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拔河兩端

  車子在岔路口掉了個頭，前往流浪城的購物中心，那裡有著最大品種齊全的超市。

  然而非常不巧的是這會正在發生衝突。

  以推翻政策為主的一波人，和幫派之間發生了混戰。

  這一切來的非常突然，轎車才剛剛駛入購物街就被後面一批趕來幫忙的人圍堵了，一個燃燒的啤酒瓶自製炸彈就炸在了車邊。

  火舌隔著玻璃轟然捲起，將車內林喬的五官照亮，隱隱有熱氣從縫隙間鑽入。

  她不適的才皺起眉，腰間一緊，本與她各坐一邊的男人緊箍她的腰，將她一把提起來半抱著扯了過去。

  那早已超過手臂伸展觸碰的距離，祂卻輕而易舉的夠到了她。

  事情太快，來不及反應的林喬後背撞上「初霽」結實的胸膛，近乎仰躺進祂懷裡，她的手指胡亂一抓，攀上那隻繃著肌肉線條的臂膀。

  幾顆子彈砰砰打在了防彈玻璃上。

  林喬驀然抬眸，眨了下睫毛，兩人離的太近了，「初霽」的目光正欲望沉沉的碾在她嘴唇上。

  「他們認得你的車牌，我們會死在這的。」她適時開口提醒。

  祂卻在這時候轉移了話題，「共生體的法案沒有通過，它取消了。」

  林喬微愣，塌在祂懷裡的腰被那有力的臂膀抱著往上抬了抬，鼻子一下頂到了祂的下頜，後仰移開一點距離，那微冷的呼吸灑在臉上，極具侵略性。

  她一下就知道祂想要什麼了。

  四目相對，周圍的戰火在「初霽」的耳邊成為了很好的氣氛調劑品，人類瀕死前的慘叫是協奏曲，祂注視著懷中可口的紙杯蛋糕，不想讓她在拒絕第二次。

  「我想要一個吻。」

  繼昨晚說過她想要獲得徵求意見的權利，「初霽」開口討要了，可這冷冰冰的語氣不太像是請求，反而是強制性的命令。

  車頭前又有一個炸彈爆炸，高溫讓車內的空調系統被破壞，林喬的脖子上冒出了一點熱意的潮，她躲開祂的眼神偏頭去看車頭前。

  沖天起的火光里有人衝過火焰跳上了他們的引擎蓋，機械長斧狠狠劈上玻璃窗，網狀裂紋在中央炸開，往四邊延伸，一片混亂。

  「初霽。」

  林喬剛喊了祂的名字，側臉便被硬刺的烏髮蹭過，怪物不滿的把鼻尖抵到了她的脖子裡，張開唇，一口尖牙咬住她的皮膚，將她的動脈一併含在了口中。

  林喬一下攥緊祂臂膀上繃緊的薄衣料，指節泛了白。

  似咬非咬的感覺危險又難受，她心跳的很快，在「初霽」的耳邊震耳欲聾。

  祂沒有乾脆的咬斷她的喉嚨，只是在上面留下了一塊紅痕，捲走了大部分溢出的汗液。

  「不要怕我，一直看著我。」祂低聲表達了自己的不愉快。

  林喬轉手握住了祂的脖子，把祂的腦袋移開，關節處的骨刺很想刺破皮膚穿透祂，但這種辦法早已試過不會起到作用。

  她目光動了動，說：「能不能先離開這在做這種事？或者派人來支援將這裡的暴亂解決了？」

  「初霽」知道她的記憶里自己不再是一個怪物，祂用著人類的方式思考推開她，拿出前方扶手盒裡的槍枝，「我出去。」

  在車前的擋風玻璃破碎時，「初霽」推開車門，走進了那滾滾濃煙與火光里。

  祂沒有選擇操控他們，那會讓林喬起疑心，祂讓自己暴露在這群低等生物里，讓急射來的子彈懸空停留在面前，緩步帶著子彈往前走，金屬光澤折射出危險的寒光。

  反叛者猙獰的表情看見這一幕逐漸變得怪異而崩潰。

  「初霽」嘲諷自語：「你們的進化都是我賦予的，敢違抗我嗎？」

  無形的氣流絞動子彈，直面祂的射程拐彎原路返回，精準打中每一個人的心臟。

  有人鼓起勇氣靠近祂了，那爆能手槍乾脆利落的轟碎對方腦袋，亦或者有人聽見瘋狂囈語，自主拿刀割開自己的脖子，衝著「初霽」血液噴涌，下跪做了獻祭狀，神態扭曲痴迷。

  不過頃刻間，祂的周圍就橫屍遍野，不管是幫派還是聲討者沒有敵我之分全部死在了腳邊，「初霽」頎長又矜貴的身影投射在牆上，陰影龐大又多觸，扭曲成肉團狀的恐怖。

  林喬安靜坐在車裡等待，直到她被一道哭聲吸引。

  購物城突發暴亂導致還有很多無辜的人滯留在這，她發現一輛嬰兒車停在路邊，旁邊的母親跪坐著靠在路燈柱上，有人趁著混亂搶走了她的包，又在她的胸口開了一槍。

  啼哭聲是從嬰兒車裡發出來的。

  大概有相同的身份可以和一位母親共情，林喬默了默，最終選擇推開車門跑進煙霧接近嬰兒車，將那孩子抱了出來。

  他的母親還僅存有一口氣，目光哀切的盯著她，「求、你」

  購物大樓的頂層這時突然爆破，巨型建築碎塊毫無預兆的砸了下來。

  林喬感知到了，腦子急速做出了決策。

  她可以避開，但那勢必會讓「初霽」發現她知道自己不是個人的事實，她還需要祂作為營養餐將自己的孩子餵飽生出來，她不能太早的暴露給祂自己根本就沒有遺忘任何事的事實。

  之前初霽都能用身體抗住子彈，繼承大部分能力的她應該也可以。

  僅僅只有兩秒鐘的反應時間，想想橫豎自己都死不了，林喬選擇抱緊懷中嬰兒，蹲下來閉上了眼睛。

  原本從雲層中垂掛下來的巨型觸足，驟然挪動，迅速拍上那些碎石塊，發出天崩地裂的響聲。

  猙獰的足肢橫插在購物樓中幾乎倒爛了半截樓，來替林喬擋下所有危險，也讓她短暫陷入了失聰狀態，建築物倒塌的聲音讓耳邊蜂鳴不止。

  她頂了一頭的灰塵和贓物，連睫毛都沾著細小的塵埃顆粒，她將孩子的臉捂好，眯著眼緩慢的站起身。

  鉛灰色的塵霧猶如沙塵暴席捲，林喬什麼也看不見，只是努力調整著呼吸，不讓自己的肺灌進太多污染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