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商賈為何急公好義

  曹洪好像聽到了一個莫大的笑話，商賈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居然是自己的利益？要知道那可是衙役和士兵做的事情，特別是在這亂世中。賊人層出不窮，他們就不怕遭受到報復？亂世之人勉強自保，已經是一件極為不易的事情，又怎麼會去管他人的死活。

  「我倒是想好好聽聽，究竟是什麼樣的利益，居然能讓那些精打細算的商賈做這件不要命的事情」

  「起初我也不明白，後來就問了一下掌柜，才知道這件事情其中的深意。故此不得不佩服，州牧的智慧」

  夥計打扮的男子，嘴角泛起得意的神色。

  想到掌柜的那些解釋，心中頓時升起了一股豪氣。俗話說的好，不吹牛的人生和鹹魚又有什麼區別？當然鹹魚是什麼意思，這還需要州牧府解釋一下。

  四周的行人同時把目光看向那名夥計，露出善意的笑容。顯然對於這件事背後的原因，他們是知道的。也正是因為知道，以及彼此相互熟悉，這才沒有打斷進入吹牛狀態的友人。

  「其實這件事情背後的原因，還是要歸功於羊腸小道」

  「比如說回去之後，帶著朋友在路上行走。不大的街道，可以迅速讓我們這一片的人相互熟悉。小孩三五成群，愉快的玩耍。遇見想要買的東西，比如說口渴之類的，就能迅速到商鋪購買」

  「別看不起這些小貨物，一點點也許不起眼，可是天長日久就能為商鋪帶來巨大的收益。而這些收益的前提是，我們這片區域必須祥和，不能是亂糟糟的」

  「要不然就沒有人願意出門，也就沒有人願意在這裡行走，隨之而來的就是商鋪關門大吉」

  「有道是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那些強盜以及搶劫小孩的賊人，是不是和我們掌柜有不共戴天之仇？而且由於四周左鄰右舍彼此熟識，只要吆喝一聲大夥齊上陣，又有什麼賊人是抓不到的？」

  夥計對著曹洪和郭嘉說著。

  短短的幾句話，讓曹洪說不出任何反駁的理由。

  「沒有行人商鋪就會倒閉？」

  「難道不是嗎？這件事情影響的不是一家商鋪，而是一條街道以及一個區域。面對共同的利益，所有商賈都有承擔維護秩序的義務。這是大商賈沈川，在召集我壽春城所有商賈時候說的話」

  「沈川？」

  這年頭在南方特別是荊、揚兩州，不知道妖皇賈念和龍王劉表的也許會有，但是沈川的大名卻不可能不知道。此人財力雄厚幾乎影響著揚州的命脈，甚至波及到整個南方以及中原和關中等地。毫不誇張的說，昌河一系之所以能成為基石，就是這個商會促成的。

  同樣有許多關於民生方面的命令，他們也是最為忠實的執行者。

  「是沈川親口說的嗎？」

  「是的」

  夥計打扮的人回復。

  這樣的事情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基本上人人都知道。甚至不少商賈，還把這些話奉為至理名言。只有一個安定的環境，才能從容的賺錢。要不然所有的一切，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想不到一條小小的街道，居然擁有如此之深的道理」

  「妖皇能走到這一步，算得上是天命所歸」

  郭嘉感慨。

  能把為了追逐利益無法無天的商賈，弄成此時的形象，讓人不得不佩服。商賈為什麼受到數百年的壓制？這其中難道不是因為，他們所伴生的種種弊病嗎？

  此時腦海中想到一件歷史上的事情，西漢以來官吏、儒生以及豪族水火不容。光武帝雄才大略，把三者融為一體，這才有了如今的世道脊樑。硬生生為我大漢，續了數百年的命。

  也正是因為那件舉措，養成了一種很好的風氣。每個人在別人的面前交談之時，都會誇耀自己的祖上。最為典型的就是袁氏之人，出門必說四世三公之後。

  同時又做出一系列的安排，比如說做官之前，必須歷練一番。當滿懷儒家理想的是世家豪族子弟，知道了真實情況和想像的不同，就會發生變化。變成一個有原則的官吏，成為一個新的階層。

  妖皇此舉和昔年的光武帝所做的事情，難道不是一樣的嗎？都是把一個極為不穩定的東西，把它反過來變成一塊基石。

  當然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想把商賈完全馴化，還需要走上一段漫長的路。

  此時郭嘉突然生出撥雲見日的感覺，仿佛無數良策划過腦海，對未來的許都甚至是充州充滿了希望。當這些東西被主公接納之後，實力又將會發生何等變化？

  不愧是想出海外封國的妖皇，在細微處布下大手筆。

  真正的好政令是什麼？那就是潤物細無聲，在不知不覺中內部就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而且一旦發生就不可逆，因為那是所有人都認為理所應當的事情。

  如果這一招能學會，寒門和世家之間的爭鬥，還會這麼曲折嗎？也許有一條超出自己認知的道路，已經在前面降下了微弱的光芒。

  脫變在悄然間發生，郭嘉仿佛感覺到了自己的實力，也在此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是當然，妖皇自然是天命所歸」

  夥計打扮的人說著。

  四周行人也紛紛高聲附和，霎時間此地化為讚美之聲的海洋。

  郭嘉沒有去聽這些話，只是露出不失禮的笑意，帶著曹洪緩緩離去。這個地方已經打聽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了，倒不如去商賈更為密集的區域，去看一看他們的生活。也許能從裡面，發現更加可貴的東西。

  須知真正的好東西是藏不住的，他就在身邊，只要細心留意即可。當然若不費一番大力氣也拿不走，不是說這些東西用頭腦帶不走，而是因為變革需要勇氣。

  「軍師、你好像不一樣了」

  「是不一樣了」

  郭嘉小聲回復著。

  隨後和一名行人交談起來，在他的指點下往一處方向快速走去。

  看著郭嘉匆忙的背影，曹洪有些迷糊。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會讓軍師這麼急切，但想必應該有著極大的收穫。而那些收穫，也能反過來壯大主公的基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