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2章 終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命運！

  早早便被制定！

  帝桓，帝岳一，衍聖，尉聖，乃至帝嬴等等人早早便布下一個遍布宇宙的大局。

  這個大局之中，哪怕帝者與聖者也是棋子！

  黑色的長髮亂舞，星空炸裂開條條的裂痕，帝者們帶著遮掩不住的遺憾，他們哪裡還不明白一切之真相。

  聖帝文再度從容了，死亡不可避免，他便不再掙扎，恢復一個帝者應有的氣度，看向已經消失在歸墟中的衍聖，他徹底拜服。

  「衍聖，原來你真的給過寡人機會，只是寡人錯過了……」

  當時，衍聖曾問他們怎麼選！

  毫無疑問，他們選擇崩滅未來，轉嫁因果，要將衍聖推究的未來大局當作繭，締造新鼎，永鑄不朽的權威……

  當時若是選擇另一條路……

  「那樣寡人將活著，不過寡人不後悔！」

  聖帝文面龐從容，並未有太多的悔意，只是可惜：「衍聖推演出未來，但正如帝桓所說，他太追求陰陽的完美，忘記陰陽之間還有一線，謂之一線生機，順則凡、逆則仙，只在中間顛倒顛……哈哈哈~」

  「寡人去也！！！」

  這一刻的聖帝文神光迸發，將月鼎知識，宇宙國精華早已傳給西王母等後人，自身從容赴死，步入歸墟之中。

  身影朦朧，而後消失，不知生死！

  但毫無疑問，他再也無法歸來，迷失與死是同樣的，在混沌歸墟中，一切都將迭加在一起，無法觀測，無法預知。

  「呼……」

  帝神武身軀極度雄渾，仿佛鬥戰宇宙的霸尊，橫壓無數維度的戰神，他立身之處，便充斥著撐開天地的陽剛，追求進化的意志，熊熊如火，烈焰濤濤。

  他代表著一切之生機，一切之進取，燃燒著蓬勃的鬥戰之火，此刻卻意興闌珊。

  「寡人鬥戰一生，終究敗在帝桓衍聖之手，敗在高陽古帝之局，可是寡人不後悔，若是認了命，寡人又怎麼配執掌武鼎，執掌那永不熄滅的戰鬥意志，永遠進取的求知之心……」

  他站在歸墟的盡頭，回首宇宙，竟含著一縷笑意，灑脫無懼。

  「宇宙無量量眾生，請銘記這個時刻，請不要忘記，完美本身便代表著不完美，瑕疵有時或許正是真正的圓滿，衍聖敗了，我們也敗了……」

  他張開手臂，擁抱歸墟，徹底的消失，探索歸墟而去。

  然而，他的聲音卻迴蕩在宇宙之間，好似連道也無法磨滅。

  「寡人之悲，眾生之幸，願後世之人，永無歸墟！」

  嘩！

  他消失在時空的盡頭，眾生無不緬懷，低眉，感受到那來自宇宙的悲傷。

  隨著一道道身影消失在歸墟中，他們感受到宇宙撕裂般的疼痛，像是在割肉，像是在剔骨，可是卻不得不為。

  「他們本是宇宙的脊樑，天地的肱骨……」

  趙鳴立身世外，觀察一切，平靜的訴說，或許對於宇宙來說，也會有一陣陣痛。

  兩尊帝者自己步入歸墟，帝桓的身影也逐漸崩滅，被歸墟吞沒，朦朧不可知，但他依舊強撐著，凝視著最後兩位帝者。

  「請上路吧！」

  帝武靈與帝易駐世虛空，沉默不語。

  不知多少時光之後，帝武靈點點頭：「歸墟不見得是死地，或許我會在墟中見證未來，開宇辟宙，成為另一片宇宙的主宰，後世億萬年都將讚頌我的名姓！」

  他朗朗大笑，如將開天闢地的盤古，毫無懼色的踏入歸墟中。

  帝武靈，執掌靈鼎！

  靈鼎，乃一切神偉之力的源頭，溝通三界之道鼎，有著改寫一切，創生萬物的莫大神威，亦是一切聖道框架的締造者。

  可以說沒有靈鼎便沒有穩定的聖道！

  隨著帝武靈消失，整個宇宙的聖道都開始動盪，好似有什麼框架在崩塌，立身高維，方才發現建立在暗位面的建築群在崩潰，聖道元神根本無法立足。

  哪怕元神天君也感受到大禍臨頭，好似前方成為斷崖，再也沒有前進之路，仿佛走到一切修行之盡頭。

  「這便是帝武靈執掌的靈鼎的可怕嗎？」

  「竟是靈鼎締造進化和科技框架，為宇宙眾生提供進階之法，無論機械還是生物，一切種種，凡是進步的，可見的，都在靈鼎的框架之中……」

  銀河眾神忽的頓悟，驚覺全宇宙的文明竟都立身在靈鼎的大道上進步。

  若是開宇辟宙時靈鼎開天，生物將懵懂，連進化是何物都不知道，不知曉，不知混沌多少歲月才能在嘗試中試探到進步之路。

  似乎，百億年歲月也顯得短暫。

  「帝易，第一……寡人本是開宇辟宙存在的第一尊生靈，為天地之先，為造化之主，可惜，天命不在我，罷了罷了，生又何歡，死又何懼……」

  帝易回首宇宙間，百億年歲月在心中掠過，篳路藍縷、開天闢地締造宇宙規則的一幕幕浮現，似乎他也曾奮鬥過，開心過，努力過，但最終埋葬在黑暗盡頭，再也無法觸碰。

  「我是宇宙之子，你們也是！」

  他也上路了，進入歸墟，不知生死，不知將來。

  或許會開宇辟宙，或許會發現另一片宇宙，億萬種可能迭加，沒有觀測到便無法預料，歸墟不是不存在，也不是存在，不是不可名狀，也不可以揣測，不是存在，也不是不存在……

  歸墟有一切可能性，也空空如也。

  「我生宇宙生，我滅宇宙存！

  跳出生死外，萬法皆由心！」

  ……

  「寡人已全策，過去有我，現在有我，未來不必有我……」

  帝桓見五方帝者歸墟，衍聖離去，再無牽掛，身軀在熊熊烈火中焚燒，元神投入歸墟中消失不見。

  虛空意志震盪，帝嬴發聲：「帝桓，將肉身還給宇宙，只留一縷元神進入歸墟，你何必如此……」

  宇宙給了眾生一切，帝桓在離去時又將一切償還。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只留一縷魂，一縷神，橫渡混沌歸墟間。

  「帝桓……」

  趙鳴默念著這些名諱，二維道界的本體張開眼睛，在諸多帝者死寂，將道鼎職權賜予東王公陳舟等人時，他對於宇宙道理的掌控便擴張到不可形容的地步。

  抬抬眼，便可窺探宇宙的盡頭。

  抬抬腳，便可至歲月的終焉！

  這份強大也讓他感受到一股死寂在降臨，好似身體要被裂開，墟要從二維道界開始崩裂宇宙。

  但所幸，道並未集權，身軀亦如道樹伸展，他還尚未達到所能抵達的極限，單單這份底蘊便站在帝者之上了。

  這是趙鳴的造化，是銀河的造化，但這一切都站在聖者莊與班的肩膀上，站在古老宇宙國的頭頂上方才成就。

  趙鳴深深的知道，憑藉他一個人，斷然無法達到這種地步。

  「宇宙歸於眾生，而不歸於個人，英雄、崇拜，帝者、聖者、一切之一切都應在道之內……」

  他和旁人不同，身在道界的他能夠看到生命規則之源頭。

  道生一，一生二，一尚且無法制定規則，但當生出二來，一切便有了秩序，二維道界並不是單純的一個二維世界，那是無數信息，無數維度交錯融合構成的宇宙之根本與基石。

  一切都是建立在道之上！

  種種力學法則，物理天律，化學反應，生物演化，哲學藝術，種種一切都建立在最基礎的道的平台上。

  沒有這個平台，一切便是無。

  趙鳴，成為了這個平台本身的意志，成為了萬古的唯一，帝者凋零了，聖者凋零了，權柄被趙鳴所收束，道的觸角開始擴張，融合……

  這一刻，他的實力瘋一般的膨脹，指數也無法形容其速度，是跳躍式的增長，不可思議的蛻變。

  並非質變，或者說帝者的死讓趙鳴失去威脅，徹底的放開，整個宇宙再也沒有人能夠威脅他，並比他還要強大。

  一切水到渠成，趙鳴不需要刻意的做什麼，當最強者都死去，他只需站在歲月盡頭，回首俯瞰，已然是最強者。

  他熬死了所有，自身便擁有了所有。

  「帝與聖生於開宇辟宙時，但終究是宇宙前的造物，宇宙之前是什麼，開天九聖是在哪裡開闢的宇宙，又是如何開闢的宇宙呢？」

  趙鳴還沒有深入宇宙最本質的規則，還缺乏一種媒介。

  帝嬴與懲鼎尚且存在於宇宙之間，成為趙鳴完成徹底蛻變的最後一個阻礙。

  但他知道，這個阻礙終將是過眼的雲煙。

  懲鼎已經瀕臨破碎的邊緣！

  趙鳴已經達到不可名狀的地步，一念之間洞徹萬萬光年之真相，整個宇宙對他都不再是秘密。

  除了懲鼎所在……

  「我大概已經猜到帝嬴要做什麼了……」

  不要忘記，鴻聖楊善、主神李波等還在帝嬴宇宙國做臥底，而且占據高位，抽絲剝繭，趙鳴已至冥冥之間的地步。

  他近乎要化作宇宙本身的大意志，成為真正凌駕一切萬物與道則之上的存在。

  只需要一念之間，萬億光年所有物理規律都可以改寫，抽象定義，審美哲學，一切都可以扭轉。

  口含天憲，言出法隨！

  不，趙鳴即是道，即是宇宙本身，念頭通達，一切都在心田。

  他再無懼怕了，忽的出現在宇宙的深處，踱步之間走出一道道元神分身，他們立身在宇宙各處，橫跨無數光年，好似一道道節點。

  正是因為這些分身，趙鳴才能在宇宙鋪展開自己的道理，但是現在，不需要了。

  一道道光影走來，盡數融入到趙鳴行走人間的本體中。

  最終合一，化作一道不可形容、不可觀測、不知存在與不存在的身影。

  他可以定義一切，看見看不見，存在不存在，達到連帝者也無法抵達的境界，整個宇宙都是他的宇宙國。

  唰！

  三千洞天世界，本在宇宙邊緣，不知萬萬億光年。

  趙鳴卻一念間到來，立身在最高處，看著尚未圓滿的三千洞天，心念一轉，探手深入道界之中。

  一道道命格被拉出，有些破碎，有些健全，有些即便不存在也被具現。

  那是古老的死去的身影，或者剛剛死去的偉大存在，被喚醒，被招來。

  一道道命格如一顆顆流星，轟然墜入三千洞天世界。

  趙鳴立在高空，鬚髮狂舞，神色無比從容：「肉身為基，元神為根，一切種種並非起因，在未來的宇宙，萬物皆有一因，皆有一格，謂之命格，滿天神聖，諸天妖佛，亦在其中！」

  很罕見，趙鳴親自出手，也不得不出手。

  哪怕帝者隕落，聖者凋零，趙鳴都不曾出手，只是站在遠空靜靜的觀察，他已經不需要出手，只需要輕輕撥動手指，便能形成大勢。

  但是如今，趙鳴覺得可惜。

  「造化應永在，豈能埋葬歲月中，萬古的英靈，伱們想死也要問道答不答應，侵奪宇宙之玄機豈能一死了之，跳入歸墟便能償還一身債務？哪有這般簡單！」

  「逝者皆重生洞天內，締造無量功！」

  「哪怕命格凋零，我亦重塑，衍聖歸來！帝桓歸來！帝易歸來！帝神武歸來，陳陽歸來，姜無矩歸來……」

  他呼喚著一道道的英靈之名。

  哪怕命格已經沉淪，肉身已經破碎，元神已經離去，只要他想，便可以重新映照，這或許並非原本之人，但卻繼承他在宇宙間的一切，影子化作真實，帶著記憶帶著知識重生在洞天之中，成為先天轉世的聖佛……

  或許，某些存在會天真的以為這便是歸墟外的場景！

  或許，他們會以為歸墟便是一次轉世重生……

  無論哪一種，趙鳴都無所謂，一切都在視線中，都在道之內。

  這便是他已經抵臨的境界！

  風光霽月，雲浪翻滾，山頭只剩下白衣趙鳴，緩慢的舒展四肢，好似春風乍現，好似演化太極，從容而安靜。

  「無知無覺間，我已站在歲月的盡頭，俯瞰一切的眾生，登臨輪迴的終末，等待萬物的春秋。」

  三千洞天世界在快速的演化，一尊尊帝者與聖者在混沌迷濛中醒來。

  甚至偉大的帝者、聖者都被其重新締造轉世，逃不脫，跳不開，睜開眼睛的剎那自以為跳出三界外，立身無道間。

  他們意氣風發，要開闢一方嶄新的世界，按照自己的想法塑造未來。

  一個個璀璨的大勢中，他們憑藉著記憶崛起，雖無道，卻奮鬥的那般開心，曾丟失的智慧，丟失的古老傳承，重新在宇宙間煥發生機。

  那道目光依舊在看著。

  「從哪裡來，回哪裡去，想要做減求空，摘去因果，跳出三界，不在五行，豈是一死可以了之！」

  衍聖之敗，在於完美無缺，不留眾生超脫之機。

  趙鳴從善如流，為天地眾生留下一線生機，但若想要超脫需定立無量功績，締造無量功德……

  至今，他也沒想明白超脫條件是什麼，但不妨礙讓這些人先奮鬥著，等到想起來合適了，自然會給予獎賞……

  ……

  深空的宇宙大戰在迸發。

  帝嬴宇宙國氣吞星河，不可匹敵，所向披靡！

  作為唯一之道鼎，唯一之宇宙國，在帝嬴的帶領下，五大宇宙國如秋風下的勁草，也顯得不堪一擊了。

  聖道之下，一切如螻蟻般被橫掃。

  浩浩蕩蕩，氣吞宇宙的宇宙掃蕩戰便打響，這一響便是千百萬年的時光！

  曾經的小人物與棋子也已成長為宇宙的巨獸。

  東王公作為高陽古帝的繼承人，新生的萬陽之主，宇宙至尊，繼承宇宙萬陽權柄之人，雖遠遠比不得高陽古帝曾經的強大，可以動念之間熄滅萬陽……

  高陽古帝好不容易清理道鼎之主，不可能親手塑造一尊，但卻給東王公留下了一股力量。

  「這是一股開宇辟宙殘留的力量源泉，萬陽之源，宇宙大爆炸的餘澤！」

  陳舟感覺自己太強了，好似修成九陽神功般內在力量無窮無盡，哪怕鬥戰億萬年也不會疲憊。

  在這無數的歲月中，他與蓋天青帝一躍而起，掃清高陽古帝宇宙國殘留勢力，君臨宇宙國，成為正統繼承人！

  但無聖道加持，很快便被帝嬴宇宙國鴻聖楊善和主神李波兵臨城下！

  東王公陳舟與鴻聖楊善在虛空鏖戰三千年，最終輸了半招，跌落太空，他鬚髮凌亂，滿眼不可相信。

  「我繼承開宇辟宙的力量源泉，乃永動之王，怎會敗在你手……」

  鴻聖楊善冷冷俯瞰，頭懸萬道，聖光照耀萬方，淡淡回應：「如今，央聖退位，我已為帝嬴宇宙國第一聖鴻，執萬道而挾天命，掌天雷而掃萬方！」

  「我敗了……」

  陳舟悶哼一聲，大開宇宙之門，宣告投降，但他很強勢：「我敗了，不是敗給你，是敗給了道……」

  「宇宙萬物皆在道之下！」

  鴻聖上領天命，輕聲而語。

  帝嬴宇宙國橫霸星野，掃蕩萬方，諸聖東出，天命所歸，浩浩蕩蕩不可阻擋。

  ……

  帝武靈宇宙國，靈鼎所在，在帝者隕落，道鼎崩塌之後，樹倒猢猻散，滿天的奇珍異寶，星城偉跡不見，只剩狼藉與塵埃。

  天空流血，大地伏屍，一道魁梧雄壯的身影孑孓而立，其後八百弟子虎背熊腰，傲然而立，元神顯照，肉身無敵。

  「師尊，您繼承帝武靈意志，如今又強勢斬殺帝武靈其他繼承人，當克成天命，重建輝煌！」

  嘩！

  那能將黃泉填滿的屍體之上，魁梧的身影轉過頭來，黑髮染血而飄舞，目光遙遠而深邃。

  「靈鼎乃一切力量之源頭，萬法晉級之本源，我乃闡尊元王，當仁義為先，慈悲為懷，若是再戰，宇宙竟起波瀾死傷不知多少生靈，若是要死，便死我一人吧，殺身成仁，捨身成道！」

  闡尊楚成坐於億萬伏屍之上，訴說仁義慈悲，諸弟子皆目瞪口呆，口說不信。

  師尊好不容易將帝武靈宇宙國的反抗者殺得乾乾淨淨，成為第一，忽然轉性了？

  他們可不敢反駁師尊，當即心領神會，個個俯首領命。

  「謹遵師尊教誨！」

  帝武靈宇宙國直接修降表以臣服，大軍壓境還不待開口便城門大開，諸天跪迎，一切從心。

  而帝易宇宙國呢，蠹鼎碎片被截主吳朝搜集完整，以此獲得演化地風水火，重開萬物生靈之力。

  但帝易宇宙國被掃蕩乾淨時，他都沒有出面，沉浸在稷下星宮。

  至於帝神武宇宙國，被神魔悟空打出天命，武鼎所出，蓋世無敵，後帝嬴親自出手，方才擊敗神魔悟空。

  聖帝文宇宙國之月鼎，則被西王母，凰主陳漱所掌。

  宇宙有九鼎，其中八鼎被銀河眾神所捕獲，執掌，這背後自然有趙鳴的暗中撥動。

  「元鼎、暗鼎、蠹鼎、神鼎、陽鼎、月鼎、靈鼎、武鼎……」

  「只差懲鼎……」

  千百萬年來，趙鳴感受著道的歸一，宇宙九分之八的規則被他所約束，起碼在二維道界和高維暗位面，他已是不可匹敵的存在。

  他沒有阻止帝嬴宇宙國的行動。

  因為帝嬴在落下與衍聖、帝桓、高陽古帝等綢繆中最後的一個棋子。

  翻閱歲月滄海，趙鳴已經不知年月，帝嬴宇宙國在千百萬年的戰爭中很快統一了全宇宙。

  望著即將崩塌的懲鼎，趙鳴心領神會。

  他出現了，行走在帝嬴宇宙國的宇宙都城，那是宇宙至高偉大的地方，矗立著帝嬴的帝宮。

  當他出現的時候，帝嬴都深感恐怖。

  畢竟，整個宇宙除卻銀河外，不曾有趙鳴的名諱，哪怕死去的衍聖、帝桓等等偉大者都不知有趙鳴。

  他如此平靜，一身白衣，赤足邁步虛空，堂而皇之的出現。

  「你，是何人？」

  帝嬴從虛空立起，蓋世無邊，壓過萬千星海，帶著不可匹敵的滔天氣焰，那是宇宙至高無上君主的無敵意志！

  似乎，他便是宇宙之王！

  而他也當之無愧。

  「鳴！一鳴驚人的鳴！」

  恢弘的帝宮中，帝嬴端坐於高位卻陷入沉默，他看不透這悄然出現的身影，從未聽說過此人。

  隱藏的太深，太苟！

  「你在此時出現，想要收割勝利果實嗎？」

  帝嬴冷峻的呵斥，言出法隨在此人身上完全失效，種種的規則好似腳下的積水，靜靜的淌過。

  趙鳴平等的與他對視，所有的威嚴好似融化的積雪，張口間劃開一切。

  「我知道你要做什麼，衍聖失敗了，你在履行最後的職責，作為懲鼎的執掌者，你要掃清宇宙一切的神聖，讓全宇宙回到平靜而原始的狀態，至此，懲鼎崩潰，最後的宇宙國崩塌，直到宇宙毀滅，都不會再誕生聖者級的存在……」

  帝宮儼然沉默，良久才響起威嚴卻蒼涼的聲音。

  「他們做出了選擇，便要承受這般的結果，這對於宇宙來說是最好的結果了，沒有聖者級的存在，便不會有生靈再可以危害宇宙的存亡……」

  「用全宇宙的神聖來殉葬，你們當真下的好大的棋盤，好大的氣魄！」

  趙鳴合掌讚嘆。

  這便是衍聖最後一手棋，若是帝者們做出錯誤的選擇，帝嬴便會清掃一切，統一宇宙的恢弘神國也將在轉瞬崩塌，似白駒過隙。

  從此之後，宇宙無聖，亦無超脫。

  在亘古的歲月中，元神天君便是至高，機械佛老便是至強！

  被趙鳴隱藏的銀河將成為宇宙唯一的聖地！

  「我本可以隱藏在一切之後，待到你死寂，全宇宙都將在我的目光之下，銀河也將成為宇宙至高的天庭與法則，但我不這麼做！」

  趙鳴撥動手指，宇宙間被隱藏的銀河第一次彰顯在帝者的眼前。

  無窮的聖道與因果懸於諸天之上，直令帝嬴瞳孔收縮，渾身巨顫，他看到了什麼！

  聖道懸於諸天之上，籠罩八方宇宙。

  「你到底是何人，若是懲鼎崩塌，道崩國滅，你真的將成為宇宙唯一的勝利者，成為宇宙的主宰，你為什麼要出現？」

  連帝嬴都倒吸一口氣，趙鳴明明可以躺贏，為何現在出現！

  他帝嬴執掌宇宙，有著掀翻宇宙之力，現在出現未嘗不可將其力劈而死或者同歸於盡，這並非明智的選擇。

  帝嬴目光綻放，看到無窮的因果線從銀河中延伸而出，曾被隱藏，此刻全部揭露，那方向……

  那是第一鴻聖的聖宮！

  那是司法主神李波的殿堂！

  那是東王公的府邸！

  那是西王母的神山！

  那是闡尊元聖的福地！

  那是截主吳朝的劍冢！

  那是皇天北帝的居所！

  那是大赤鯤皇的神宮！

  那是……那是……

  那無窮的因果勾連宇宙八方，牽連一切神聖，不知何時早已橫貫東西，帝嬴癱坐回高位之上，充滿灰暗與絕望。

  這是他最絕望的一天！

  所有的謀劃都被翻盤，衍聖最後的籌謀做了一場空，最終竟被一個從未聽說過，出現過的身影竊取了勝利的果實！

  他蒼涼大笑：「不是寡人統攝了宇宙，而是你統治了宇宙，寡人為你做了嫁妝，一切成了空，你是來嘲笑我嗎？」

  最後，他不稱寡人，而稱我！

  毫無疑問，他是一個失敗者！

  他沒有完成衍聖、高陽古帝、帝桓與他定下的最後的謀略。

  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空！

  諸般帝者打生打死，好不容易清理萬道，眼看為眾生帶來平等和希望，竟又讓一尊無名的聖者奪取一切。

  趙鳴沒有隱藏，釋放無量光，映照無窮因果。

  銀河的前因後果盡數被帝嬴所洞悉，他恍然大悟：「原來，你才是聖者班和聖者莊的繼承者，帝延與帝伯宇宙國的後繼之君！昊天是你的兒子，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頹然的坐於虛空，俯瞰宇宙，沙啞道：「宇宙是你的了，從此之後，一切種種都由你來締造，順你者昌，逆你者亡！」

  曾經有九大帝者，野心都會滋生!

  之後，宇宙歸一，只有一尊王，何其之可怖，何其之可怕！

  這不是眾生之宇宙，而是趙鳴一人之宇宙，整個宇宙都要追隨著他的腳步而行動。

  他若善良則宇宙安定，他若邪惡則宇宙動盪。

  這是永固的江山，有著肆無忌憚永遠不會死去的君王，好似不死的秦始皇統一了天下，蓋世的氣魄之下又會滋生怎樣的野心呢。

  趙鳴望著帝嬴，道：「他們並不擔心你統一宇宙，是因為懲鼎的崩塌已經是不可逆轉的未來，所以你會死，你的死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你故而無畏無懼，要為後人開出一片澄明的宇宙。」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一切已成定局，你是最後的勝利者！」

  帝嬴回身，氣質大變，黑髮雜亂，滿眼的灰敗，軀殼浮現一道道裂縫，大撕裂的徵召在身體顯現，歸墟的模糊影子已經浮現。

  「我要死了，我知道帶不走你……但我還要一試！」

  他忽的站起，托舉懲鼎，竟要飛入高維最深處，去撞碎宇宙聖道的根基，徹底抹殺趙鳴的存在。

  儘管，他不可能成功。

  現在的趙鳴強大的離譜，在宇宙之內，已然有無敵之氣勢。

  「不，衍聖失敗了，但未來還在！」

  忽的，趙鳴鏗鏘而語，令垂死的帝嬴身軀一頓，似乎從趙鳴的澄明的眼神中看到什麼。

  「你要怎麼做？」

  「在千百萬年的戰爭中，宇宙走向衰弱和盡頭，道鼎的痕跡即便億古之後也不會清除，想要締造嶄新的未來必要掃清眼前的一切，我欲重新開宇辟宙！」

  開宇辟宙！

  轟隆一聲！

  宇宙迴蕩著趙鳴鏗鏘的話，閃電劈落映照著那張冰冷堅毅的面龐。

  「開宇辟宙？」

  「不錯，要開闢一片完美沒有瑕疵的宇宙，陰陽五行天，萬界宇宙樹，便以萬道為根基，締造嶄新的宇宙！」

  「衍聖的道！」

  忽的，帝嬴的眼睛亮了：「你真的要這麼做？」

  「不僅僅是這樣，還要為眾生留下希望，補全其欠缺的地方，為億兆兆生靈留下一條超脫之路！」

  趙鳴為帝嬴描繪他要開闢的宇宙宏圖。

  「以萬道為樹，開無窮維度無限世界，種種迭加，無窮無盡，陰陽演化，五行相生，德行劫氣如潮汐運轉，生滅有時，修行有路！」

  「在未來的宇宙中，猶有修行路！」

  「萬千大道皆可修持，肉身可證金身，機械可以飛升，元神可鑄天君路，潮汐生滅，諸神生生涅槃，若要再進一步，與天合道，執掌天道而行，但也將有三災劫數，輪迴涅槃。」

  「合道之上，當有超脫，以大功果、大智慧、大福報當可跳出宇宙外，不在陰陽五行天，自在逍遙，永世璀璨！」

  他描摹未來，帝嬴卻皺起眉頭：「不可，超脫之人，必將禍亂宇宙……」

  「不會，萬界如春華秋實，生生滅滅，我當定立靈氣潮汐，運轉宇宙之間，無靈氣舉世凋零，有靈氣則蓋世不朽，一旦超脫，將被宇宙排斥，永世不得回返，即便有能力歸來，亦將在道之下，不得超脫之上……」

  「如此種種，一切一切都可實現！」

  趙鳴揣著手，笑眯眯的望著即將死寂的帝嬴。

  而帝嬴依舊冷峻的凝視他：「不，這只是你所描繪的宏圖，在這所有之上，還有一個你，坐看歲月，凝練玄黃，執掌萬道，一切由心！」

  「所以，我要請你幫我一個忙！」

  趙鳴笑了，非常的燦爛。

  「請你……殺死我！」

  請你殺死我！

  他說的那般的輕鬆寫意，好似劈死的人和他沒什麼關係，但聽到這句話的帝嬴卻是震驚難以寧靜。

  他在說什麼！

  讓我殺死他！

  不單單是他，這句話令萬道震動，全宇宙僅存的神聖，銀河不朽的神明們紛紛投來目光，發出怒吼。

  陳舟懵逼，楊善面沉，種種表情，各色情感。

  陳漱搖動，幾乎跌倒，昊天狂奔，要過來阻止。

  其女兒趙靈大哭著不要，陳昂則咬著牙拽住趙靈。

  誰也想不到趙鳴竟說出這番話，戰爭終於結束了，到享福的時候了，趙鳴終於可以放下擔子去放牧南山，放下陰謀，去休息，去沉睡，去過想要過的生活……

  美好的生活要降臨了！

  未來將是一片璀璨！

  可他趙鳴說的是什麼！

  「請你殺死我！」「請你殺死我！」

  五個字不斷的迴蕩，震得全宇宙都在悲鳴。

  宇宙寂靜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帝嬴長舒一口氣，沉聲道：「為什麼？」

  趙鳴迴轉身去，大踏步的走向宇宙的最深處。

  「天若有情天亦老……」

  ……

  莽荒歲月，洪荒宇宙。

  在那一日之後，宇宙大動盪，吞噬星海的巨大黑洞吞併一切，宇宙倒卷收縮，高維坍塌，天人五衰，一切向著中心的一個點收縮。

  除卻三千洞天世界的主宰外，眾生皆掩埋在宇宙的墳丘中，無論是抽象的具體的，存在的不存在的盡數被收斂了。

  最後，一切都凝練成一個點。

  三千道身影矗立在混沌間，立身在歸墟中，他們忽的驚覺：「歸墟似乎並未有那般恐怖，只要有立身之所，我們便無懼歸墟混沌，可以長存，只不過一旦脫離宇宙，將會永遠迷失……」

  「這麼說，他們有可能還活著……」

  一切都消失了。

  楊善、楚成、吳朝、陳漱、陳舟、郝無奇、李波、李昆、玉慧容、楊開、楊啟、楊明等等三千洞天主，最後的聖者們凝視著那個點最深處的人。

  那是一個點，也是無窮的宇宙。

  物質與暗物質蜷縮唯一，他坐在其中，沒有回頭，望著歸墟，輕快的說：「那必是一片永不沉淪的淨土！」

  言罷，他消失了，化作一片混沌天，玄之又玄，不可名狀。

  厚重博大的聲音在混沌間傳動。

  「帝嬴，請開宇辟宙！」

  「好！」

  帝嬴鬚髮揚動，似盤古般大踏步而行，與混沌中揮拳，可是直至自身崩潰，也無法將宇宙開闢，大口喘息，幾乎力竭身死。

  「我的肉身早已走到歲月的盡頭，即將被歸墟吞沒，無法承載全宇宙的希望……」

  「是這樣嗎……」

  混沌天中響起感慨之音，喃喃道：「遙想歲月前，我曾締造第一具完美軀體，叫做古義，乃力道之王，這具軀體借給你用，開宇辟宙之後，祂將崩塌！」

  混沌天中大爆炸。

  一道身影從天而降，古老莽荒，雄渾矗立，如神如魔。

  帝嬴入主其中，即將崩潰的肉軀瞬間凝固，但他能夠感受到肉身的時限，在開宇辟宙之後這具身體將失去道的庇佑，化作凡俗。

  「好，我便以古義之軀，開宇辟宙！」

  他再度揮拳，震動混沌，可是連揮十二萬八千六百拳，混沌依舊洶湧，沒有要宇宙大爆炸的趨勢，億萬維度沒有新生。

  太上陳舟輕語：「你缺少一道力量源泉，我來助你！」

  言罷，他化作一道熾陽，沖入古義的軀體之中，古義乃是萬道之始，能承載萬道，隨著陳舟的湧入，帝嬴有了永不停歇的力量源泉。

  鴻聖楊善低聲道：「你還欠缺一道開宇辟宙的力量！」

  他化作一片力場沖入其中。

  闡尊楚成點頭：「我助你協理肉身，驅動萬陽！」

  截主吳朝大笑：「開宇辟宙，豈能空手，我願化作開宇辟宙的巨斧，助你一臂之力！」

  三千洞天主本能立身世外，又或許趙鳴早已預料到會有今日，隨著他們捨身，古義之軀徹底圓滿。

  魁梧燦爛，萬道加身，神光頂開混沌。

  自核廢星開始，趙鳴始創萬道，在最後，萬道又歸於一。

  這一刻，這一瞬！

  「吒！」

  古義於混沌天中揮動巨斧，接連揮動十萬八千下，混沌終於裂開，伴隨著大宇宙的轟鳴，徹底爆炸開來。

  那一瞬間，宇宙重生，無窮維度演化。

  重重的宇宙，重重的維度在新生的宇宙間誕生，好似夢幻泡影，接連的開闢。

  好似一顆道種在混沌中生根發芽，化作參天的巨樹。

  萬道為身，枝幹伸展，化作無窮宇宙，無窮維度，無窮世界，無論時光、因果、命運、造化、種種之一切皆自道中衍生。

  按照昊天締造萬界宇宙樹而開闢一方真切完美的宇宙悄然誕生在混沌歸墟中。

  ……

  混沌之中無歲月，亘古綿綿似無期。

  沒有歲月、沒有光陰、空空蕩蕩的宇宙間沒有恆星沒有光明，一切都在劇烈的運動中。

  忽的有一天，星河沉降，古義的軀體倒下，破碎。

  三千洞天主的意志在渾濁的宇宙間重生，自出生開始，便能感受到大道的氣息在瀰漫，不可抵擋，不可違背。

  星河之界龍吟起，

  九天之上鳳凰鳴，

  大地崩裂麒麟顯，

  大日金烏振翅啼！

  ……

  諸般神聖重複蘇，演化萬道鑄文明。

  一劫興來一劫滅，誰來當世做霸王！

  先是龍鳳麒麟斗，再來巫妖大戰絕！

  闡尊截主再降世，鴻鈞合道講聖言！

  重重劫去靈覺現，超脫宇宙聚真神！

  ……

  一方大界，紫氣傾垂三萬里，金蓮花開滿霞光，太上講道人間語：「道可道，非常道，鳴可鳴，非常鳴……」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弟子們搖頭晃腦。

  忽的，有弟子疑惑的問道：「道在哪兒？」

  太上皺眉望天：「道在冥冥之中……」

  ……

  「父親真的死了嗎？」

  一座仙山號崑崙，稚童連問母親，那女子笑道：「你父親無處不在……」

  ……

  ps：完結了，悵然若失，還得寫個後記，明天發，完結感言也明天發，現在不知道啥感覺，糊裡糊塗的感覺不真實。