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情感諮詢

  未來祂們從祂這汲取到的力量，最後也只會變成敵人的盤中餐。

  怪物養孩子的觀念和林喬養孩子的觀念上相差巨大，「初霽」現在這模樣和惡毒後媽沒有任何區別。

  林喬抓緊了祂的手，也分不清不知道是哪只手了，祂變形後就從背後伸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你殺了祂們？」

  她的眼裡燃燒起了怒火，像個當場抓到妻子家暴小孩的暴怒父親，缺氧造成的蒼白面頰都漲紅了幾分。

  「初霽」抿了抿唇，「沒有。」

  好歹擁有祂的基因，餓一段時間的肚子不會出任何問題。

  可惜現在的「初霽」並不知道林喬被霧團團帶著去見過孩子，她看見祂們的境況後都難受哭了，這也是她更為堅定要帶祂們離開的導火索。

  林喬沉下聲，語氣不善：「初霽，你沒有權力在隱瞞我這麼多記憶的情況下，還要處理掉我的孩子。」

  「祂們只是殘次品。」

  祂試圖抓住她解釋，「林喬，祂們只是殘次品，就算誕生了也很難變成和我一樣的存在。」

  「可那是我們的孩子。」林喬盯著祂，一字一頓的說：「你能明白什麼叫愛情的結晶嗎？」

  那天晚上「初霽」沒有回答林喬的問題。

  因為祂不知道答案。

  兩個人的愛情跟夾在中間誕生的殘次品有什麼關係？祂們被締造出來的意義，完全只是順從了林喬曾經想要孩子的欲望。

  除此之外祂們成長後還需要承擔起守護的責任，遇到危難時也需要擁有強大的戰鬥力擊退敵人。

  無論在哪方面殘次品都要遜色一籌，那祂回收一批製造新的有什麼問題？

  藏匿在祂身體裡的意識只會一味地順從她，喜愛她所喜愛的，討厭她所討厭的，從不像祂這樣顧慮後果。

  思來想去，不知道如何與林喬進行溝通解決這個問題的「初霽」，找到了流浪城最著名的情感醫生，祂意圖鑽進他的腦子，試圖找到對愛情結晶最正確的看法。

  醫生看見從祂手中蔓延出來的觸足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

  明白祂的來意，他說：

  「您控制我，所得到的一切也不是我客觀的分析，只能得到一堆沒用的課本知識而已，它們不能完全為您解答疑惑，只有我的靈魂可以！」

  領域方向不同，這隻大怪物最後也放棄殺戮做起了心理諮詢。

  在愛情觀和生育觀念上，「初霽」給這位手腳發抖的醫生上了很大一課。

  祂坐在沙發里神情冷冽，暖色的燈光勾勒出祂清雋五官，也遮不住那陰冷凝重的神色。

  「不久前我為林喬生下了一窩卵，因為基因缺陷，最後只存活了五隻殘次品，祂們脆弱到連出生時都無法擁有一顆完整的心臟，毫無用處，為什麼我按照尋常處理他們，林喬會生氣。」

  醫生深了個呼吸，按住自己發抖的手去拿鋼筆，翻開病曆本，「嗯，對不起，請問常規處理是？」

  「吃掉。」

  「.」

  鋼筆在紙上滴下重墨，醫生連頭都不敢抬，那無形的壓迫感已經逼到了臉上，他說：「嗯，我想告訴您的是從人類遺傳學的角度上來講，您在生育過程中充當母親的角色，殺掉孩子就是不合理的，人類母親都擁有固化的思維養育小孩，不論他是否健康。」

  「就想像他是從您身體裡掉下來的一部分，有親情的紐帶在對吧？」

  「初霽」面無表情：「我隨時都可以進行孕育，我的子孫可以有千千萬萬，之所以生下他們是分裂體遵從林喬的意願，我本人並不支持。」

  「.」

  又是一段長久的沉默，醫生的大腦cpu都快燒乾了，也理解不了「初霽」這種非人類的話。

  「好吧，嗯，分裂體又是.」

  「初霽」已經有點不耐煩了，這就是為什麼祂不喜歡這些腦袋就只塞了一塊肉這麼簡單的生物。

  祂壓抑的快把一個明亮敞開的辦公室變成一個只會流血的窟窿，坐在辦公椅上的醫生看見無處安置的腕足，爬到桌上睜開了一隻眼睛，精神頓時有點失常。

  他用鋼筆扎進了自己的大腿，維持住片刻的清醒，「我們總要從了解病人過往開始，才能給出最精準的建議。」

  「初霽」垂下頭顱，片刻後說：「真正降臨之前，一直都是從我身體裡分出去的分裂體在地球活動，是祂最先接觸到的林喬，我和祂共享視覺和情緒，我的分裂體只擁有我少部分的能力，是祂要為林喬生孩子，但那點渺小的能力只能生出一堆殘次品。」

  「現在降臨的本體基因更為強壯，我誕生下的孩子才是一名真正的戰士。」

  「哈哈哈，您說的當然沒錯，偉大的父神說什麼都是對的。」醫生癲狂的笑了起來，幾秒後隱約意識到自己被影響了，啪的一聲往自己臉上甩了一巴掌。

  「初霽」就這麼盯著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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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他沾滿血的手顫抖拿起茶杯喝下一大口水，將臉上的怪笑抹去，「如果說分裂體擁有完整的軀殼和意識，那祂為林喬孕育孩子從本質上來說和您的關係不大，您從始至終就只是一個旁觀者，一段感情的旁觀者，您當然不會有愛惜孩子的意願，就像人類社會裡那些離婚後重組的家庭那樣，他們大多都不會喜歡前一個家庭遺留下來的孩子，愛情的占有欲和社會體系讓我們很難做到愛屋及烏。」

  「初霽」不認可，「你錯了，分裂體的孩子如果足夠強壯，我不會選擇殺掉他們。」

  「是，所以我是站在人類的角度看待問題，站在那位女孩的角度。」醫生說：「這樣您能理解嗎？在她眼裡，您就是不愛孩子的後媽，她生氣的原因。」

  「初霽」沉默了。

  「她不知道分裂體已經消亡，我們合為一體。」

  「.」

  「為什麼說那一定是愛情的結晶。」

  醫生斟酌著，拔出腿上的鋼筆尖，唇角那擴大的笑意越來越扭曲，「哈、哈、哈啊，抱歉，您知道什麼是結晶吧？其實是一種比喻，也是一種代表感情堅不可摧的物質，它通常是在兩個相愛的人彼此信任，情感建立，相互理解的情況下，最終達成的一種穩定關係，在人類的世界觀里，這也叫生命的延續，是相愛之人心靈交融才能誕下的產物，不管未來的生活過得會有多麼糟糕，起碼在結晶到來的那一刻和之前，他們一定是相愛的。」

  「所以那是因為愛才會被誕生下來的孩子。」

  「您能理解嗎？」

  「那些孩子是愛，不能被貼上脆弱和無能的標籤就來衡量決定生死，您要丟掉愛情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位邪惡的神明終於起身離開，魔窟一般黑暗的辦公室到處都是黏膩的痕跡，辦公椅上的醫生趴在桌上猛地喘了口氣，咬著發白的嘴唇顫顫巍巍的去按鈴叫人。

  半截入土的男人有生之年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能給這樣恐怖的存在上情感分析課，還成功活了下來。

  和「初霽」攤牌了怪物身份後，林喬再去中央大樓和那群同事都不打招呼了，她直接開口問：「被抓起來的人都在哪裡？」

  同事愣了一下，「你在說什麼？」

  林喬：「反叛軍，我知道你在看著我，這裡都是你的眼睛，別對我說謊。」

  同事原本清明的眼睛頓時變得陰沉，「他們威脅你，所以都死了。」

  早知道是這個結果，林喬又問：「剩下的人呢？」

  「躲起來了，準備逃跑。」

  林喬：「我過去一趟，你把地址告訴我。」

  「.」

  「我帶你回去見孩子，我不會讓祂們死亡。」

  「初霽」垂下眼帘，透過無數雙眼睛盯著她，再度做出讓步，卑微懇求，「你別走。」

  所有人都在這一刻停下了手頭忙碌的工作，扭頭，目光一致的望向林喬，等待她的答案。

  她的心臟跳快了幾分，喜悅讓她的眉眼鬆動，展露出了幾天來的第一抹溫和。

  「晚上吃火鍋嗎？」

  「可以。」

  「下班的時候，我會準時回來的。」

  她沒有明面上說，但也被「初霽」解讀為了不會跑的意思。

  祂拋棄了底線，低聲下氣，「我會準備。」

  林喬坐上了「初霽」為她準備的車，一路到了人煙稀少的郊區。

  車子一掠過警戒線的時候就被發現了，那些曾經是特殊部的人都舉著槍跑了出來，夾在其中的還有兩張熟人面孔。

  方文柏和辛露。

  大家都是一副疲倦還強打起精神的頹唐模樣。

  林喬打開車門前，對著裡面一眾用來監視和保護她的士兵說：「我不會出事，在門口等我。」

  這個地方也不拒絕任何逃亡的條件，「初霽」沒有操縱人員跟上去。

  林喬開門下車。

  見到是她兩手空空的下來，辛露立即按住身邊謝林的武器，「嘿，可別作死開槍。」

  謝林被這麼一檔，也就順勢放下了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