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半路掉坑

  「這裡是永鎮最高指揮部，請問您有什麼需要？」

  從無線電那邊傳來的是一個陌生但柔軟的女音，但穆勒此時可沒心情搭訕。

  「給我接永鎮鎮長！這事十萬火急！」

  「鎮長忙了一天，去休息了，您稍後再打吧……」

  「不行！必須現在！立刻！馬上！！」

  穆勒直接就吼出來了，不管是無線電對面接電話的妹子，還是防空車裡的這幾位都嚇了一跳。

  穆勒沒聽見對面回話，又吼了一句：「還要我再重複一遍嗎？立刻！！要不然我就親自殺到那個破貨輪里把你們一個個揪出來！！」

  接線員立馬執行了他的命令，很快，鎮長那模糊的，昏昏沉沉的聲音便傳入了穆勒的耳朵。

  「這……這裡是鎮長……穆勒你……找……找我幹嘛？」

  「請你認真的回答我：為什麼永鎮中心以南的住宅里會有人在住？」

  「啊……有人住啊……等會？！你他媽說什麼？！」

  鎮長就如同被涼水潑了一頭一樣，聲音突然就尖利起來。

  「我說！我在永鎮以南，永鎮中心附近的房子裡看到了燈火！有人沒撤離！還住在裡面吶！！」

  隔著無線電，穆勒仿佛都能聽見鎮長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跌跌撞撞的沖向南邊的窗口：「臥槽你說的是真的！等著我馬上就跟巡邏部隊發信息核實！兩小時之內就能把所有離開永鎮中心的難民全帶回來！」

  「那你就趕快去干！需要我們進行輔助嗎？」

  「免了免了，你們繼續執行你們本該執行的命令！剩下的我來處理！」

  穆勒哼了一聲，掛斷了通訊，餘燼趕忙湊上來：「鎮長怎麼說？」

  「鎮長已經派人去清理擅自離開貨輪的人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這些亂跑的難民全抓回去。」

  「不理解……著實不理解……」夜墨搖著頭湊上來，「永鎮中心本身就是一常規貨輪，總載員量撐死了幾百，現在你突然塞進去兩千有餘，那船艙里不得擠的跟沙丁魚罐頭似的啊……更何況這都三天了，到現在為止，南線也無戰事，有些平民受不了擁擠狹隘的環境，回自己家裡呆一會不是很正常嗎？」

  「寧放屁！你怎麼知道南線無戰事的？你忘了嗎？蟻群是把城鎮如圖一個巨大的圓一樣完完全全的包圍了起來！它們可以從任意一個方向隨時發起進攻！不管在哪裡，你都不安全！」

  「但是到目前為止，只有北線遭受了直接攻擊，其他的防線一點攻擊都沒受到啊……」

  「那是因為它們一開始覺得北線空缺最大，最好啃，現在它們啃這塊硬骨頭崩了牙，肯定在考慮啃其他的陣線了，而現在這邊的防守部隊與居民警戒心都這麼鬆散，不就是正中螞蟻下懷嗎？！」

  「呃……」夜墨一時不知道反駁什麼，這時候前排的憲兵隊長插話了：

  「這就是咱們出發去巡邏的原因，提前得知一點蟻群的動向，我們就可以少一份傷亡，多救回一條性命，要不然？就現在這幫居民的這點態度？等到螞蟻真打過來，他們就真的是在送蛋白質！」

  夜墨徹底沒話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車內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

  要說永鎮南門與北門最大的區別是什麼，估計就是北門最起碼有個門框，甚至還做了個大牌匾裝了裝樣子，但南門？他們甚至連門框都不做啦！

  這麼說是不是有點不太形象？那我們換個說法，如果把永鎮比作一個人，那北門就是祂的嘴，南門就是……呃……算了你們都懂吧……

  一行人開著車駛出了幾乎沒有防禦的南門，遠遠的，竟然能看到遠處的另一個城鎮高塔的燈光。

  「那是堡壘村，永鎮的好鄰居，人口不多，也就幾百的樣子……」憲兵隊長介紹道，「這個城鎮最大的特點就是建的如同一座鋼鐵堡壘，防禦相當嚴密，是20年前的那次蟻潮中少數幾個倖存下來的村莊之一。」

  暴風雪下到現在，基本停了，這是個好事，但同時也是壞事。

  好事就是……接下來就沒有什麼視野阻礙的問題了，而且暴風雪下完以後，天空會更佳晴朗，空氣又好天又藍，心情好的同時又會讓蟻群無處可藏，但至於這壞事嘛……

  地面上那「美麗」的積雪會導致士兵行動不便，道路受阻，而且要知道，暴風雪下完後，氣溫會持續驟降，而這時候就算是太陽出來也沒用了，太陽一出，雪一化，好傢夥！更冷了！

  這麼冷的時候，哪怕是往常面對寒冷天氣無比淡定的餘燼和憲兵隊長都感覺不舒服了……

  突然，車開著開著，一個急剎車栽進坑裡，不動了。

  突如其來的急剎車，直接把後排的三人甩出去。

  「什麼情況？！」穆勒捂著腦袋咬著牙抬起頭來，「荒曜你會不會開車啊？！」

  「娘嘞！車陷進雪坑裡了！怪我嘍？」荒曜摔得也不輕，「這地方，雪把所有的東西都抹的一樣平！我怎麼分辨哪裡有坑哪裡沒坑嘛……」

  餘燼察覺到整個車身都斜過來了，腦海里瞬間閃過了一個月前他、詩珊和他的皮卡一起栽進雪堆里的樣子，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不過好在這是裝甲厚實，空間緊閉的裝甲車，不是他那個連擋風玻璃都沒有的六輪皮卡，外面的雪沒有一點滲進來的。

  「啊西……荒曜你能把車倒出去嗎？我可不想活活悶死在這！」憲兵隊長推了推裝甲車的頂部艙蓋，發現打不開。

  「我試試……」

  荒曜聞言，重新發動了引擎，奈何不管引擎如何轟鳴，半履帶車都無法後退半步。

  「嘶……不行！動力輪全都懸空了，只有負重輪和前輪卡在地上，摩擦力不夠，出不去！」

  「我去想想辦法吧……」穆勒小心翼翼的爬到車後面的艙門，費力的將其推開，「還好……這個沒被雪埋上……夜墨！瞬移出去看看！」

  夜墨點頭領命，一個瞬移閃到車外面，由於角度刁鑽，穆勒和餘燼根本看不見夜墨在幹嘛，只是聽見他在那喊：

  「看咱們這角度情況……咱們這車是鑽彈坑裡啦！！」

  「彈坑？得什麼炮彈的彈坑才能有這麼大……能讓一台裝甲車栽進去……」荒曜抱怨的熄滅引擎，準備設法出去。

  「155榴彈炮的高爆彈就差不多……永鎮還沒建立的時候，鋼鐵城的部隊曾在這邊打過仗，估計是他們留下的……」憲兵隊長也在打算穿過駕駛座到後排去，但思來想去，還是讓比較年輕的荒曜先走。

  餘燼先一步爬了出來，緊跟著是穆勒，後面則是荒曜，等到憲兵隊長想出來時，卻被穆勒壓了回去。

  「古爾德同志！你去發動引擎，準備往後倒，我們幾個看看能不能把車拉出去！」

  餘燼畢竟是刺客，隨身攜帶一圈繩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不過當他費勁力氣從背包里把繩子掏出來時，穆勒才告訴他車後面自帶了急救繩鉤與自救木……

  「但這個可他媽是一輛十來噸重的裝甲車！光靠咱們幾個小身板子，怎麼把它從這深坑裡推出來？！」

  「不試試怎麼知道？荒曜！跟我一起把這根自救木塞到履帶和地面中間以增加摩擦力！古爾德！聽我的命令就發動引擎倒車！餘燼夜墨把自救繩拉出來！準備往外拽！」

  但是……最終他們費勁渾身力氣，拽的手的脫皮了，還是沒把車弄出來，畢竟是十幾噸重的裝甲車，哪是這四個人能拽出來的……

  「真後悔我沒把動力裝甲開出來……有了……有了那玩意……我還拽不出來這台破車？！」穆勒坐在地上直喘氣。

  「要不然我還是發無線電給永鎮中心罷，讓他們調台車過來幫忙……」憲兵隊長看著已經累趴在地的四人，略帶心疼道，「咱們繼續偵查任務，等支援車輛來了再做打算。」

  「行……吧……」荒曜費力的從地上坐起來，「不過這樣一來……咱們的偵查範圍就要大打折扣啦……」

  於是眾人原地休息了一小會，檢查好裝備，拉緊了衣服，鑽進了幾乎厚達一米的雪地里。

  「真懷念我的動力裝甲……這種惡劣的天氣……沒有動力甲真活不下去啊……」穆勒把鏈鋸劍當掃把使，費力的掃清面前厚厚的積雪障礙。

  「真是的……荒曜夜墨你倆不是會劍氣嗎？幫忙掃兩下啊！你倆那劍氣一出，這雪不就瞬間灰飛煙滅了嗎？」憲兵隊長道。

  「不行！」夜墨一口回絕，「本來我們的任務就是悄無聲息，不引起注意，我這劍氣一出，方圓幾百米都看得見，那不就是在告訴敵人『老子在這』嗎？！」

  「不過我用熱光刀正常的揮一揮還是可以的……熱光刀畢竟有熱量，掃起雪來可比穆勒那把冰涼冰涼的鏈鋸劍好使……」荒曜抽出熱光刀點亮，周圍的雪瞬間化掉一半。

  有了荒曜強有力的支援，一行人前進的速度著實快了許多，也輕鬆了許多，不過這一切……都在兩分鐘後結束了。

  穆勒的刀背，意外的揮中了一個堅硬的甲殼物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