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尾聲（一）

  林喬笑了，「在這種環境裡啊。」

  以為她不滿意，初霽閉了嘴，直接給自己的孩子使了個眼色，下一秒，昏暗牆紙還發霉的餐廳里，爆發出耀眼的紅光。

  那是來自孩子身上的光芒，心臟跳動時最耀眼的色彩。

  林喬眼看著氣氛走向恐怖屋式的詭異，肩膀抖動，笑出了聲，「啊，我不是覺得太暗，剛剛的話沒說完，我是說，這種環境裡的燭光晚餐，還挺有一翻風味的。」

  紅光又熄滅了。

  只剩初霽直勾勾的盯著她的笑容瞧。

  「你還滿意。」

  「我很喜歡。」話落，林喬又把他盤子裡烤焦的麵包拿走，起身前往廚房，找到水桶里幾條變異魚，捲起袖子切碎，在盤子裡堆成小山，而後大力捧起，回到客廳，放到了初霽的面前。

  「我之前說不會介意，現在更不介意你和我本該就吃不同的食物。」林喬說：「這是我的實話，裡面沒有謊言。」

  因為沒有細緻的處理，魚塊上的血液從盤子裡滿出來，燭光下看著有幾分滲人，初霽的眼裡是對林喬快要溢出來的愛意。

  「我真的很愛你。」

  祂輕輕用觸手勾住她的手腕，「這一次，相信我。」

  林喬握住那節觸足，目光堅定又認真：「我知道，就像我們說好的那樣，我會永遠愛你，以我自己的方式。」

  初霽吃盤子裡鮮血淋漓的魚，林喬吃祂做的美味三明治和濃湯，飯後，由孩子當夜路燈泡，兩人在海邊慢悠悠的散著步。

  氣氛和諧又親昵，初霽的觸手不受控制的漏出來了一部分，有的掛在林喬的肩膀，有的在她腰上，部分當作尾巴在身後搖擺。

  兩人在夜裡漫步在危機重重的海邊，林喬還在想這幅畫面如果有外人撞見，那一定會嚇得魂飛魄散。

  偏偏，就有這麼一位徒步的旅行家，隔著一座高山，手持精度極高的望遠鏡，捕捉，並用自帶的拍攝功能記錄下了這一幕。

  時間總是會淡化人們心中曾經留下的恐怖，社會趨於安定，執法者和平民的權力高於一切，怪物降臨地球的精神污染事件逐漸成為老一輩人口中的故事，新生兒當成故事聽講的傳說。

  很多年過去，誰都沒在見到過怪物，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但不少生活在新時代里的探險家或者僱傭兵們，都希望找到這隻傳聞中的怪物。

  據流傳，祂的血液可以讓人長生不老，祂的毒液可以讓人直接成為進化者，代價需要人類付出靈魂成為魔鬼的僕人。

  長生，對大部分的人類都有極強的誘惑力，就算變成魔鬼的奴隸也無妨，他們這些人就好比徐福受命於秦始皇，踏上東海探險之旅，尋找傳說中的長生不老藥。

  儘管國家出台了嚴禁對不可言說之怪的探索，也還是有一批大膽而狂妄的人秘密尋找著，試圖偷窺到世界的暗面地帶，找到那隻怪物。

  也僅有人獵奇的想要尋找怪物，將此視為一種榮耀，可惜年年闖入海邊小鎮裡的探險家們，沒有一個人是回來的。

  今年，齊明和自己的探險隊伍得到一本前輩留下的手抄本，裡面詳細記載了有關小鎮的一些見聞，本子是通過漂流瓶流入人群里的，能輾轉被他們拿到，廢了一番功夫。

  他們一共五個人，徒步穿越了茂密的森林，在手抄本上寫的大致方位蹲守了三天三夜，也沒有找到傳說中的海邊小鎮。

  耗費了那麼大的精力還可能什麼也找不到，他們感到失望的同時，還發生了一件危險的事，他們所有人的指南針都失效了，包括一些先進的認路工具，他們進入了連雷達都無法覆蓋的無人區。

  有個好消息，本子上就記載了這處邊緣地帶的信號問題，如果被干擾，那一定是進入了相對接近恐怖的區域。

  或許真的意味著他們已經接近目的地，但帶來的儲備糧快要耗盡，齊明必須馬上找到出路去有人的地方補給。

  現在他們唯一能寄託是身邊一隻德牧犬的鼻子，希望它能帶他們原路返回，但齊明等人跟隨著狗狗返回徒步了三天，第四天的晚上，在他們都不確定是不是原路的叢林裡，狗被不明生物咬了一口，毒死在了樹下。

  五個人死氣沉沉的圍坐在火堆前，齊明的手裡拿著一張老照片，隨後分享給大家看。

  「很早之前，我從爺爺那拿到的，當時有個路過這的探險家，無意抓拍下來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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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暗的海面，大紅燈籠水上漂，粘稠的觸手怪物和看起來像是人類的女孩，並肩而行。

  詭異的畫面僅僅只是定格照片，就激起了所有人的雞皮疙瘩。

  「記錄本里說如果在不是大霧的時間裡進入小鎮，會有很大機率遇到危險，幸運碰見一個女人的話，記得向她求救，如果遇到大霧，那麼你很幸運，這是人類唯一可以安全探索小鎮的時間，所以.是她嗎？」一個人吞咽口水，低聲說。

  齊明收起照片，「大概是。」

  午夜時分，氣溫驟降，一探索隊友從帳篷里爬出，想在附近上廁所，偶然一抬頭，見天空中冒出幾顆耀眼繁星，往遠了眺望，海邊，銀輝升起，明黃的燈籠一排排點亮。

  站在山丘的頂端俯瞰，明明早上還是荒蕪沙灘的海邊，燈火通明，出現一座籠著淡淡穹頂綠光的小鎮。

  他嚇了一跳，脊背沒由來的發毛，立即叫醒了所有人。

  彎彎曲曲的街道構成彎曲的曲徑，石頭堆迭搭建的房屋和堆滿了雪的三角屋頂，石頭路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一座只有在特定時間才會出現在人類眼睛裡的小鎮，隱秘而永恆，激發了五個人的探索欲。

  「找到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在背後推動，驅使他們的神經，他們就連簡短的思考都不曾有過，便被小鎮散發出來的光芒影響著快速收拾好東西，帶著飢餓的肚子，往下狂奔。

  自從發現外面世界那些傳聞和不斷有人嘗試進入小鎮，初霽就給整座鎮子都布下了瘴氣，讓其看起來能夠完全在地圖上消失，這唯一的弊端就是繁星序列爬到正確的位置，足夠耀眼的強光可以穿透瘴氣，將其暴露在人類視野里。

  偶爾，林喬也會享受和人類相處的日子，她會主動吸入那些有害的氣體致幻，前往小鎮裡的酒吧，跟身體塞滿章魚肢體的喬伊斯聊天喝酒。

  她降到極低的san值會讓視線自動腦補出一個幽默風趣的中年調酒師，鄰桌跟男人打得火熱的j女，還有街道上來往的行人，一切都顯得熱鬧非凡。

  初霽往往會放任她這種行為，他供給她的精血足夠消耗所有的副作用，不過那些闖入這裡的人類，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齊明和隊友進入小鎮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興奮過了頭，此刻還有些警惕，可他們遇到的人都十分熱情，暗巷子裡混雜著女人的哀叫，空氣里瀰漫著淡淡的酒香.

  他們每個人都注射過進化劑，由政府出品的復刻版本，能極大限度提高身體機能，有一定的抵抗幻覺能力。

  但防止萬一，他們還拿出了一些簡單的空氣檢測，確認數值合格沒問題後，逐漸放鬆了下來，五人通過台階走過兩條街，進入了一家石頭鑄造的酒館。

  裡面這會沒客人，只有老闆正在吧檯後吃著一盤生魚片，魚片飽滿乾淨，白嫩嫩的看著就讓人流口水。

  「魚排和啤酒，需要什麼。」

  看著那碟子的食物，齊明等人都要了一份，他們尋找了位置坐下，相互交流幾句。

  「這裡也沒有說的那麼荒無人煙啊，好多人。」

  齊明的記錄本因為海水浸泡的緣故少了部分內容，關於小鎮更具體的情況他也不清楚。

  而緊接著，後廚傳來砰砰砰剁魚的聲音，酒館窗外不知何時站了很多人，擁擠著，齊明無意轉頭發現他們像沙丁魚罐頭一樣擁擠在窗前，那一張張面無表情的臉嚇了他一大跳，身子猛地從長椅上後翻跌倒。

  等五個人回頭，這些人的臉上又掛起笑容，勾肩搭背的走進了酒館，不過一會就將這裡所有的桌椅都占滿了。

  齊明重新坐好後就有種說不上來的不對勁，像是被無數雙眼睛偷窺著帶來的極強不安全感，他想要提醒身邊的朋友，酒館後廚的門被嘭的一聲打開。

  幾大盤鮮美的魚肉被端上餐桌，還有冒著氣泡的大杯冰鎮啤酒。

  齊明說：「打個淨化劑吧。」

  酒館的主人站的很遠，耳朵卻像是貼在了他的臉上靈敏，直接扭頭跟他們說：「我們已經打過了，放心吃。」

  大家都已經被餓了好幾天，一人說：「在流浪城，也沒見有哪個餐館敢不打淨化劑就賣出海鮮的，直接吃吧，吃完了再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