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上岸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初霽」果斷把幾隻剛生下來的小怪物丟出屏障之外，面無表情地說：「自己洗乾淨去覓食在回來。」

  小怪物蹭蹭父親的觸手，頂著腦袋裡的血紅心臟一閃一閃的飄遠了。

  林喬隨意沖了個澡，就讓白牙帶她到神殿外面。

  那些纏繞在無形屏障外面的觸手挪開出現一個缺口，正好能讓她看見孩子們在黑暗的深海里追逐食物的模樣。

  祂們會發光的足肢和腦袋裡的心臟簡直就是行走的燈泡，圈住食物就像展開一張大網，網格面長滿了鋒利的倒刺用來切割食物。

  深海里的水都被魚類血液混雜的模糊不清，遠距離看去，只能看見那些纖細的觸手化作浪潮翻騰，撕咬過程中漏出不少的碎肉塊。

  林喬不知道的是，「初霽」有意讓她看見小怪物們血腥又難看的吃相，祂只想把她的注意力牢牢套在自己身上。

  這和分裂體就有了區別，雖然祂們都有著相同的目的，孩子可以成為護衛更好的守護林喬，不同的是經歷過林喬情感摧殘的本體根本不想被分走一絲一毫的偏愛。

  祂的計劃並沒有成功，等到那群在海水裡吃飽又翻滾乾淨的小怪物回來，林喬提前準備了幾塊浴巾，挨個放到祂們胖墩墩像雨傘撐開的大腦袋上，當抹桌子似得一個個擦乾淨，本來還想擦擦祂們的身體，可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觸足實在太多了，壓根擦不過來。

  小怪物明白母親的難處，自己飛到半空中成了一個滾筒洗衣機刷刷一頓甩，然後重新黏到她身上。

  變乾燥的觸足摸起來滑軟又舒適。

  這樣貼心的舉止和乖巧模樣讓林喬的心臟有點化了，唇角揚起的笑意根本壓不下來，真心誇讚，「剛出生就可以做到這種地步了麼，很厲害啊。」

  哪有「初霽」之前說的那麼脆弱不堪，祂們多麼強壯又可愛。

  能看出來她真的很在意這些孩子，「初霽」很謹慎的沒有表露過明顯的妒忌和嫌棄，除了繼續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外，每天依舊都會在固定的看電視時間準備好一盤水果和零食，等待著林喬到點坐到祂懷裡。

  只是自孩子出生後至今過去一周半，祂都是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林喬沒有在祂身邊坐下過一回。

  她走到哪孩子就跟到哪，半透明的觸足或觸碰她的衣角或拉她的手指，總之要一直黏著，以至於那張僅供三人排排坐的小沙發擠不下這麼多觸手就被林喬拋棄了。

  「初霽」心中不高興，可看她臉上保持了很久的輕鬆和愉快，也沒有表現出不滿。

  一隻只小怪物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一出生就是菠菜水手的巨大體型，甚至在夜晚也試圖爬上林喬的床跟她一起睡。

  「初霽」終於忍耐到了極限。

  祂把足肢鋪滿了床鋪，發出危險的氣息，讓幾隻小怪物全部貼到了牆上去抱團，祂自己半個身體都融化了，剩下維持人形的上半身，一言不發的看著林喬，狹長的眸里說不出的焦躁和委屈。

  林喬擦著頭髮過來，先是注意到黏在牆上的孩子，又發現「初霽」反常占領地盤的霸道態度，反應過來這幾天的所作所為，她坐到那些柔軟的足肢上，摸摸祂的臉，「抱歉，我不是故意忽略你，我只是有點興奮。」

  聽到她的歉意，「初霽」的態度很快就軟了下來，將她纏起來放到懷裡，「我能理解你當母親的心情。」

  林喬眨眨眼，「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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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祂說：「你愛我，所以順帶才愛祂們。」

  只是順帶的愛一下而已，這兩天祂的忍耐都是因為有這個念頭支撐著。

  「啊，這麼理解也可以。」林喬垂著眼，眸光輕閃。

  「初霽」蹭蹭她，摟著她的腰，語氣難掩妒意，「但這只是我們兩個人的床，不能讓祂們下來睡。」

  溫熱的吐息灑在她的脖子上，林喬淺淺點了下頭，「好。」

  那股興奮勁過去後，林喬也學會了平衡孩子和「初霽」之間的時間分配，比如晚上的床一定只能有他們兩個人，下午的電視時間也要留出兩個小時，另外的晨間鍛鍊、餐後散步、幼兒教育等有孩子參加的活動，「初霽」也必須在場。

  有時候，林喬還能看見父子一起捕獵的和諧場景，不過她不能參與，海底的水壓太高，她一旦走出神殿的保護範圍就會被海水毫不留情的擠壓成泥。

  半個月後孩子就學會了簡單的交流，但不是靠嘴，是觸手，祂們的發聲系統還沒完全成熟，通過肢體上的觸碰能準確和林喬表達思想。

  她覺得計劃可以適當提上日程了，她跟「初霽」提出要回到海面上去曬曬太陽，深海里的黑暗和壓抑讓她開始不舒服了。

  最大問題還是因為長時間在海底的獨處，隔絕一切不定因素，相愛美好的家庭模式是林喬曾經一直以來想要過上的簡單生活，是夢想是渴望，「初霽」抓住了致命點，一直在試圖頂替分身，取代祂愛她。

  潛移默化的影響是有成效的。

  她偶爾的迷失和彷徨一直在加重心裡負擔。

  「初霽」沒有意外的同意了林喬的要求。

  簡單的收拾好東西，祂就把她裝進身體裡一個可供呼吸的有氧區域，進入的氧氣都靠觸手來供給。

  「初霽」帶著她游出神殿屏障，外面的高壓除了會讓林喬偶爾有耳朵閉塞的感覺外，她靠在足肢堆里沒有任何不適。

  她的孩子則是在途中受到父親的指揮，路過一處海底斷崖，把石頭縫裡卡著的一條生鏽輪船給拖了上去。

  平靜海面上的天氣很好，風暖日麗，巨輪就這樣突破陡然沸騰的水面，放眼望去，會發現整個磁場特殊的海域裡都湧入了翻滾的猩紅觸手。

  林喬從封閉的黑暗裡進入陽光下，視野里都泛著一陣青，她半闔著眼適應，努力吸了一口海面上的空氣。

  黑暗的生活總會忘記時間的流逝，淡淡的海鹽味道和微風將她的情緒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