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孤島怪物

  被父母以50萬的人工合成腎價格賣給農莊主，林喬失手殺了人。

  在聯邦警察趕來調查前，她冒險坐上捕鯨船逃出了流浪城。

  但是逃亡並不順利，船隻在黑海遭遇雷暴，掌舵者和船民盡數被海洋污染物屠殺。

  命運乘著海浪將倖存者衝上孤島，齒輪緩緩轉動。

  距離林喬來到這的第二周，她欣賞夠了從沒見過的白色沙灘和清透海浪。

  身上僅存的一塊合成肉在三天前吃完了，她的胃因為長期未進食正在痙攣，渾身細胞都在叫囂著餓餓餓。

  她本以為在這麼純淨的海域裡能捕捉到一條魚，甚至是吸附在礁石縫間的一點海葵，但找遍整個沙灘，冒險淺入幾次水，周圍除了石頭，連根海藻都沒有。

  「這片孤島周圍的海水，他媽比塞滿污染物的黑海還要乾淨，一點食物都翻不出來，真是操爹了。」跟在她身邊的漁民江丹有氣無力的咒罵，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望向她，聲音沙啞，「怎麼辦？你說還有什麼能吃。」

  林喬看了他一眼，默默攥緊了衣兜里的折迭刀，「先進林子找找吧。」

  「林子？」男人偏頭望向綠油油的茂密叢林，被太陽炙烤的身體抖了個激靈，寒意從心底滋生，「我不去，你不覺得那裡很邪門？那麼多樹，這可能嗎？」

  「那我去看看。」

  林喬拿出衣兜里的折迭刀展開，深吸一口氣，咽下喉嚨火辣辣的疼往裡走。

  她不得不將最後的希望放在這片綠油油的林子裡，那個身形健壯的男人看她的眼神飢餓如狼，她沒把握在同樣挨餓的狀態下能不變成他的盤中餐。

  可又說實在的，林喬也覺得這座島很邪門。

  就連流浪城最好的植物園，都看不見幾顆長著葉子貨真價實的樹，在那連枯木都是掛牌的藏品，而這座島嶼全是綠色，卻沒有任何超級企業或生物公司發現。

  他們的私人衛星早就覆蓋全球，無人踏足這裡就很不正常，就像附近海域沒有一條變異魚，除了這裡藏匿著更為可怖的生物讓它們不敢接近外，林喬暫時想不到還有什麼額外理由。

  前行的腳步稍有晃蕩，汗液逐漸模糊了她的眼睛，視線昏沉。

  海風吹的葉片沙沙作響，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吧唧。」

  她的左腳忽然陷入了某種果凍膠質地的東西里，滑膩的凝膠狀液體滲入她的鞋口邊沿，帶來一股極致的痛感。

  林喬身體僵住，渙散的目光驟然聚焦，迅速後退兩步，反射性將手中的折迭刀狠狠插了下去。

  一節比她手腕還粗壯的觸足，表皮黑紅，切口處濃稠的血液混雜黏液濺出，像是被打擾的沉睡者，拱在沙子裡瘋狂蠕動。

  林喬快速蹬掉了踩到它的鞋子，脫下被腐蝕出大洞的襪子，腳踝處的皮膚脫落大半，她蹲在那疼的直吸氣，沉重的心情卻詭異比剛剛好了不少。

  她看著那條觸足，內心迅速評估了物種。

  大概是海里衝上來的變異章魚，受到海水污染影響，通常長到五六米也很正常，皮膚表層的黏膜帶有一定毒性，但對人類傷害不高。

  它能出現在這，就推翻了她之前設想的這有可怕怪物言論。

  林喬任憑血液流淌，忍下那鑽心的疼痛，繞著它走，她小心拔出折迭刀，看準時機隨即手起刀落，切下了整條從沙子裡裸露出來翻騰的觸足。

  她用衣服包著手壓著，在隔著布料觸感綿軟的肉足上打下淨化劑。

  觸足很快安靜下來，軟趴趴的匍匐在那，渾身沾滿沙粒。

  這約莫只有林喬一個小臂那麼長，剩餘部分任陷在沙灘下面，具體還有多少條她也不清楚，但這麼點已經是救命糧食，足夠她不進林子，還能安全度過一晚。

  取到晚餐，她一瘸一拐的往回走，血液從腳腕一路流出，滴答滴答。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被截斷的觸足浸泡在粘液里緩緩收縮，濃稠的氣泡鼓出，無數細小的足肢從切口處分裂、擴張、舞動。

  它們鑽回沙底，又在她離開的腳步後迸出，貪婪的將沙子卷進嘴裡。

  明明聞上去那麼美味，卻是難以忍受的味道，觸足像篩糠一樣哆嗦起來，原封不動的把東西全吐了出來。

  埋在沙灘下延綿至整個海島的觸足，瘋狂的交纏翕動，從裂縫深淵裡發出疑惑的嗡嗡聲。

  甜的？臭的？還是腐爛了？

  她明明聞上去那麼甜美。

  盤踞島底的怪物被嘈雜的聲音喚醒，悄然睜開眼睛。

  「你找來了什麼？」江丹盯著她手裡的觸足，「什麼東西？」

  「變異章魚的腕足吧。」林喬將東西丟在地上，「我打過淨化劑了。」

  海洋污染物可以吃，生物公司專門研發了一種對付它們的淨化劑，百分百清除體內毒素。

  這玩意兒不便宜，是林喬在船上出事時隨手撈的，現在就派上了用場。

  「章魚？」江丹走到觸足面前蹲下，握著它翻了個面往肉里掐了掐，隨即道：「我當了這麼多年漁民，也知道這不是章魚肢，沒有吸盤。」

  喬琳一怔，乾澀道：「可能包裹在裡面了？」

  她直接用刀劃開外皮，裡面翻卷出黑紅的肉。

  還真不是章魚。

  那麼她割下來這截東西的主人，是什麼物種？

  林喬心沉了沉，抬眼看他，「我只找到這個，你覺得能吃麼？」

  江丹摸了摸飢餓凹陷的肚皮，「不知道，你先試試？」

  林喬沉默。

  到了傍晚邊，兩個人都餓的快受不了了，江丹看她的眼神愈發的飢餓陰沉。

  林喬掂量了自己的狀態，最終找來一些枯樹枝和石頭擋風生火，將觸足架在了火上翻烤，「我先試試能不能吃。」

  她很識趣，江丹多看了她兩眼，最終仰躺靠在岩石上跟她閒聊，「我看你不過20歲，幹嘛冒險跟我們去航海，幹這種隨時要命的行當。」

  本來這艘漁船會在荒蕪國度短暫停靠，那裡不屬於聯邦警察的執法範圍，秩序混亂，當地全部是幫派接管，算是林喬保命的好地方。

  她翻轉著觸足，在上面劃刀，火光映照著她的面龐帶來幾分入夜後的溫暖，「我弟弟生病快死了，需要換一顆人工合成腎，我父母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