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章 罪惡與聖潔！

  天音瑟瑟發抖的蹲在湖泊邊上，這一刻，在她的眼裡，不僅僅是穆塵一人變了，就這潔白無瑕的萬里雪山，也徹底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之前潔白無瑕的雪山, 在這一刻，變得十分黑暗，再也看不到哪怕一絲絲的光明。

  四面八分，狂風呼嘯，黑暗的山峰之上，不斷湧現著一道道令人心驚膽戰的怨氣，戾氣。

  周圍, 仿佛有無盡惡魔咆哮, 紛紛朝著眾生命池湧來, 每一個惡魔，都帶著令人心悸的力量，讓天音連動彈一下都不敢。

  她滿臉恐懼的看著眾生命池，只見那裡，無數惡魔、煞氣、怨氣、戾氣不斷襲向穆塵。

  穆塵面露痛苦之色，但嘴角卻帶著一抹欣慰的笑容。

  此刻的眾生命池，早已經化作了腥臭的血水，裡面滿是污穢之物。

  無數魔鬼在不斷的吞噬穆塵，撕咬著穆塵，這一幕，簡直恐怖到令人髮指，但穆塵依舊在笑，他在不斷被撕裂，但身上卻散發著一股溫柔的光環，似乎無論再怎麼撕咬，他都是天地間唯一的光亮一樣。

  「穆……穆塵……」

  天音一臉恐懼的看著這一幕，她聲音發顫的叫出穆塵的名字。

  她想讓穆塵發現周圍的場景，然穆塵卻好像沒有神智一般, 又好似壓根聽不到她的聲音，無論她再怎麼喊，穆塵都沒有絲毫的動作。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天音完全沉溺在了恐懼之中，她嘶喊的聲音也越來越弱，直至最後，整個人直接暈死了過去。

  當他再次醒來時，只見整個天地再次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那無邊無際的黑暗消失了，整個眾生命池中雖然還剩下些許血色，但這些血色也在不斷湧向穆塵，最終化作純淨無暇的湖水。

  此刻再看穆塵，滿臉慘白之色，整個人虛弱到極致，仿佛經歷了一場重大病魔折磨一般。

  「穆塵！」

  天音連忙叫了一聲。

  穆塵坐在池水中，轉頭看來，微微一笑，道：「怎麼了？」

  「剛才都發生了什麼？」

  天音皺眉，連忙問道。

  「什麼發生了什麼，我在泡眾生命池啊，這是我無數年來的習慣，每天都要來這池水裡泡一下，尤其是我剛從外面回來，一般都會泡很久才行的。這是我的愛好，也是我的使命，因為只有在這池水中，我才能感受得到眾生的渴望，幫助眾生獲得新生，你明白嗎？」穆塵微微一笑，十分和善道。

  「可是……可是……」

  天音滿臉遲疑之色，她很想把之前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訴穆塵，可看到面前這一幕，她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這在穆塵看來，充滿著眾生美好願望的池水，在她心中卻是世間最大的罪惡。

  她不明白，穆塵這麼善良的人，為何會將這世間最噁心的地獄當做天堂。

  「可是什麼，你怎麼了？」穆塵皺眉，有些不解道。

  「沒事！」

  猶豫片刻，天音還是沒有把剩下的話說出來。

  接下來，天音開始與穆塵在這大雪山上常住。

  果然如同穆塵所說，他每天都會來這裡泡澡，而且每次一泡就是半天時間，雷打不動。

  而每次兩人只要一來到這雪山之巔，隨著穆塵的出現，天音就會發現，這整個雪山都會發生天翻地覆般的變化，變得黑暗無比，仿佛這世間最恐怖的地獄。

  一開始天音尚還受不了，多次暈厥。

  可漸漸的，當穆塵不知道多少次來泡澡之後，她終於習慣了，於是她開始觀察整個過程。

  她發現，這雪山本來就是罪惡之地，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地獄。

  穆塵就像是一盞照亮世間的燈，那普照大千世界的太陽。

  他的存在，就是為了不斷的淨化這些黑暗，罪惡。

  每每穆塵在泡澡的時候，就是在以自己的痛苦為代價，不斷淨化一切。

  她開始漸漸的追問穆塵一些有關於眾生命池的事情，結果得到的答案只有一個，穆塵所看到的東西，和她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例如，她追問穆塵為何每天都要來這裡泡澡，穆塵的回答只有一個，他喜歡乾淨，這是愛好。而且來這裡泡澡，似乎也是他的使命，至於為何是使命，他自身也不清楚。

  於是她又問穆塵，為何穆塵泡澡的時候明明很痛苦，卻為何還要堅持下去。

  穆塵的回答很簡單：「愛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人世間七情六慾，人生百態，盡顯眾生池水。眾生性本善，奈何天不遂人願，總有太多美好願景無法實現。如厭惡之人，總會不斷出現在每個人身旁，喜愛之人卻要別離而去，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穆塵說得比較深澀，但天音卻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例如一個人，本來自己很討厭，若能與其不在見面，這絕對是令人求之不得的事情。而喜愛之人，若能與其在一起，又是令人求之不得的事情，所以穆塵一連用了兩個求之不得。

  從穆塵回答的種種問題上，天音漸漸明白了什麼。

  自己眼中的罪惡之地，在穆塵的眼中，壓根就是這世間最美好之地。

  她不知道穆塵為何會將這一切罪惡看做美好，但她的想法與穆塵完全不一樣。

  什麼狗屁的美好願景，什麼狗屁的眾生命池，還有那所謂的純潔大雪山，根本就是這世間的罪惡匯聚之地。

  雪山上的池水，蘊含的乃是人世間所有人內心中最令人不齒的齷齪。

  而穆塵所謂的體驗世間百態，實際上就是被一眾無形的力量控制著，每天不斷淨化這種罪惡。

  跟著穆塵的時間越長，天音懂得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這一天，看著穆塵從池水中走出，一臉的疲憊之色，他連忙迎上前去，心疼的為穆塵穿上衣服。

  「瞧你，怎麼還流眼淚了？是不是開始厭惡這雪山上的生活了？」穆塵看著天音眼角的淚水，笑著說道。

  「沒有，我沒有！」

  天音搖頭，想到穆塵每次泡在池水中的痛苦，她心中便不免一陣心疼。

  「沒事的，如果你真的厭惡了這雪山上的生活，記住我給你的那道符，你隨時都可以利用那道符離開的！」

  穆塵微笑著伸出大手撫摸天音的淚水，隨即笑道：「對了，你之前想進我大雪山的藏經閣，我也讓你進去了，覺得怎麼樣？」

  在大雪山上，有一座屬於穆塵自己的宮殿，裡面有一座藏經閣，蘊藏著所有世間書籍的精魂，只要進入其中，想知道什麼，立刻就能知道，壓根就不需要識字啥的，所以天音完全可以在裡面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而且以前的天音雖然不識字，但進入藏經閣後，也會很快便被裡面的書籍精魂傳授各種知識，對於字，自然也盡皆認得。

  「藏經閣！」

  天音神色一陣恍惚，這段時間，她的確經常進入過藏經閣，但她進入，只是想找到一個答案，為何穆塵會每天接受各種各樣的折磨。

  但往往得到的答案都不是她最想要的，或者說，在她看來，那些答案都不是最準確的。

  尤其在藏經閣中，她還看到了一個消息，關於穆塵送給他的那枚玉符的消息。

  穆塵給她的玉符，乃是穆塵自身精氣所凝固而成的本命玉符，一旦使用，穆塵便將徹底虛弱下去，本來可以千年離開大雪山一次的穆塵，將在十萬年之內虛弱到極點，不僅無法再離開大雪山，而且這十萬年裡，他也只能一直呆在眾生命池，才能獲得足夠的力量恢復精氣！

  當時在得到這個消息時，她整個人都驚呆了，這才了解到穆塵給她的都是什麼東西。

  這一枚玉符，基本上就代表了穆塵十萬年內所有的自由時光，一旦動用，這十萬年內，穆塵不僅將會失去自由，更要十萬年不間斷的承受被惡魔撕咬的痛苦，這絕不是她所能容忍的。

  所以在得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刻開始，她便決定了，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大雪山中，絕不能離開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