車已經近在咫尺！

  咚！

  他聽見自己胸口上傳來肋骨碎裂的聲音，眼前的世界在翻滾，穿著白衣服的姐姐睜大自己的雙眼，瞳孔之中儘是呆滯！

  她的身影在自己眼中不知道轉了多少圈，到最後，自己的身體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前有點發黑，隱隱間，他看到姐姐向自己奔跑過來，那些雨水落下打在她的臉龐上。混雜著淚水一併劃落下來。

  她臉上的水珠掉落在地上，四面八方的濺開，時間在這一刻停止。

  急促的剎車聲和撞擊聲如同驚雷一般在自己耳邊響起，在這個時候唐業終於回過神來，他的目光傻傻看著李晴天，這個好像是自己的親人。

  不不不！並不是這樣的，她並不是自己的親人，她是李鶴年去親人，自己是沒有親人的，一切都是假的，腦海中的記憶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只是後天進來的。

  不對，自己就是李鶴年，自己怎麼就不是李鶴年？自己的記憶都是真的，怎麼就不是？

  「我是李鶴年？不對！我應該是屍王才對！怎麼可能？但好像哪裡不對。我也是李鶴年啊，為什麼我不是？我特麼到底是誰？」

  唐業精神開始錯亂，雖然臉上看不出表情，但是他的內心之中正在瘋狂怒吼，這種感覺，真是太奇怪了，自己就是屍王，屍王就是李鶴年，這明明是一個人，但是卻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記憶。

  而李晴天那邊，她的目光也是呆呆地看著唐業，眼中的神色說不出來的複雜，兩人都如同著了魔怔，呆滯的看著彼此！

  不知道過來多少時間，終於，李晴天向著唐業邁出了第一步，相應的，唐業也好像被她嚇到似的，也往後面退了一步。

  「不要走，鶴年，姐姐回來了，不要離開我了。」

  李晴天哽咽的說出話，聽到她的話，唐業從她身上感受到的親切感更加濃郁起來，簡直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

  同時，唐業向後退的動作也停止了，他就是這樣看著李晴天邁出第一步，然後又邁出第二步，一步一步向著自己走來，直至她一步一步來到自己身前，她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眼中有驚喜也有不敢置信。

  過了一會，她抬起了手臂，緩緩地伸向了自己的臉，纖細的玉手不斷在自己的臉上撫摸著。

  她沒有說話，目光在唐業臉上打量著，似乎在回溫故人面容，又似乎是在記住這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