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198麻木的烏鴉，惡毒的夢主

  望月烏鴉？

  陳建舟不由得怪異的打量了對方一眼，怔愣了一下。

  他要的是名字，但對方卻給了他一個種族。

  不過他卻也並沒有深究，而是再次轉向了遠處的白霧，好奇的問道：「能問下這裡是哪裡嗎？還有那些怪物，它們究竟是個什麼東西，為什麼好像能夠洞悉我的戰鬥意圖？」

  「這裡是清冷夢境，是七重潛意識夢境中的第一重。」

  「而它們，則是你的【警惕】，又稱【夢魘】。」

  「因是你自己假想出來的敵人，所以擁有著看透你想法的能力。」

  望月烏鴉淡淡的給出了回答。

  「夢境？」

  「果然是在夢裡麼？」

  「那你呢？如果這裡是我的夢境，你又為什麼能夠出現在這裡？」

  陳建舟微微的皺眉。

  但他話音剛落，望月烏鴉便是嗤笑了出聲。

  「誰告訴你你的夢就只屬於你自己？」

  他如此反問道。

  說完，指了指腳下那漆黑的土地：「就好像這片大地，它承載著你的軀體還有靈魂，但你真的確定它屬於你嗎？」

  「這麼說來，人與人之間的夢境居然是互通的？那為什麼我之前經常夢到我的親朋好友，但他們對此卻並沒有任何印象？」陳建舟微微一愣，再問。

  「因為你當時還並沒有打破自身夢境壁壘的能力。」

  「就好像是一座房子。呆在其中，你自然是看不到外面的人。」

  「只有來當【荒野】，你才能擁有與其他入夢者交流的機會。」

  望月烏鴉再答。

  而這下，陳建舟也終於是流露出了一抹恍然。

  「那我該如何離開這裡？」

  望了望左右之後，他問出了最後一個疑問。

  然而這一次，望月烏鴉卻是給了他一個讓他失望無比的回答。

  「如果有離開的辦法，你覺得你還能在這裡見到我嗎？」

  「沒用的。」

  「只要一進入這裡，我們的身體便會進入高度的沉眠。」

  「除了我們自己，沒有人可以將我們喚醒。」

  他的臉上布滿了苦澀，還有麻木。

  但這話，卻根本打擊不到陳建舟。

  因為這終究只是他的一縷分魂。

  就算真的被困在了這裡，他也不過是會少掉一個分身。

  「那可就有些難辦了啊！」

  他表情淡然的嘆息了一聲，然後望了望天，在望月烏鴉驚訝的目光中，開始了結印。

  隨著法印的飛舞，一陣金光慢慢的自陳建舟周身綻放開來。

  這就是夢境的好處！

  在這裡，他不僅可以不再遵守眾神協議，還能無視現實規則的限制，瞬時間爆發出一陣旁人所不敢想像的力量。

  但是，當他以一種無可匹敵的姿態重新衝進白霧，迎接他的，卻是一群更加強大的怪物。

  他們依舊是可以預見他的所有攻擊，甚至還能釋放出各種與他相似的法術。

  所以不到十息，便是又將陳建舟再次轟回了篝火處。

  「你這樣不行。」

  「你得學會依靠本能戰鬥。」

  「因為在這裡，你自己的思想其實才是你最大的敵人。」

  望著陳建舟狼狽的樣子，望月烏鴉忍不住笑著提點道。

  本能？

  陳建舟目光一凝。

  而也就是在他準備追問的時候，望月烏鴉主動走出了篝火的範圍。

  迎接他的同樣是一群造型奇怪的怪物。

  不過面對著這些凶獸的襲擊，望月烏鴉卻似乎更加的舉重若輕。

  就好像是一台機器，沒有自己的思想，但卻依舊是能夠對周遭的一切做出相應的反應。

  「所謂本能，其實就是身體面對外界刺激所產生的應激反應。」

  「想要放開自己的本能，你就必須得放空自己的思想。」

  「想得越多，掌控欲越強，你便永遠無法釋放處自己的本能。」

  他甚至還能抽空對陳建舟說教。

  而且說話的同時，手中還突然間多出了兩柄半月形的彎刀，瞬間斬掉了兩隻凶獸的腦袋。

  「放空思想？」

  陳建舟若有所思。

  但當他嘗試著再次走出了篝火的安全範圍，情況卻似乎並沒有任何好轉。

  沒辦法！

  他根本無法放空自己的思想。

  因為他實在是有太多的牽掛，也有太多的算計。

  而更糟糕的是，隨著白霧的越來越濃，他們所在的那處篝火居然是有了熄滅的跡象。

  「準備離開吧！」

  「沉眠之火已經承受不住這裡的理智。」

  「我們必須要分開了。」

  重新回到篝火邊，扔給了陳建舟幾顆血淋淋的心臟，望月烏鴉說道。

  「沉眠之火？分開？什麼意思？」

  陳建舟一頭霧水。

  他剛剛甚至還想讓望月烏鴉給這篝火增添一些薪柴。

  「沉眠之火是夢境世界的本源火焰。它們只會出現在理智缺失的地帶，而且還具有消除理智的功效。」

  「那些夢魘本來就是理智的化身，自然無法靠近沉眠之火。」

  「但是當某一個地方的夢魘數里變多，卻又是會反過來壓制住沉眠之火的噴發。」

  望月烏鴉解釋道。

  說完，最後看了陳建舟一眼，拿上了自己的行李，孤獨的走向了遠處。

  他只是這片夢境中一個普通的旅者。

  常年行走各地就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規避夢魘，逃脫噩夢。

  他甚至已經忘記了這麼活著究竟是何意義。

  就好像是那生活在現世的大多數。

  他們會學別人努力讀書，但他們讀的書自己卻一輩子都用不到，也不能給他們帶來任何愉悅或者幫助。

  他們也會學著別人結婚，但他其實不過是為了不被旁人指點議論，就好像是完成了一樁任務。

  他們甚至還會學著別人買車，哪怕他連駕照都沒有，而且還很少去開。

  他們就好像是進入了【本能】狀態。

  一生所行一切，都只是對外界刺激的一種應激，完全沒有自己的獨立思想。

  當別人說婚姻本來就是相互湊合的時候，他們甚至也會本能的選擇相信。

  麻木得無懈可擊！

  因為他們要的從來都不是真理，而是一種逃避。

  逃避於父母的失望，也逃避於外人的指點，更逃避於一些莫名其妙的社會責任。

  因為他們深切的知道，只要自己按照那些人所說的做了，這個世界就不會再斥責他，諷刺他，逼迫他。

  而他，也就可以順利的找到下一處【沉眠之火】，從而擁有短暫的寧靜。

  ——哪怕這種寧靜其實毫無意義，甚至只是下一場逼迫與追趕的開端。

  【看來他早就已經死了。】

  望著望月烏鴉的背影，陳建舟暗自得出了結論。

  因為他如果真的還想活著，此刻便絕對不可能選擇丟下陳建舟。

  因為不管怎麼說，兩個人都終究是要比一個人更容易逃脫。

  嘆息一聲後，陳建舟也不再久留，默默的選擇了一個方向，衝出了迷霧。

  這期間，他也曾多次想要放開自己的本能，但最終，卻還是遭到了理智的徹底壓制。

  因為他還不夠麻木！

  哪怕他已經遍體鱗傷，承受了常人難以承受的痛苦與磨難，他的自我意識也沒有半點想要封閉的意思。

  更糟糕的是，隨著那些夢魘的攻擊，他的意識竟然還越發的清晰起來。

  就好像是被人劃了一刀，然後又灑了一大把的鹽一樣。

  「不管你是誰！我會找到你！捏碎你的神格，泯滅你的神性！」

  痛苦中，他終於忍不住一聲仰天長嘯。

  而也就在此時，他的眼中一陣白芒閃過，露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冷靜與漠然！

  這就是望月烏鴉所說的【本能狀態】。

  從這一刻開始，他的身體還有力量將不再受理智驅使！

  這種感覺非常的奇妙！

  就好像是你突然被人輕輕的敲擊了一下膝蓋。

  你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膝蓋跳動的反應，但你卻總遏制不住他那跳起的趨勢。

  很快，大霧中便是被清出了一塊廣闊的空白地帶。

  也是到了此時陳建舟才發現，自己的周圍，竟然都是一片詭異的黑色馬賽克。

  那些馬賽克並不穩定，一旦被陳建舟瞅見，便是迅速的化為了一片泥土。

  【這些馬賽克肯定有問題！】

  陳建舟瞬間想道。

  而也是在他念動的剎那，他那一雙灰白的雙眼再次化為了金色。

  他失去了【本能】！

  但這其實也無所謂了。

  因為經過之前的殺戮，他已是弄到了足夠的夢魘心臟！

  這些東西除了可以增強理智外，還能幫他恢復身上的傷勢。

  他現在唯一需要做的，也就只是趕緊找到一座篝火，好好的休息一下。

  否則，光是被那些怪物啃咬的痛苦，就足以將他逼到瘋狂的邊緣。

  然而這一路奔逃，他卻並沒有看到半片篝火的身影。

  直到其手裡的夢魘心臟就快耗盡，他才終於是在極遠之處看到了一片不受白霧影響的森林。

  他知道，那一定是某人的夢境！

  擅自闖入他人夢境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因為在別人的夢裡，你永遠都是配角，而且不管多強，也都根本無法左右夢境的變化。

  但是為了不再承受被人撕成碎片的痛苦，他也只能冒險沖了進去。

  嗡！

  這一處夢境周邊存在著一股很強的排斥力，如果不是陳建舟足夠強大，恐怕還不足以鑽入其中。

  至於那些白霧夢魘，則是自動的停滯在了外面。

  「它們果然不敢隨意進入夢境！」

  看到這一幕，陳建舟長長的鬆了口氣。

  而接下來，便是繼續好奇的深入，邁入了森林的深處。

  起初，森林的外圍還有些陰森，腳下也全是一片黑黝黝的泥土。

  但是隨著不斷的前進，一片廣闊的城市終於陷入了陳建舟的眼帘。

  這片城市非常的古怪。

  很多地方的人和物都是靜止不動，就好像是一幕幕蠟像捏制的木偶默劇。

  唯有城市的中央，一片車水馬龍，燈紅酒綠，洋溢著一股宛如現實的生氣。

  「看來那裡應該就是夢主的所在了。」

  目光閃動的呢喃了一聲，陳建舟趕緊靠了過去。

  他想要了解這一方夢境的運作方式，並藉此探尋離開此地的辦法。

  很快，順著「活動範圍」的行進軌跡，陳建舟見到了那位夢主。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大約三十歲左右，長相極其普通。

  不過作為一個普通人，他的夢卻是一點都不普通。

  「倩倩！做我女朋友吧！我真的很喜歡你！」

  一片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上，他捧著一束花，向著一個身著緊身衣的婀娜美女道。

  那美女並不是一人，身邊還跟著一群同樣穿著時髦且性感的美女。

  而見到他的突然告白，那些美女都是紛紛露出了一臉竊笑。

  最開始，陳建舟還以為這會是一場愛情美夢。

  但當其望向那被表白的美女，卻是發現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謝謝你的花！這些花真好看！我很喜歡但是阿超你的告白真的太突然了，我實在是一點準備都沒有而且現在大家都還在上學，感情的事，我覺得還是畢業後再說比較好你覺得呢？」

  美女接過了花，目光閃動的道。

  這一看就是個高手，一方面看不上眼前的夢主，而另一方面，又不願意放棄眼前的凱子。

  而接下來，夢境的第二幕便是證明了陳建舟的猜測。

  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

  女人半推半就的跟一個富二代在學校的操場完成了媾和。

  無意中看到這一幕，夢主直接「崩潰」。

  不過因為這一切都是他潛意識的演算，所以很快，他便是從「悲傷」中走了出來。

  然後，他使用自己超乎尋常的黑客技術黑進了那個富二代的電腦，將他與多個女同學上床的照片還有錄像公布了出來，並還在學校論壇上曬出了他爸爸偷稅漏稅，收買官員的證據。

  一時間，富二代直接變成了窮一代。

  而那些個美女，也成為了所有人的恥笑對象。

  不過就算如此，夢主也依舊沒有放過她的意思，而是再次以黑客技術調出了女人聊天群里的所有放浪言論，將她徹底的打落了塵埃。

  然後，才是攜帶著一筆從富二代家裡挪走的贓款，再次走進了美女的世界。

  這一次，美女徹底的拜服在了他的金錢之下，成為了他予取予求的奴隸。

  可是在弄大了對方的肚子之後，他卻是主動將之給拋棄了，就好像是扔掉了一雙看不上眼的破鞋。

  這簡直刷新了陳建舟的認知！

  不過在感慨著夢主的「惡毒」的同時，對於那個女人，陳建舟卻似乎也並沒有太多的同情。

  為什麼？

  因為那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自從她選擇金錢而拋棄感情之後，她其實就已經失去了與人講究感情的資格。

  就好像是你淘汰掉了一張過時的顯卡。

  如果這張顯卡是某個重要之人送給你的禮物，那你肯定會珍而重之，不至於輕易將之扔掉。。

  但若它只是一件商品，而且也還徹底的失去了價值，那麼被無情的扔掉，便將是它唯一的結局。

  至於說感情？

  能夠花錢買到的東西，講什麼感情？

  你會跟你的電腦講感情嗎？

  你會跟你的手機講感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