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內亂

  看著這最後一點調配劑倒入燒杯，一旁的詩珊長舒了一口氣。

  「穆勒……接下來的工作給我做吧……」詩珊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這拍起來根本不像肩膀，更像是一塊冰冷的石頭。

  突然間，穆勒一隻手撐住桌子，猛地低下頭，瘋狂的咳嗽起來，嚇得詩珊往後連跳幾步。

  「呃……咳咳咳……」在昏暗的燈光下，詩珊注意到地上有一絲絲紅色的血跡。

  穆勒咳血了。

  「不能再拖了！」詩珊驚叫道，「你必須趕快注射血清！」

  穆勒的咳嗽更劇烈了，他渾身劇烈的顫抖著，險些把裝著藥劑的燒杯打翻。

  「快……走……」穆勒用儘自己最後的一絲力氣，擠出了這最後一句話。

  「嗚？快走？什麼快走？」詩珊遲疑了一會，但是她很快就做了另一件看起來無關緊要，但最後足以救命的的事——為了防止藥劑被打翻，她拿走了燒杯。

  突然間，穆勒就如同被抽掉了軸心骨的樓房一般，「撲騰」一聲癱倒在地上，詩珊趕忙在另一個桌子上放下燒杯，然後才去查看穆勒的情況。

  「穆勒！穆勒你怎麼了？醒醒！醒醒！」詩珊不停的搖晃著穆勒，她用盡全身把穆勒翻了個身，發現他臉色蒼白，眼睛閉緊，一副極度痛苦的表情，僵硬的躺在那裡。

  詩珊心說不妙，她顫抖的伸出一根手指湊到穆勒鼻子上，不由得嚇了一跳。

  「沒……沒……沒氣了……」

  詩珊還處於驚訝中，悲傷的情緒還沒有醞釀出來。

  但緊跟著，穆勒那突如而來的，如同真空機抽氣般的深呼吸聲，就把詩珊剛剛積攢起的悲傷沖的一乾二淨。

  「太好了！」詩珊含淚撲到穆勒身上，「你沒死！嚇死我了……嗚？穆勒你的眼睛……」

  「穆勒」睜開了他的眼，可那原本明亮的眼睛，現在已經和蜘蛛活屍一樣，被那該死的紅色發光液體覆蓋了……

  ……

  避難所大門再次緩緩打開，這次進來的，是收穫頗豐的宿傀和餘燼。

  「詩珊！穆勒！我們回來啦！」餘燼費力的提著兩隻田鼠喊到，他正打算繼續深入避難所，卻被宿傀攔住了。

  「這裡氣氛不對！」宿傀壓低聲音說道，「我感到這裡有一股濃重的殺氣！」

  餘燼一邊笑一邊拍了拍宿傀的後背，道：「能有什麼殺氣啊？難不成是穆勒詩珊內戰……哎呀我去！」

  只見那大廳的盡頭，詩珊如同一顆炮彈一樣，伴隨著尖銳的貓叫從走廊里飛出來，砸進餘燼的懷裡，把後者撞了個滿懷。

  「詩珊！」宿傀趕忙提起朦朦朧朧的詩珊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穆勒……穆勒他……」詩珊只吐出這麼幾個字，昏迷過去。

  「穆勒？壞事了！」

  宿傀話音未落，只見那已經變成蜘蛛活屍的穆勒一邊咆哮，一邊從走廊盡頭殺來。

  「這一天終於來了……」宿傀拔出左輪手槍，正準備一槍崩掉這個累贅，但那「穆勒」可沒打算給他反應的機會，他如餓虎般朝宿傀撲來，後者則連舉槍瞄準的時間都沒有！只用了一下，他就被推倒在地上。

  關鍵時刻，還得靠餘燼，那躺在地上的餘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著「穆勒」的小腿骨「刷」的一下就是一記掃蕩腿，高速衝刺下的「穆勒」哪顧得上這個，只見他一個中心不穩，摔了個狗吃屎。

  那餘燼趕忙起身，撲到「穆勒」身上，亮出袖劍彈射器，對著穆勒的後頸射出了那寶貴的，第二發麻醉針。

  「穆勒」掙扎了一陣，趴在地上昏睡過去，宿傀注意到那覆蓋住他眼睛的紅色液體再度退下，那雙正常的眼睛又出現了。

  兩人都長長的舒了口氣，宿傀是第一個站起來的，他拔出了自己的左輪，檢查下子彈後，對準了穆勒的頭。

  「我靠！你要幹嘛？」餘燼嚇了一跳，他趕忙起身奪槍，宿傀沒料到餘燼反應會這麼迅速，愣是被他繳了械。

  餘燼趕忙調轉槍口瞄準宿傀，他知道這左輪里還有子彈，而他還知道那宿傀還有一把手槍！

  「我警告你別動！」餘燼惡狠狠的說到，「你先給我解釋清楚，你到底要幹什麼？」

  「當然是一勞永逸的除掉這個累贅！」宿傀仿佛對這個問題很驚訝，「他已經變成蜘蛛活屍，救不回來了！崩掉他不是很正常嗎？」

  「你有沒有想過，你把他崩了，詩珊醒來後會把我們怎麼樣？」

  「那就把詩珊也崩了！這個感性炸彈給咱們帶來的苦難還不夠多嗎？」

  「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餘燼一邊冷笑一邊搖著頭，「所以這兩個同伴對你來說都是可犧牲的對吧。」

  「難道不是？AIS說過，活著的人都是不可信的，包括你。」宿傀攤手道。

  「這就是你的真理？蛤？」餘燼露出不可思議的冷笑，「我管他娘的什麼AIS，你的這個理論就和一根蜘蛛絲一樣脆弱，不堪一擊，如果不信任你的同伴，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我當然有信任的同伴，但不是你！」宿傀如同本性暴露一般，突然沖向餘燼，餘燼趕忙躲閃，宿傀就抓住了這一點點時間，拔出了M1911，但是被餘燼一腳踢飛……

  說到底，初中生出身的宿傀還是干不過刺客出身的餘燼，不過一個回合，他就再次被餘燼繳械，而且還被按在地上。

  「你下一步想幹嘛？殺了我？」儘管宿傀半張臉都被按在地上，但他的嘴還是沒停下，「殺了我會有用嗎？殺了我，你就要自己面對這兩個累贅了！」

  「我不是那種人……」餘燼惡狠狠的咒罵道，「那麼現在，我就告訴你，穆勒這一次暴走，完全是正常現象，只要是一次足夠的疼痛或是昏迷，就會把他從活屍狀態拉回正常狀態，明白了嗎？你這個狗養的！你剛剛差點就殺死了無辜的，活著的穆勒！」

  宿傀沉默了，說到底還是自己太衝動，並未了解到蜘蛛活屍的本性。

  但是讓他道歉，說「對不起」，那是不可能的。

  「這次先饒你一命。」餘燼收起了手槍，正打算放開宿傀，但想了想，又抽走了宿傀身上所有的子彈和彈匣，「這兩把手槍，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什麼時候等你清醒過來，又能夠重新冷靜思考了，什麼時候我再把槍還給你。」

  說罷，餘燼便放開宿傀，撿起地上的M1911走向避難所深處。

  避難所大廳里只留下了睡著的穆勒，短暫昏迷的詩珊和生悶氣的宿傀。

  冷靜？要說冷靜，我無時無刻都比你們幾個冷靜，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有希望的人活下去。

  累贅不就是用來丟掉的嗎？我實在無法理解你們這些感性的人腦子裡在想什麼。

  ……

  不一會，宿傀也站了起來，他看了看躺在地上打呼嚕的穆勒和即將甦醒的詩珊，不由得搖搖頭。

  他聽見了動力裝甲走路的沉重響聲，餘燼開著NFPA-45-H走了出來。

  「你想幹嘛？用動力裝甲處決我？」

  「老子可沒這閒心。」餘燼現在說話的語氣仿佛變了個人，只見他鑽出動力裝甲，試圖扛起昏迷的穆勒往裡塞。

  「別干愣著！過來幫忙！」餘燼對宿傀喊到。

  「你要幹嘛？給這隨時爆炸的活屍炸彈一個刀槍不入的鋼鐵之軀？」宿傀不解的問道。

  「正相反，這鐵罐頭將會成為他的牢籠，直到血清調配成功並注射為止。」

  一聽這個，宿傀總算了解了餘燼的想法，仔細想想也是，把他用東西困住，總比直接殺掉來的好。

  宿傀和餘燼以前，把昏睡的穆勒塞入動力裝甲，他們關閉了裝甲艙門，打開了裝甲備用通風管道，然後指引動力裝甲靠牆立正，最後「啪」的一下拔掉了動力核心。

  現在的動力裝甲，就是一個1.5噸重的鐵棺材，只不過和棺材唯一的區別是，它可以通風，保證裡面的人不死。

  等他們做完這一切，詩珊也醒了，餘燼向她解釋了剛剛她昏迷後發生的事情，但是把餘燼宿傀內戰的內容隱去了。

  「嗚……為什麼要把穆勒鎖起來？我和穆勒已經配好一劑治療血清了，直接注射就行。」詩珊疑惑道。

  「哇靠……你不早說……」餘燼吐了吐舌頭，「你要是早說，我倆還要大作周章的把穆勒關起來？那支血清在哪？」

  「嗚……我把它保存在了……」

  砰！

  避難所門外傳來一陣巨大的爆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