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不討厭」

  「咳咳。」

  粉塵不可避免的吸入呼吸道，她發出劇烈的咳嗽，眼前一黑，一件粘有特殊香氣的西裝從頭頂裹了下來。

  「林喬，這麼不怕死嗎？」

  「初霽」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緊接著她被一雙強壯有力的胳膊打橫抱起，以祂為中心，展開了近一米的無塵區域，沒讓那兇殘的沙塵卷髒了自己的身體。

  林喬垂著眸，餘光從西裝縫隙里透出去，看見祂踏著一地的鮮血穿越屍體堆積的街，剛剛天空上掃來的觸足搗下來的石頭又砸死了不少人。

  不過那些額外的傷亡「初霽」一點也不在乎，那就和不小心拿水沖刷了螞蟻洞一樣。

  祂更在意的，是林喬豁出性命去拯救螞蟻的行為。

  「回答我。」祂停下來，低頭。

  那顆腦袋總算從衣服里抬起，眼皮上沾著灰，眼睛受到感染泛著濕潤的紅。

  「初霽」的眉骨在凹陷的眼窩處投下陰影，繃直的唇線顯得祂整個人都很陰霾。

  那一瞬間看見那比她大出許多倍的石頭砸向她，祂心中生出了一股極端恐懼的情緒。

  害怕那塊石頭砸死她，害怕她變成一灘毫無意義的肉泥，祂幾乎沒有辦法思考她死亡後消失的情況，祂近乎失控。

  「挺怕的。」

  林喬低下頭，看著懷裡緩過勁來後開始大哭的孩子，「可我當時只是想救他。」

  如果是因為嬰兒，那麼「初霽」就應該明白心理有問題的林喬有著黑暗童年，她總是會不受控制的去對這些無辜的孩童伸出援手。

  她對同類無感，對人類幼崽給予了全部的善意。

  「初霽」抱著她穿過硝煙，說：「你在安全局工作了這麼多年，還沒學會先顧好你自己的命嗎？」

  林喬聞言，唇角竟向他露出一絲淺笑，聲音溫和，「我工作了這麼多年，不就是因為拼命保護你，才有了現在你和我談戀愛？」

  在已經設定好的記憶里，她說的話邏輯上沒有問題，「初霽」的腳步停下，凝視她狼狽卻笑容溫暖的臉，這樣的表情自祂降臨後是第一次見，祂被裹挾在骯髒中她的極端純粹所吸引，暴躁的情緒逐漸穩定，緊緊扣在她腿下的手放鬆。

  「下次不要這麼做了，救個嬰兒不在你的職責範圍里。」祂的語氣軟了下來。

  林喬沒搭話，她的表情已經很好說明下次她還是會這麼幹的。

  明明是在違背祂的指令，「初霽」在其中得到了被反向操控的感覺，祂知道自己不是在強制性的命令她不許再救人，知道她下次還會這麼做，這只是出於提醒和放縱說的話。

  轎車在這片混亂中成為了金屬廢墟，安全局收到動亂後的第一時間就重新派了車子過來接人。

  「初霽」將林喬抱進車內，視線划過她手中吵鬧的孩子，「你要帶回去？」

  祂不確定自己會同意她這麼做，祂非常厭惡自己的巢穴里要進入陌生的氣息，眉毛深深蹙起。

  還好林喬只是搖搖頭，從車窗里伸出手將孩子遞給了過路的警察，「不帶，我沒有要開一個孤兒院的打算。」

  她將身上的西裝外套拿下來，看著後面塵煙中若隱若現的巨型足肢，「它很湊巧幫我擋住了石頭。」

  「初霽」平靜地說：「嗯，侵略地球的怪物救了你。」

  「聽起來像是諷刺。」林喬扭頭看他。

  「初霽」：「那你討厭祂嗎？」

  林喬：「不討厭。」

  她的回答沒什麼猶豫，「初霽」的瞳孔微動，唇角輕扯，也不知道有沒有信，只說：「回去吧，你需要的東西我們可以在網上訂購。」

  「好。」

  不愉快的購物之行結束，林喬帶著一身髒物走進浴室里沖澡。

  「初霽」站在客廳里，讓智能管家在網上下單了別的購物超市物品送貨上門。

  等了一會食材全部送到家裡了，林喬正好洗完澡關掉花灑，她的後背隱隱作痛，走到盥洗台前側過身，上面有幾道石子擦破衣服留下的痕跡，破了點皮，沒有流血，只是泛著紅紅的血絲。

  稍稍擦乾身體換上睡裙，林喬推開門走下了樓。

  客廳里沒有「初霽」的身影，廚房有些響動，她走過去，便看見只穿著白色襯衣和灰色西褲的怪物立在灶台前，祂微微偏著頭，森然的目光夾雜著厭惡的情緒，凝視手裡的西紅柿和黃瓜。

  分身的意識自動冒出了曾經為林喬做飯的記憶，還有那件出場率極高，需要光著身子穿的圍裙。

  一定要這麼做？這樣去討她的歡心？

  祂只是希望自己不受情緒影響不是麼？

  「初霽」在選擇反抗和踏進陷阱中掙扎扭曲，過量的壓迫感形成特殊氣場，隱約能看見那些透明意識組成的觸足，擠壓滿了整個空間進行一場激烈交流。

  只是這一切在聞到林喬身上接近的濃郁香甜氣味時戛然而止，詭異的磁場消失的一乾二淨。

  「初霽」放下東西倏地轉過身。

  林喬就光著腳穿著純色睡裙站在客廳里，面孔溫和又好奇的看著祂。

  她現在的模樣實在太過乖巧沒有攻擊性了，濕透的烏黑髮絲黏著鎖骨披散，水痕蜿蜒爬進裙內在皮膚上流下透明的水漬，瘦削又驚人的美麗。

  「你在幹什麼？」她問。

  喉嚨里頓時泛起了饑渴的癢意，「初霽」接近她，鼻子輕嗅，「看晚上要吃的食物，你哪裡受傷了？」

  林喬轉過身，將後背上的頭髮順到前面，方口的後領寬大可以露出半個背部，正好將那貓兒抓似得的痕跡露出來。

  「我不知道這裡被石子劃破了點皮，洗澡的時候搓了一下，有點出血，我需要創可貼。」

  她背過身，那塊傷痕落在「初霽」眼裡就像是撕開包裝的紙杯蛋糕，祂忽然握住她的腰，突如其來的觸碰讓林喬渾身抖了一下，但沒反抗。

  「我看看。」

  「初霽」難以自控的低下頭去，嘴唇張開，猙獰的觸足探了出來。

  想吃。

  想吃想吃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